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啊,我是你的崇拜者啊。”女孩一脸微笑。
阿信笑得更加不自然。
“认识一下,我叫沈渊,我也是一名记者。但是,我没有你那么大的胆子,我不是揭黑记者。”她伸过手来。
“做揭黑记者的女人太少了,就那么几个我都认识。”阿信握手,感觉那双手冰凉。
“能采访一下我心中的偶像吗,问一点问题,记者对记者的采访?”沈渊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包里掏出便笺和笔来。
“问什么?没有什么可问的?”
“问一下,我们的英雄是怎么想起来做揭黑记者的?”
“我回答过这个问题很多次了。”
“哦。”沈渊转动了一下眼神,像是在回忆什么,“可以再重复一遍嘛,偶像?”
“我想想怎么回答才会有新意。”
“当然,不想回答也可以。”沈渊看阿信手里提着很多的塑料袋,很吃力的样子。她想帮忙分担一下。“你买这么多菜?一个人吃吗?”
“今晚庆祝……”他回绝了她的帮助。
“庆祝什么?”
“没什么。”阿信看着前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他觉得后边的话实在说不出口,他该怎么向一个年轻的晚辈解释他不想再干了?他斟酌了一下词语,说:“庆祝我找了一份新的工作。”
“换了一家报纸?”
“去了一家媒体公司做广告策划。”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背后的手(2)
“为什么不做揭黑记者了?”
“因为我老了。”
“你这个岁数才刚刚起步啊。而且你干了三年了,也有了经验了,正是工作起来得心应手的时候。因为你,多少社会上的贪官污吏都被抓了起来。你为社会挽救了数以千万计的损失,而且,光黑工厂那篇报道,你一下就救了三十人,那是三十条人命啊!”
阿信望向前方,心里头念叨,是的,那是三十条人命。他也的确给社会省下了数以千万计的损失,可是他在菜市场买菜,依旧得讨价还价,去买那些并不新鲜的饭菜。他还是像以前一样的贫穷潦倒。每天把大量的时间消耗在自己买菜,回到那间狭小的出租房里生炉子做饭上。阿信想到这些,一肚子酸水。但是他不愿意提这些。“主要是我身边有了个女人……”女人,也的确是他考虑退出这行的原因。凭什么一个人的危险,现在要两个人来承担!这对那个女人而言太不公平了。
“什么女人哪?能让我们的英雄放弃拯救人类的理想,我倒是真想见识一下这个女人?”
这个问题,让阿信愣住了。他早就知道,有人会问起这个问题。可是他该怎么回答呢。他不可能告诉别人,他是为了一个*,而放弃了这份崇高的工作。
沈渊浅浅的微笑挂在她脸上。她就像是知道会他无言以对,就像是在故意看他的尴尬。
阿信觉得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沉重,地面上的坑坑洼洼里积存着雨水,他得避过那些坑洼。手里的塑料袋就像是一个一个包袱,拖着他一步步把他拖垮。
沈渊走在阿信的前边,她指了下远处的汽车:“正好我的车就在前边,我送你回家吧?”
“不远,不用麻烦了。”
“很方便。咱们不能为英雄做点别的事情,这点事情还是很容易做到的。”沈渊抢过来阿信手中的一个塑料袋,加快地走了几步,走到车门旁,直接钻了进去,“别让女朋友在家等太久了。”
阿信犹豫了一下,钻进了车里,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沈渊把汽车的发动机打开,她在等着齿轮热油的时候,凝视了一会儿阿信,目光中带着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偶像……”
阿信说:“别叫我偶像了,我不配。我也不是什么英雄。”
沈渊不好意思地笑笑,她戴上一副白色橡胶手套。
阿信看着她戴上手套,他奇怪,她为什么突然戴上手套。他突然想起来,在什么情况下,人们会戴橡胶手套。是的,他正处于危险之中。他条件反射地把手伸向了车门的扳手,就在他即将打开车门的那一刻,沈渊已经把一个东西抵在了他身上。他的直觉是对的,那是把电枪。只要打开电枪开关,一瞬间,什么感觉就都没有了,就像是灵魂被从身体里甩了出去。阿信在昏迷前,想伸出手去抓住沈渊。只要抓住她,至少可以同归于尽。但是在伸出手的那一刻,他愣了一下,恍惚中,他发现,沈渊长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脸孔。原来,最邪恶的东西,却习惯隐藏在最美丽的外表之下。
沈渊看到阿信浑身酥软了,她把阿信的姿势调整了一下,把他的座椅放倒一些,这样他感觉就像是躺在椅子上睡着了。沈渊盯着阿信的面孔。阿信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着,嘴里有一点白色的泡沫,那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名痴呆儿。沈渊替他把嘴角的泡沫擦去,把他呆滞的双眼合拢上。她就像是在细心地照料着植物人的哥哥。她的确长着一张可爱的脸孔。世上的男人都无法抵御她的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尽管那双眼睛,黑色中渗透着太多的冰凉。 txt小说上传分享
