那一天,他笑着将我拥入怀中。
那温暖的、带着淡淡清香的怀抱,他说,我的晓晓长大了。
那时,在那样一个温暖得不可思议的怀抱中,我却嗅到某种哀伤的味道。
可是,当时的我不曾在意。
我只是担心他会再次丢下我,再次莫名的消失,我需要一个承诺,于是我问他,你不会再悄悄走掉吧?
在那薄薄的镜片下,那双深邃的灰色眼眸里有过一刹那的恍惚,他微笑着回答我,当然不会。
那一晚,有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抚过我脸颊。
他问,晓晓,睡了吗?
我闭眼不语。
然后……眉心一暖,他的唇轻轻吻上了我的眉心,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眼前模糊了一片……
迦斯,我的迦斯,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
他说,晓晓,即使你的眼睛再也看不到我,即使你的双手再也碰触不到我,即使……你的口中永远无法喊出我的名字……可是这一回,让我来看你,让我来触碰你,让我去到你的身边……
他说,那时,我将会成为你身边一抹温暖的阳光,陪着你,保护你,并且……永远不再离开你,永远不再抛下你一个人……
他做到了。
在被钉上十字架之后,在被审判之后,已无力再回到我身边的他,献上了自己的躯体,就为了换回与我的十日相聚。
巫马火野失神地被困在那一团白色的光芒中,面色凄惨绝望。
宗教裁判所的所长都是由长老指定,并且从小培养的,那样严酷的训练,她从五岁开始便要每天面对。小小的她因为受不了严苛训练,试过无数次逃跑,但每次都会被抓回来,然后打得遍体鳞伤。
只有迦斯,只有迦斯会帮她,只有迦斯会对她好。
每次被打,迦斯都会替她上药,然后教会她要忍耐,所以她才会一直忍耐,一直忍耐到长大……
那样好的迦斯,那样善良迦斯,居然……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眼看着巫马火野缓缓消失,我忽然产生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情绪。
“住手。”冷不丁地,一道黑色的火焰打着旋儿直扑向巫马火野,弹开了那一层白色的圣光。
大魔王萨麦尔出现。
“晓晓……你没事吧……”,洛特夸张地叫着,出现在我身边。
“这个女人的幻术很厉害,刚刚我们都被她骗了。”手持水晶球的董家恩牵着乌桑的手走了过来。
看那两只牵在一起的手,果然是患难见真情,他们的关系倒是突飞猛进呢。
“解咒。”萨麦尔看向巫马火野,冷声道。
巫马火野笑,“不可能,此咒无解。”
“这样啊……”萨麦尔点点头。
我诧异,这个家伙这么好说话?
他抬手,掌心出现一只精致的小玻璃瓶,“进去。”
巫马火野惊叫一声,被收进了瓶子。
“放我出来!放我出来!”巫马火野化为一团黑色的雾气,连五官都分辨不清,她在那个小小的玻璃瓶里尖叫。
“既然只要你还在,她就会无恙,你就准备在这里永远待着吧。”他将瓶口塞住,淡淡说着,将那玻璃瓶放入怀中,贴身收藏。
洛特吹了声口哨,“小阳阳你真酷。”
侧头,我看向米迦勒,心里有什么东西成了空空的一片。
“迦斯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在你眼中,他可能只是你的一部分,只是一个无用的人类。可是,偏偏那一份在你眼中最为懦弱的情感,给了我最深的温暖。”
“无论他是否是一个真实的存在,至少,在他将我从垃圾堆里抱回家时,他是真实的,在他教我说话走路时,他是真实的,在他为我甘心被钉上十字架时,他是真实的。所以,无论他是否是一个真实的存在,在东方晓的心里,他永远都是最重要的人。”
“米迦勒是神的御使,是神之一族的指挥官,是传说中六翼天使,迦斯从来都只是人类,他赐予了东方晓新的生命,新的灵魂。米迦勒和迦斯,从来都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所以,千万别再说你就是迦斯这种话。”
看着他,我的声音冰凉彻骨。
米迦勒始终不曾看我。
“巫马火野已受到惩罚,从封印下逃出的魔物也已经消失,不会再有灭世之劫。”
淡淡说完,他消失在空气之中。
当晚,大摆庆功宴,庆祝女王陛下收回魔界的统冶权。
于是,魔族女王的传奇又添了一笔华丽丽的色彩。
幸福
当晚,大摆庆功宴,庆祝女王陛下收回魔界的统冶权。
于是,魔族女王的传奇又添了一笔华丽丽的色彩。
群魔乱舞,热闹非常。
小山喝得面红面赤,奥兰多也抱着一个小酒壶喝得醺醺然,乌桑和董家恩不知道躲到哪里说悄悄话去了。
洛特依然花蝴蝶一般在众魔族美人之间周旋,左拥右抱,不亦乐乎。
“尊贵的女王陛下,在下是否可以敬您一杯酒?”一个优雅温柔的声音,我侧头一看,是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
不可否认这实在是一名美男子,并且美得有点惊人。
见我看他,他轻晃着水晶杯中的液体,笑得更加优雅。
冷不地,从我身侧伸出一只修长而苍白的手,那手适时地接过酒杯,我回头,竟然是洛特。
“陛下从不饮酒。”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那群花蝴蝶之间脱身的,劫住酒杯,便面无表情地仰头一口全都送入自己的口中。
我怔了怔,这个场景何其熟悉,只是当初为我挡酒的那一个,是闻人白。
“执政官好酒量,既然如此,不如再饮?”那男子高声笑道。
我想起那时闻人白因此被强行拉进了拼酒的队伍,然后冷颜拼酒,心里便是一阵剧痛。
可是洛特才不是闻人白,他笑眯眯地抬手指了指,“噗”地冒出一团烟,烟雾过后,我眨了眨眼睛,美男子不见了。
“呃?他去哪儿了?”我左右看看,奇道。
洛特笑眯眯地指了指地上,我低头一看,满头黑线,地上有一只蟑螂小强……
刚刚那个美男子的原型?
