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 第9部分

　　　　“赫……赫……”

　　　　唐连高感到自己呼吸困难，然而一时却不知道那种声音是他自己传出来的，还是视频里面那个男人粗重的喘息声，眼睛慢慢上移，他虽然身体非常痛苦，眼睛却将自己所看到的传达进大脑。

　　　　少女目眦欲裂得看着镜头的方向，四肢扭曲着从营养舱中站起来，趴在玻璃壁上用那双没有瞳孔的双眸绝望地无声嘶喊，淡粉色的鲜血从她的手腕、脚踝往外涌，众人这才发现少女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尤其是她的四肢都被钉子钉在地上，她竟然任由那些钉子穿透自己的身体！

　　　　唐连高的泪腺不受自己控制的从眼睛里面涌出来，无端的悲哀蔓延他的全身，然而在悲哀里面，又参杂着一种被欺骗的愤怒，他突然爆发出一种想要和这里所有人同归于尽的念头，视线落在韩明光放在自己肩头的手……

　　　　杀！

　　　　杀了这些人！

　　　　“咔。”

　　　　视频播放完毕，曼德尔用那种暗藏极度兴奋的语气轻声问道：“唐连高，你怎么了？”

　　　　唐连高此刻就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一样，浑身都是冷汗，他整个人像是傻了一样坐在地上，然而只有他自己清楚，在视频播放的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没……”在这种随时会暴露的时刻，他强大的意志力再一次拯救了他，唐连高捂住自己发红甚至已经出现红血丝的双眼，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颤声说道：“没什么，只是……忽然流鼻血了而已。”

　　　　曼德尔没有说什么，继续带着他那仿佛早已经清楚一切的微笑，说道：“你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坐在旁边听我把剩下的话说完就去休息吧。”

　　　　毫无疑问曼德尔突如其来的示好非常可疑，但是唐连高还没有从那股颤栗中挣脱出来，他沉默着点了点头，在韩明光的搀扶下搬了把椅子坐下。

　　　　曼德尔像是终于满意了一般，问道：“我想你们一定想知道录这段视频的人是谁吧？不过不幸的是，在这段视频结束的二十分钟后，有人在实验室里面发现了他的尸体与刚才的那个实验体，”他话语一顿，忽然就像是看到什么很好笑的画面一样笑个不停，半响，他说道：“——他就是我的父亲，531实验体的项目教授。”

　　　　维尔纳教授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个答案一样，沉声说道：“你的父亲我认识，他是个很优秀的教授，对于他的离去我感到很抱歉。”

　　　　“不您误会我的意思了，他为科研而死，死的活该，”曼德尔耸肩，再次看唐连高，歪头道：“我想要说的是——算了，我再次多说一句，为什么第二次组建实验室的时候选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进来当饲养员，答案很简单，他们已经承受不住再死一个教授放弃实验的压力了，所以，需要一个垫背的，对吗？皮特先生？”

　　　　皮特先生脸色差的要死，他扭头看向唐连高，嘴唇颤抖着，似乎是想要解释些什么，然而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面色渐渐从慌张变成了一种狠戾，仿佛只要唐连高张口说自己想要离开这里回到地面，他就会冲过来张开血盆大口死死咬住唐连高不让他离开。

　　　　幸而他所找到的人是唐连高，身为军人他所承担的远比一个美利坚合众国公民所需要承担的多得多，所以面对这样的噩耗，他仅仅是闭紧自己的嘴巴，将害怕埋在心里面。

　　　　在场的众人见唐连高变不改色，只以为他没有听懂曼德尔的话，皮特先生更是将一丝得意之色挂在嘴角，心安理得地坐在椅子上等待曼德尔父亲的实验报告。

　　　　曼德尔将所有情绪隐藏在心底，这里毕竟是皮特的底盘，他不敢说的太放肆，滑动鼠标，指着图片上的少女说道：“这个就是我父亲的克隆实验体531，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之前也跟你们说过了，首先发现她的厌氧瓶是在火山口，和核爆炸一样的高温高压的地方，我的父亲认为他会在这个瓶子里面发现秘密，事实上，他在某一领域上算是成功了。”

　　　　“那么他是……”维尔纳教授的询问病没有全部都说出来，但是所有人包括曼德尔都清楚他想要问的是什么，曼德尔声音中渐渐带上凝重，说道：“但他没有预料到，531并不是埃及陵墓，里面藏着无数的奇珍异宝，而是潘多拉魔盒，带来的是无穷无尽的灾难与死亡。”

　　　　他话音刚落，屏幕里面换上了531项目伊始的第二年的死亡名单，维尔纳教授倒抽一口凉气，身子甚至都晃了晃，怔然地说道：“仅仅是第二年……你父亲的科研实验组就死了将近三分之二的人？”

　　　　曼德尔挪动鼠标，僵硬的箭头宛如他的手指，温柔地拂过那些冰冷的名字，淡淡说道：“我父亲，走在了他们的最后面。”

　　　　hk基地建在三十米的地底，空调常年保持在最适合人类皮肤的二十六摄氏度，然而当他说完这句话后，周围的气温霎时间降到冰点，唐连高一手用手帕捂着自己已经止血的鼻子，另只手情不自禁的搓了搓胳膊上立起的寒毛。

