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你身边,有你照顾她,我还是放心的。”季云深说道,“对了,方舒最近有没有什么小动作?”
这才是季云深最关心的。
他不能在尤家时时刻刻地陪在思尔身边,可他却要确定方舒那个女人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没有。”尤晨绯沉了沉眉,“许是你这些天不在尤家,她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一旦尔尔有个什么好歹,总是要找到她头上来的……这几天,她在家里,对尔尔照顾得虽然不能像是一个亲生妈妈那样,但也可以算是细致的。”
季云深“嗯”了一声。
这样,他就能放心上一些了。
“不过——”
“我知道。我再过两天,就去尤家接她。到时候不管她回不回来,都由不得她。叫她整日和那个方舒在一起,我始终不能放心。”
尤晨绯挂了电话,思尔仍是才刚的那个姿势坐在沙发上。
不同的是,这时,她眉间的蹙痕渐深。
“尔尔……”
“哎,哥。”思尔回神,看尤晨绯。
“没事的话,别总在屋子里憋着,也去花园里面走走。活动活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对你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好。”
“好。”思尔应道。
“那我上班去了。”
“嗯。”
尤晨绯走后,思尔一个呆在屋子里也觉得有些憋。
方妤一早便赶到
菜市上去今天新鲜的蔬菜和肉,给思尔准备今天剩下的两餐。而家中,就只剩下了思尔和招弟。
和招弟,思尔实在没什么好聊的,呆在房间却没又没什么好做的。
想到尤晨绯走前给她留的话,思尔便从沙发上坐起,到花园里去散步。
初秋已到,天已微微的凉。
花园中还有几株花仍开着,遍地都是窸窸窣窣的落叶。
脚踩过的地方,留下细微的响声。
这来来回回才走了两遍,思尔便觉双脚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索性在花园里的木椅上。
百无聊赖的时候,花园后门突现一道纤细的身影。
那张脸,不是尤佳期又是谁?
思尔本是不想理她,却又见她东张西望地,似在找着什么人,便扶着腰走了过去。
尤佳期脸色本还和煦,一见思尔也竖起了浑身上下所有的刺。
“你来这里做什么?”
问话的是思尔。
“不需要你管。”
尤佳期别过思尔的目光,隔着栅栏兀自找她自己的。
“这里是我的家,不管你是找谁,这当然都关我的事。”思尔亦是不肯退让。
在尤家所有权的这件事上,她不愿意给尤佳期一点余地,更不愿意让自己输给她一分一毫。
尤佳期倒也坦然:“那好,我找我妈。”
“你妈妈?”思尔眉一拧,“这里哪有你的妈妈?秦子溪,到了现在,你还认不清现实吗?你不姓尤,你也不是尤少康和方妤的女儿……”
事到如今,眼前这个人便也再也用不着尤佳期这个名字了。
尤佳期唇一勾:“是这样吗?尤思尔,到底我们两个当中没有认清楚状况的人,是谁啊?”
“你什么意思?”思尔被尤佳期这左一句右一句地绕得云里雾里的。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不是尤少康和方妤的女儿,但我却是尤少康和方舒的女儿……”
尤少康和方舒的女儿……
思尔错愕。
“尤佳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小姨,她也是你的养母,她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而她和我爸爸除了姐夫和小姨子的关系,除此之外没有半点关系。她都已经入了黄土,你不要到了现在还诋毁她!”
“呵!你怎么知道你的小姨她是真的死了?你又怎么知道你爸和她没有半点关系?那时的你,不过就是个屁也不懂的黄毛丫头,你知道什么?”尤佳期反唇相讥。
思尔呆立在原地。
大脑整理不出个头绪来。
什么叫小姨是不是真的死了?
当年她虽然还小,却在小姨的灵堂前跪了那么久。
如果当年死的人,不是她的小姨,那又是谁?
是……是她的妈妈?
尤佳期再看思尔的神情,见她明显晃了一下,知是目的达到,便继续添油加醋。
“我要不要说得再明白一点?事实就是你的亲生母亲,已经死了。现在的活着的人,是方舒,是你的小姨……”
“尤佳期,你不要胡说!”思尔勒令尤佳期闭嘴。
尤佳期抱着双臂,嗤笑一声:“我说谎?好啊,还有更让你觉得荒唐的呢。你知道吗?你妈妈,就是被你的小姨杀死的,而这一切,这么多年,你爸他都知道……”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呃……”
思尔下意识地倒退了几步。
她的爸爸,那样爱着她的妈妈,怎么可能会和她的小姨搅在一起?
