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老人们讲,那些被关押于地牢之人,过个几百年几千年便都要灰飞烟灭。不过你也不用终日忧心忡忡,你记牢三点即可。”
“你说罢,我仔细听着呢。”
“师傅说的话你需认真牢记在心,师傅吩咐的需用心完成,师傅的喜怒需留心观察。你别瞧这三条表面瞧着甚简单,可事实却难如登天。若其中一样做不好,最后受苦的只有你,谁也救不了。尤其是最后一条,倘若你连师傅的喜怒亦无法看出,这才是最要命的。这些日子你初来乍到,切记不要让师傅对你有任何不好印象。”她深深喘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沉重之色,“芷晴,这些是我唯独能帮到你的。至于你要怎么说怎么做,我不是你,无法掌控得了你的心。一切,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你能明白么”
墨依说得郑重而用心,随着这番话的最后一个字落,芷晴浑身一个颤抖,几乎是勉强扯出的微笑,她颌首:“你放心罢,我若不用心牢记,如何对得起你我自己会加倍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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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0、默阳青袍望尊师
怀着忐忑,芷晴深深埋头,如风中雕塑,不敢动弹半分。 ;她身前的男子一身青袍,负手而立。好似考验她一般,一语不发,只待时间这样一点点流逝。
“师傅。”芷晴颤声又唤一句,若她没记错,这已是她第三遍唤眼前这个男子。她知道他必是存了份考验她的心,可这样定定站着,又是在考验什么定力还是耐心
她生出一份急躁。
“就这般等不耐烦么”青袍男子淡漠一笑,他转过身时正好与芷晴四目相对。这个命为“默阳”的男子身形略胖,倒也算不得十分明显。时间使他的脸看上去饱含风霜,右脸靠颌处有一道明显疤痕,叫人不由好奇这疤痕的来历。他说话时不怒自威,只消瞧一眼这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便足以让人敬而远之。
芷晴心头大骇,连忙软了腿重重跪在地上,低眉道:“弟子不敢。”
默阳也不叫她起,依旧是淡淡的口吻,让芷晴无从分辨出他的任何喜怒哀乐,“你叫袁芷晴”
“是。”
“这是你在人间的名儿,既来了这儿,便不能叫这个。”他似略一低吟,后道,“第三代弟子为墨字辈,我从你眉宇神态间可知你仍难放红尘旧事,你的双眼告诉我你是个机灵好动的。机灵好动的丫头的确惹人喜爱,可在我眼里,我只认为这样的人更易徒惹事端。既是这样,往后你便叫墨熙罢。墨同莫,熙同喜,为师的意思,应该不用详说了罢”
芷晴不敢面露半分不悦之态,只得连连颌首,望能得到师傅的首都认可,“是,弟子墨熙明白。”
“在凡间,你可有曾练过,可有些功底”默阳冷冷望她。
芷晴仔细想了想,犹豫是否应当把在寒雪之巅所练过的一些功夫说出。转念却又想到师祖的话,她心头一酸,硬生生咽下了欲说的话,轻轻道:“弟子并不曾练过,望师傅日后能多多费心。”
“你在凡间做甚么的”
芷晴一怔,待明白师傅话中所指时,忙回道:“弟子弟子是宫里之人。”
她并不知这样的回答是否正确,却的确是经过一番深思的。她初来乍到,所居之地乃为寒雪之巅,若真如此说了,只怕师傅定要觉她懒惰。再往后想,离了皇宫她便在妖魔塔快活过着“夫人”日子,如此也不妥。思来想去,仅有皇宫这说辞能暂站得住脚。
默阳“哦”了一声,沉默甚久,才轻哼道:“从前我也有个弟子,我问她是从甚么地方而来,她与我说她在凡间乃是镇国长公主长女,后进宫被皇帝封做贵妃,日子过得好不得意。”
师傅默然,芷晴便好奇问:“后来怎地了”
“我又问她既富贵一世,已是终身无憾,又为何贪恋此生,不肯转世投胎她回:正因富贵一世,所以才担心待到来世她将贫困一生。我待她如寻常弟子,起初她乖巧听话,我说什么她依言做什么。可惜,这般光景不过一月,我便听其它弟子说她常在背后哀声抱怨。那日我经她走过,你道怎地我只听她在里面尖着嗓子,与另外弟子吼甚么着实可恶,想想本宫在人间时,本宫是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有谁敢给本宫脸色看终日让本宫做那些下人做的事,本宫真是过够了这样的苦日子也是从这一日,我深知她无药可救,偶尔言语提醒一句,她却无视师徒尊卑,直接向我叫吼。”默阳饶有意味望一眼芷晴,继而道,“就这般一日日过去,那日清晨我没见她,以为她如常睡了懒觉。午后我去瞧她,忽听有人道她会携刀器要挟我师傅放她离开。墨熙,你可知最后结果”