美男=小强?
这个差距……也太令人失落了不是?
一脚踩扁小强,落特看着我,苦口婆心地道,“晓晓啊,你可不能再拈花惹草了。”
我黑线。
“执政官大人……”身后美人一声娇啼,洛特立刻华丽的转身,笑眯眯地迎了上去。
我继续黑线。
拼酒的继续拼酒,左拥右抱的继续左拥右抱,我看着越来越热闹的大厅,转身出了城堡。
爬上城堡最顶端,我站在离月亮最近的地方,做了一件忒傻忒俗的事,望月!
“老板,我想回糖果屋。”感觉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站着一个人,我轻轻开口。
“那就回去吧。”身后,微生阳淡淡地道。
我回头,趴进他怀里嚎啕大哭。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吱声,任由我哭了个过瘾。
摩文说,我是他见过第一个会流泪的血族。
其实他错了,我是眼泪最不值钱的血族。
因为心底荒凉的疼痛,我必须用泪水洗刷,否则漫长的生命,我无法面对。
听说我要回锦绣糖果屋,洛特第一个表态要一起回去。
“你不是说魔界四季如春,美女多多吗?”我看着他,懒懒地问。
“没有晓晓,四季严寒,没有晓晓,美女也无颜,没有晓晓……”
我忙制止他的长篇大论,在微生阳发飙前点头同意他一起回去。
小山和奥兰多留在了魔界,乌桑因为董家恩决定去人界。
锦绣糖果屋重新开业以来,生意有增无减,日日爆满,可是乌桑最近的心情却是不佳。
原因是董家恩今年芳龄已是二十有六,父母抱孙心切,便天天逼着她相亲,当然乌桑是不能去见家长的,他是地下男友,见不得光。因为董家恩的父亲是驱魔人,让乌桑去见他们岂不是等于送死。
下午三点,旁边裁缝店依然大门紧闭,乌桑在第N次探出身子去打探之后,终于到了暴走的边缘。
我正坐在柜台里打瞌睡,忽然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一抬头,便见乌桑仿佛一头喷火的暴王龙一般,正在爆走。
“我点的是热巧克力……”一个娇娇小小的女生举手道。
“什么?!你明明点的是咖啡!怎么又变成巧克力了!你是不是故意来捣乱的!”
“我……”
“闭嘴!你说你多久没来了!你为什么不来?!”
“呃?我常来这家店捧场啊……”
“可恶,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把我当什么了!”暴王龙爆走。
我抹了一把汗,忙上前一把拍走爆发中的乌桑,安慰被吓得快要哭鼻子的小女生。
探头看了看,裁缝店果然还是没有开门。
傍晚的时候,董家恩终于出现了,坐在六号桌的乌桑脸拉得比驴还长,颜色比锅底还黑。
怨夫的典型写照啊。
董家恩怯怯地走到六号桌旁,看着乌桑。
“我妈又给我介绍了一个男朋友……”董家恩咬唇,一脸的便秘表情。
闻言,乌桑瞪圆眼睛,脸又黑了半分,“什么?!”
“我说我有男朋友了……”董家恩继续道。
乌桑“嗯”了一声,点头,双手环胸,面色好看许多。
“我爸爸说……要见你……”董家恩丢下一颗重磅炸弹,“否则就……让我嫁人了。”
乌桑微微僵住。
我的笑意也消失在唇边。
异族恋的悲剧下场,摩文和离,白颜夕和闻人白,我和迦斯……如今又添一桩,这么老套的故事一再重演,也不嫌硌牙硌得慌吗!
“我去见你爸爸。”乌桑大义凛然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便往门口走。
“回来!”我大叫。
乌桑转身,一脸绝决,“我非去不可。”
“你准备这样子去?”我瞪了他一眼,最近为了配合糖果屋的主题活动,乌桑又穿回了他的老造型,赤裸着上身,还背着一张巨大的弓……
董家恩眼泪汪汪。
乌桑垂头丧气地回到六号桌坐下。
于是,回到人界之后的头等大事,就是帮助乌桑准备去见家长。
首先,乌桑的发型是个大问题,这么长的头发乍一看实在很像社会不良青年,万一给二老留下不好的印象,实在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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