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跌坐在地,地面冰凉,却不及他心中的凉。
不知过了多久,黑影扯下蒙在脸上的黑布,换上那个猪头面具。
在微弱的烛光下,那张脸……正是承影。
承影单手扶着面具,按原路返回明亮的屋子,脚步异常沉重,双腿好似灌了铅水。
承影推开库房大门,外面是内侍值夜的屋子,屋内烛光摇曳寂静无声,一切都和他离开前一样,只是敞开的大门口,站着一位眉目冷淡的白衣人……
白衣人仰头看月亮,整个人沐浴着银白色的月光。承影在他身庞站定,明亮的月光说不清是刺眼还是刺心,他只能盯着地面反射的月光发愣——原来,他知道了。
白衣人自然是白玉堂,白玉堂特有的冷漠与冷静,让他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最终,白玉堂只是转述赵臻的话。“赵臻说,践行酒你也吃了,临别礼物你可以带走,夜深露重他就不亲自来送你了,好聚好散以后都不要见面了。他还说你太蠢了,不适合做内奸,老老实实做护卫做杀手都好,各为其主他不怪你,你也别怪他……”
之后还说了很多话,承影已经听不见了。
承影知道,赵臻装模作样的时候特别话唠,喋喋不休说个没完没了。幸亏白玉堂记性好,复述出来也没走样儿,只是白玉堂的语气太平淡,承影竟猜不出赵臻说这话的表情……
白玉堂说:“走吧,我送你出去。”
承影一愣,“不杀我?”嗓音竟是低沉沙哑的。
白玉堂已经走出一段距离,“赵臻只让我送你出去。”
承影双眼一亮,似乎又活过来了,他语气急促道:“皇上呢!”
白玉堂叹气,“在寝宫睡觉,和猫儿一起。”
承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今晚有人要杀孟珂!你们都在宫里开封府怎么办!”
白玉堂脚步一顿,“别问了。”问了也是徒增伤感……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承影禁不住苦笑一声,“我终于还是步了楚非的后尘。”襄阳王临死之前,我为了保住那个人的秘密,故意撞掉赵臻抱着的盒子,这一切是不是在那时就注定了?
楚非就是襄阳王的亲信,那个始终没留下名字的中年男人。
楚非全心全意侍奉赵爵三十二年,他得到赵爵的信任,又狠狠出卖了赵爵。楚非那时的心情,承影此时此刻终于明白了。忠义两难全,赵臻做到了问心无愧,承影却觉得无地自容……
宫门近在眼前,白玉堂忽然问承影,“就这么走了,你甘心吗。”
承影攥紧拳头,思维早已乱做一团,好多话堵在嘴边说也说不出、咽又咽不下!
白玉堂难得多管闲事,“不甘心就找赵臻问个明白。”
话音刚落,承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白玉堂摇摇头,认命地折返往回走。
“看来今晚不用睡了,可惜月不圆,人也不圆……”
**********
深夜,赵臻的寝宫灯火通明。
赵臻和展昭在棋盘上厮杀,两个臭棋篓子棋逢对手,在棋盘上杀的酣畅淋漓。
你偷一颗子,我悔一步棋,礼尚往来谁也别笑话谁。
福泉在旁边伺候茶水,殿内只有他们三个人,宫女内侍一个没有。
承影进屋的时候,赵臻正好输掉一盘,扑在展昭身上耍赖要悔棋。
看到承影进来,福泉识时务地收拾棋盘退出去,赵臻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淡下去,承影浑身僵直挺着脊背不发一语。展昭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在心里呼唤白玉堂快点回来打破僵局。
白玉堂落后承影一步,披着银白的月光缓缓走进来,迎面看见展昭求救的眼神……
白玉堂原本沉重的心忽然一松:傻猫。
第73章 猪头猪头
赵臻疑惑:这香喷喷的奶香味儿是神马?
展昭也闻到了,这是江湖中比较阴损的迷药;有种淡淡的奶香味儿。一旦中毒必须尽快吃解药,否则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尤其是不能强行运功,一旦经脉受损就永远不能练武了。
好在这种迷药虽然阴损,解毒并不难;展昭随身携带公孙出品的万能解毒丹;自己吃一颗,又想喂赵臻吃一颗。回头找赵臻,就见这小东西闭着眼睛、抻着脖子、皱着小鼻子一脸陶醉地嗅啊~嗅啊~
展昭扶额:差点忘了;小徒弟百毒不侵来着……
用白玉堂的话来说:听说祸害遗千年;赵小臻遗个几万年没问题,绝对比咱俩活得长。
展昭用力敲敲额头,大敌当前还溜号想小白;我果然中毒太深了……
赵臻闻不出这味道是什么,既然展昭没提醒他避毒;想来不是什么要命的东西。赵臻拖着食篮靠墙站,他这小胳膊小腿儿;勇斗歹徒是不可能了;只好退而求其次,誓死保卫这顿晚饭!