而他知道了,小姨是害死妈妈的凶手,又怎么可能会一直纵容到现在?
“你若不信,大可以去问你爸啊!他不是现在就在楼上主卧的床上躺着吗?他人是动不了,可以脑子却是还清醒的。发妻被自己的情
妇的害死,而她们俩还是孪生姐妹,这样深刻的记忆,我猜他一定不会忘记的……”
一切来得太突然。
思尔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
这都是尤佳期设的计,千万不要跳进去,千万不要跳进去……
可是双腿还是不自觉地迈开,狂奔向二楼主卧——
119。119心安理得地活了这么多年(3000+)
二楼主卧,尤少康正依靠着床头坐着。
又是看着床尾的那幅画,以此来消磨他一整天的时间。
门猛地被人推开。
尤少康一见那站在门口的人是思尔时,眉眼间便晕染开点点笑意雠。
思尔脚步渐缓,慢慢走到他床头。
她看着他,泪眼朦胧。
双拳松松垮垮地攥着,四肢无力,脑海里占据的那个想法在她身体里急速膨胀、好似下一秒就要爆炸开来。
尤少康见着思尔的这幅样子,急得眸子乱转,上下检查她是不是哪里受了伤。
“爸……”
思尔开口,仿佛喉头有一千根针一般刺得生疼。
“现在我说,如果我下面说的是真的话,你就阖眼示意我就好。”
尤少康阖了一下眼,示意同意。
“现在的尤夫人,不是方妤,对不对?”
尤少康先是一震,旋即悲壮地闭了下眼。
他早知道这件事会瞒不下去的,却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早。
“那她真的是我的小姨?方舒?”
尤少康又是阖眼,示意思尔猜中了一切。
“所以,我的妈妈——方妤在那一年的大火里就已经死了?”
不知不觉,思尔已经泪流满面。
尤少康别过思尔追问的目光,再度阖眼。
不只是思尔,就连他自己也用了足足十几年的时光来接受这个现实。
当方舒时常晃在她眼前的时候,他常常觉得这活着的便就是方妤。
可方舒一开口说话,那尖酸刻薄的语调飘进耳里时,他的一切幻想也都跟着破灭了。
方妤是一个足够安静的人,她活着的时候,他私下里嫌弃她沉默无趣,而贪恋方舒的热情似火。
而当他丢了衣襟上的饭粒时,发现墙上的那抹蚊子血也变得不再重要。
思尔哽咽。
抽泣声在喉间打转。
“还有呢?是方舒害死的我妈,你知不知道?”
若是要把她从天堂拉进地狱,她就一次性坠得更深吧!
她不怕知道更多,只怕自己一直蒙在鼓里。
竟还这么多年以来,都将那个女人视为自己的亲生母亲!
这一次,尤少康不再阖眼。
他不是在否认,而是在迟疑。
他不知道,这双眼一阖上,他和他心爱的女儿之间的关系竟会变成怎样一副样子?
半晌,他终阖上了眼。
那一瞬,思尔细数平生无数次叫她心如死灰的瞬间,都不如这一瞬间这般痛苦。
她双拳攥紧,双肩蓦地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如同发了疯一般,她紧攥着尤少康双肩,使劲儿地摇晃着。
“那你为什么一早不揭穿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你要让她一直这么逍遥法外?而你,尤少康,竟然也能这么心安理得地活了这么多年!”
尤少康的双眸不再睁开。
而是静静阖着,双眸紧阖的缝隙里清泪顺着他凹陷下去的颧骨留下。
他不是不想看到思尔,而是不愿意面对她那双腥红的眸子。
这个时候,再要他解释什么,也都是多余的。
倘若他能说话的话,他一定要问一问她,究竟是谁把这一切告诉她的。
可是现在,他不能说话,而这一切也都已经不重要了。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他前半辈子做了太多的孽,所以上帝才要惩罚他,叫他连一句道歉都说不出口……
思尔悲极反笑。
反倒松了手。
现在还来纠结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
p》她的妈妈,早就离开她了。
就在今天一早还没见过尤佳期之前,她还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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