背后的手(3)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鲁新出现在了小监狱里。他发现李拐子老婆每次来给李拐子送饭,都是现做的饭菜,都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个巧妇。鲁新以检查为名,看了看今晚李拐子老婆给拿来了什么好吃的。他多想听李拐子老婆说,这回做多了,警官辛苦了,也分你点吧。但是李拐子老婆偏不说。每次都是光让他闻闻味道。然后她把李拐子吃剩下的全都装在篮子里带走。鲁新心里头不舒服,他就是想不通这么个丰满的女人,凭啥嫁给一个瘸子。
由于没有座位也没有桌子,李拐子老婆只能蹲在地上,拿手当桌子,给李拐子端着饭盒。鲁新则监督似的,在旁边走来走去。他的视线会偶尔滑过那里,最终停留在李拐子老婆的胸口。由于这*人胸部太大,还习惯穿敞胸的衣服,所以居高临下的姿势,可以看到胸口处白花花的一片。鲁新吃着填肚子用的饼干,他想象着,他手中的饼干,被牙齿咬断,碎渣子顺着他的两天没有剃的胡子,掉在她胸口上,滑过她洁白的乳房,滚落到她胸前的那一条黑暗的深沟里,在一个深渊里不停地下坠,偶尔会轻触到她凝霜一般的肌肤。继续不停地下坠,滚落,离光明越来越远。最终它摔碎到她的小腹上,被碾压的更碎,粘在她身体上,在她出汗的时候,和她的味道融合在一起。
鲁新突然注意到李拐子盯着他的眼睛。他瞅了李拐子一眼,李拐子看向别处。鲁新觉得面颊发烫,他走到治安亭的门口。
鲁新哆哆嗦嗦地掏出了一根烟,烟还没有叼到嘴里,他第一个感觉是,喉咙里干渴。有的时候,他看着租借来的画面模糊的VCD完成那事之后,他会突然感觉到,一股渴了的感觉,就像是一根管子,从他喉咙里吸走了所有的唾沫。失去了滋润的地方,立刻开始蒸腾起一股热气。接着便是干燥,他甚至感觉到,喉咙那里在裂开一条裂缝。他咽了口唾沫,琢磨,要不然今晚去趟那村子和村子之间的小黑屋,那里有那些连胸罩都不穿的女人。他还可以试试那瓶小武开的什么宝贝药。他正犹豫着呢,突然他闻到股香味。是李拐子老婆身上的味道。他转回头,她已经离他很近很近。她手里还端着个盘子,她用那种笑容跟他说,我多做了点,你也吃点吧!
那种笑容,顷刻之间,就让干裂的地方冒起了火。
傍晚的时候,大雾开始逐渐变得厚重。苏翔坐在窗户前,发着呆,遥想着很多事情。两晚,两起谋杀,还挨着。现在一切的可能,都把嫌疑人的方向引向了小武。动机上,他有争夺财产的动机。条件上,他还有杀人的条件。如果从那个宽大的大坑来看,那至少是两个成年男子用了几小时才能挖出来的。符合这个条件的也只有小武和他的助手秃头。似乎,一切都豁然开朗。可是,苏翔心里头却隐约觉得,一切都太顺理成章了。这个该死的、倒霉的案子,难道真的马上就要收尾了吗?
有没有别的可能?譬如矿老板没有死呢?
苏翔心头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因为矿老板的尸体一直没有找到。如果他还活着?他是这一切的幕后操纵者呢?矿老板杀的木炎和她的保镖?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他的沉默和放任不理只是假象,他在内心中不停地在积攒着怒火。而被绑架,可以作为他杀人的时候不在现场的借口。唯一的问题是,究竟是怎么靠挖一个大坑来杀人的?这是一种太偶然的东西,杀人完全没有目标性。很有可能就会杀错人。除非,杀人者就在坑的四周隐藏着。苏翔想象着,路边的草丛中,矿老板窝藏在那里,在黑暗中,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路面远处飘过来的红色的车灯。
背后的手(4)
苏翔注意到,一个红点,在灰暗的窗外浮动着。是琳达。琳达向谁也没有透露,自己独自走到了旅馆外头。苏翔看着天色渐渐变成了墨色。他在自己的房间里。他打算晚上和阿信一起出去。他暗中跟随着阿信。小武和秃头为了铲除阿信的威胁,很有可能晚上会对阿信下手。当他们出手的时候,苏翔会及时出现。将小武绳之以法。这是他们打的算盘。尽管不是什么周详的计划,但目前为止,任何可能也都只能试一试。在这节骨眼上,琳达却独自一个人在旅馆外头闲逛,苏翔犹豫是不是要去保护她,或者,她也许还有什么秘密没有透露?
尽管苏翔没有告诉她他的计划,琳达却已经猜到了。从苏翔把阿信叫出去,两个人交头接耳,然后阿信拿了便携式录音机去找小武,她就能想到整个计划。不过,她觉得,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她可以用更容易的方法来揭穿小武的谎话。
琳达问了几个当地的小孩,他们都用手指指了下山坡上的偃师庙。她开始顺着石头铺成的碎路,爬向那座小山的山顶。她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种乡下的土庙。当地人说,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