来者不善的四人手持短枪,从四个方向围攻展昭,对站在墙角的赵臻毫无兴趣。
赵臻见过庞统用长枪,又长又重舞起来虎虎生风,看得人热血沸腾。很结实的巨石,长枪一击粉身碎骨,若是在马上与人对战,一枪扫过去,能将马背上的敌人抽飞到天际……
四人手中的长枪不重,比标准长枪的短了一截,枪头枪杆都是不透光的黑色,在黑夜中很难掌握距离,展昭用巨阙丈量长度,大概估算短枪的长度,刚开始不太适应,后面越打越顺手。
赵臻旁观者清,总觉得这四把枪有古怪。
四人配合默契人多势众,展昭身法灵活进退从容,赵臻武学见识有限,看不出谁占着上风。
忽然展昭原地跃起脱离战圈,四人都被燕子飞吓一跳,仰着脑袋看天上的展昭。四人意识到轻功方面不占优势,便站在原地等展昭落下来,轻功再好毕竟是不是鸟,飞得再高也要落地。
赵臻了解展昭,明白展昭现在的表情是——费解,还有一点跃跃欲试?
月光渐渐明亮,赵臻看得更清楚。
不知何时,展昭的前襟被划破,那个位置离心脏很近,也不知枪上有没有毒,幸好只是划破衣服没有见血。忽然展昭又跳出战圈,似乎在观察什么,片刻后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看到这个成竹在胸的笑容,赵臻紧揪着的心‘呼啦’一下就放松了。
展昭落地之后,第一个动作居然是收剑还鞘,还随手把巨阙抛给赵臻。赵臻没料到这个情况,手忙脚乱接住巨阙,傻乎乎地看着展昭撸胳膊挽袖子,发现他肩上和手肘的衣服都被划破了。
打得险象环生,展昭居然很高兴?
赵臻一头雾水,忽然身边落下一个人,因为气息太熟悉了,赵臻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白玉堂。白玉堂还是那么帅,还是那么冷,赵臻眨着眼睛四处张望,“孟珂呢?”
“交给承影带回开封府了。”白玉堂表情冷淡,赵臻却隐隐觉得他心情不错?
赵臻指指赤手空拳以一敌四的展昭,“你不去帮忙吗?”
白玉堂摇摇头,“他们不是猫儿的对手,别说以一敌四,以一敌十也打得赢。”
赵臻又不懂了,“差那么多吗,师傅衣服都划破了。”
白玉堂心情好的时候,脾气也会好一点,不介意多说几句话。“四人的兵器有问题,短枪内有机关,转动机关就会变长,反向转动会回到正常长短。短枪通体黑色,夜晚根本看不清,只能凭感觉估算枪的长度。”白玉堂哼一声,“当展昭习惯短枪的攻击范围后,四人突然用启动机关,展昭猝不及防才被划开衣服,只要识破了机关,凭展昭的反应速度,不可能再让他们得逞。”
赵臻还是糊涂,“师傅为何不用巨阙?”
白玉堂耸耸肩,“用兵器一下就打赢了,难得痛快打一架,自然要慢慢玩到尽兴。”
赵臻嘴角抽抽,“难怪师傅兴致勃勃的样子……”赵臻偷瞄着白玉堂,两边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坏兮兮地笑容:“俗话说得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白大哥和师傅谁比较厉害?”
白玉堂一眼看穿赵臻的诡计,直言不讳道:“自然是猫儿厉害。”
白玉堂回答这么干脆,倒让赵臻语塞了,本来准备好调侃他的话,也不知道怎么说了。赵臻挠挠下巴,“那个……你俩不是不相上下吗,每次打架都平手,斗来斗去旗鼓相当什么的。”
白玉堂挑眉,“互相喂招又不是生死相搏,切磋武艺能看出什么高低,我只是学的杂,论单打独斗还是猫儿更强。”见赵臻满脸'你逗我'的表情,白玉堂戳戳他脑门儿,“你想想我都会什么?”
赵臻扳着手指算了算,“包大人说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造诣极高,科考问鼎三甲问题不大。武功很好啊,排兵布阵也懂,庞统还夸你是大将之才呢。跟公孙天南海北聊天,历史、地理、各地风俗都懂,药理针灸也通一点……”赵臻越数越心塞,全能男神什么的最讨厌了!
白玉堂又道:“那猫儿都会什么?”
赵臻想了想:“武功好!呃……能吃也算一种技能吧。”其实展昭并不是没有优点,就是有点太多了,反而说不清哪里特别优。而且展昭喜欢低调做人,有本事也不到处显摆,仔细想想,展昭似乎什么都会一点,让他办任何事都能水到渠成,谁都想拥有的神队友!
除了爱美食,展昭对身外之物没什么追求,唯独对武功情有独钟。公孙忙里偷闲也会看些才子佳人的闲书,白玉堂除了睡懒觉还摆弄古玩字画。只有展昭,空闲时间除了吃饭睡觉都拿来练武了,看书也只看武功有关的,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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