　　　　曼德尔看着屏幕上的一串名字，声音慢慢结成冰霜：“其实皮特先生最初邀请的人是我，不过那时的我并不想参与其中，但是很显然，087已经伤害到其他人了，所以，我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坐以待毙……明天我会带着我的实验组加入087的实验中，当然我会将当年531实验体所保留下来的所有信息与你们共享，”他抬起头，环视众人，嘴角突兀地漾着宛如春风般的微笑，道：“接下来的实验里，我会尽我的微薄之力。”

　　　　会议结束的很仓促，有几个实验员过来想要搀扶他去医务室，唐连高挥手拒绝了。他感觉自己像是坐在狂风暴雨与海中大浪拍击下的一叶扁舟中，茫然无措，甚至都没有办法自救。
第15章　〔修改〕
　　　　唐连高原本明朗的思路因为曼德尔所说无意中透露的线索而产生怀疑，如果早在几十年前就成功的□□出531实验体的话，那么这一切显然也没有他当初出任任务时文件里所写的那么简单了，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图片中的少女那堪称绝世无双的脸，但不知为什么，他的心脏跳动的速度一点都没有变快，和他第一眼看到087那久久弥漫在心中的惊艳不同，少女的美丽仅仅是美丽罢了，像微风，轻轻一吹，便了无踪迹。

　　　　该死的。

　　　　意识到自己究竟在想写什么，唐连高懊恼地握紧了拳头，眼角涨得泛红。他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会想起那个让他变得奇怪的□□体？这是不对的！他在心里面警告自己，即使087再精致美丽，他也不是人类，快收起那龌龊心思！

　　　　“小唐。”

　　　　一旁忽然有人叫他，唐连高抬头，见正在和皮特与曼德尔交谈的维尔纳教授正侧头看向他，快步走了过去，疑惑地问道：“您找我什么事？”

　　　　“并不是他找你，而是我。”曼德尔迎向唐连高的目光，对他微笑：“听说你是三个月前进入hk地下实验基地的，并且全程参与了087实验体的生物苏醒过程，对吗？”

　　　　唐连高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并不是秘密，但他并不清楚曼德尔为什么要特意过来询问自己。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曼德尔嘴角的微笑越扩越大：“那么，请你能告诉我，087睁开眼睛所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谁吗？”

　　　　一股凉意突然从唐连高的脚底直直窜进脑袋，他忽然意识到，曼德尔给他的那种格格不入的紧张感是从哪里来的了！是那双眼睛，那双就像森林里的豹子紧紧盯着猎物的双眼，带着冰冷、警惕、以及来自地底般散发腐朽恶臭的敌意。

　　　　“为……”他刚吐出一个字，连忙收声，因为在曼德尔让人颤栗的目光下，他刹那间醒悟过来对方肯定早已经调查过，虽然不确定当时的监控器能不能清晰到可以准确扫描到087瞳孔所及的方向，但是曼德尔肯定已经通过别的渠道知道了事实，他吞了吞口水，强压下心中不安，说道：“是我。”

　　　　他刚说完，就见韩明光猛地回头看向他，唐连高察觉到他的目光，茫然地转头和他对视，完全不清楚为什么他为什么用那种充满着诧异与懊恼的表情看向自己。

　　　　然而下一刻韩明光就扭开了头，看向维尔纳教授，维尔纳教授像是在掂量什么一般双手交叉，只有两只大拇指在绕着圈旋转，足足有半分钟那么久，他脸上的表情才渐渐舒缓下来：“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多谢您的谅解。”曼德尔垂下眼帘，此般说道。

　　　　深夜二十三点半，实验室内。

　　　　带着淡淡苦涩的烟气在口中漫开，维尔亚教授眯着眼睛看着隔离室里面那个被电线绑着，半死不活的实验体，双眼中满是因压力过大以及长期熬夜的红血丝，看起来异常的狼狈。

　　　　“我们现在怎么办？”

　　　　“急什么？”曼德尔语气嘲弄地瞥了眼明显开始急躁的维尔亚教授，说道：“他还能逃了不成？”

　　　　“是你说的！电击对他有效！”维尔亚手中的香烟都快燃烧在他的指头上了，他还犹自未知，焦躁绕着隔离室的玻璃转悠了几圈，像个困兽一样可怜。

　　　　曼德尔拿起手中的咖啡轻抿了口，开口道：“其实还有个法子呢，你应该也想到了才对。”

　　　　“什么法子！？”维尔亚一怔，随后，他们两个人像是串通好的那般，齐齐将视线放在玻璃那边。

　　　　零八七半个身子隐藏在黑暗之中，垂落的银色长发遮盖在他的脸上，只有一双慑人的双眸紧紧透过隔离墙盯着大门的方向，让人看不清他在高压电流的刺痛下那张应该是充满了疼痛与扭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