芷晴暗自静一静心神,这才温声道:“弟子斗胆猜说,想必那位师姊如今早已在地牢不见天日,近乎癫狂罢”
默阳淡然转身,没有对她的回答给予任何对错之说。然而芷晴早已明白师傅的深意,不禁深深一拜,沉静得完全不似素日的她,“多谢师傅。”
“谢我什么”
芷晴听出师傅语中的欣慰,心情登时大好,放心大胆道:“因为弟子知道,师傅之所以把师姊的事儿讲给弟子听,便是希望弟子不要如师姊那般。师傅对弟子尽心,弟子也有一句想对师傅说。”
“说。”默阳颌首。
芷晴缓缓起身,眸光紧紧盯在默阳青袍上的一角,一字一句认真道:“弟子不敢欺瞒师傅,在凡间,弟子的确也如那位师姊一般身为皇帝的妃嫔,却与她相同中又带着不同。师姊有师姊得意的资本,是因她为镇国长公主之女,宫里任何人甚如皇帝亦要给她几分薄面。而弟子弟子是不同的。弟子不过是市井再平常不过的女子,除却小心谨慎,弟子没有任何能做之事。弟子不是大家千金,得不到人人敬畏,弟子民间出身,又如何能吃不得苦”
“你,不错。”默阳再次转身,目光却并没有落在芷晴身上,“你若愿意,过会儿可以去地牢瞧瞧你那位师姊。你很不错,为师不希望你同她一般。只要你有心,再回凡间的日子指日可待。对一个聪明的丫头而言,这样的话,你应当不难理解。”
“是”固然师傅言辞上没有过多对她的赞赏,可得以在与师傅第一次相见时就得到师傅的欣赏,如此,不正是随了自己前来至此的本意
一时间,心头竟有无数如踊跃水滴般的欢喜跳出,几乎使她欲按捺不住,若非默阳在此,只怕她已激动得要跳起来。
“你去罢,为师希望有朝一日,你将成为为师最得意的弟子。但有一点,想必你师祖也曾嘱咐过你。无论往后的你是什么样,人前人后,你都不得与任何人说明,你是阎尘弟子历经万千光阴,阎尘所盼,不过仅是一个安宁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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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1、凄凉地牢人成狂
自默阳的房间走出,她四处瞧了瞧,不见墨依身影,心中思量想是墨依必是自觉练功,便不愿打扰。本愁不知现下应当去向何处,转而忆起适才师傅苦口婆心一番话,芷晴眼前一亮,快步朝地牢方向走去。
昨夜墨依无意曾说,地牢正处森林最深处,当你瞧见有块红色大石时,用手将那石头转个方向,便可进入地牢中了。
她走去一瞧,果真如此。不过轻轻用一个力,大石便自动后退数步,黑色的洞一点点出现在眼前。
她定眼望去,一片漆黑,使人完全不敢去想这里面究竟又是怎样一番光景但她知道,里面必是一个令人看着就害怕的天地,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昏暗,着实无法能让人想象出,又能有几个人能在这里,神志清醒的住上几十年。
她一闭眼,轻轻一跃,整个身子好似恍然置身云端,永远没有底端一样的感觉。周围渐渐有了烦躁的吵闹声,“咿咿呀呀”的一堆堆一片片,她仔细去听,也听不出什么。
直到双脚稳稳落地,她方才清楚,自己是平安的。
而睁开眼见到的一幕,又是让她感到震惊。这种地方,其实并没有她所想象中那么黑暗,到处是干枯的树,枯萎的花。这些发黄的草犹如生了一场大病,如今已变得病入膏肓。再往两侧去瞧,满满全是关押族人的巨大牢笼。这些牢笼好似是天然而成,哪怕天塌下来,也无法将它摧垮。她走进些,终隐约能分辨出一个声音。
这是个年轻女人的声,她话语中带着幸福的笑,“咯咯”不停道:“还有十年,只要过去了十年,我就可以与我最心爱的刘郎在一起了。他可是亲口答应我的,只要我去见他,他就抬着大红花轿来娶我,真好,真好。”
芷晴随声音望去,终于在众多女人中看到了说话者的这一张脸。她长长的头发与狱外的枯枝没有半分区别,她安静的倚靠在墙壁上,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欢喜。这样的欢喜却并未她在脸上停留太久,下一秒,当她发现芷晴的身影时,她猛然起身,癫狂的试图扑上来,却因坚固的栏而不得出。但她不死心,她依旧叫着,口上吼道:“就是你,你这个贱人,你给我过来,你过来哈哈哈,你过来让我仔细瞧瞧。你比我好看么你有我好看么我这样美丽,刘郎瞎了眼睛也不可能喜欢你你说,你究竟是用了什么药,才让刘郎娶你的你这个贱女人,今日,今日我非要扒了你的皮我死了,我也要拉你一起死”
芷晴被她莫名的叫喊唬了一跳,后来见她又一个人呆呆坐下才知,这原是个疯了的女人。她坐在冰冷的地,眼里是说不尽的绝望,“刘郎,刘郎,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那个狐狸精长得那么丑,她根本没有我好看,为什么你要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