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他的心间于这一刻竟然再次浮想到了它。其实,那一颗外表普通无奇的珠子在他手里不知被玩耍了多少次,在心底,魏真还是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的,尽管他们早早抛弃了他,但他想知道为什么。
当这莫名的心思存于玉珠上时,他蓦然察觉到自己身体某个不知处的地方好似被打开了一道缝隙,这是他第一次清醒地意识到了这种真切的感觉,既不是错觉,也不是幻觉。
他继续想着那玉珠,想抓住这突然其来的感觉,但总又觉着抓不住,那感觉仿佛在眼前,又似隔着无尽距离。
魏真心中不免有了几分急切,心神猛然间一震,双眼陡然睁开,竟是直接从打坐中脱离出来。
他喘了一口粗气,一抹额头,额间不知什么时候已生满了一层密密细汗。
魏真没有敢于继续尝试,刚才他差一点就陷入了大师兄黄隆说过的“走火入魔”的状态,心中难免一阵后怕。
他将玉珠从胸口掏出,呆呆出神凝视了一会,终于因精神虚脱而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三天时间眨眼即过,魏真顺利通过了茅一清的第一次考问。
“今日开始,你便可以正式学习符阵法门了。”茅一清话语微顿,接着说道。“符阵之学,博大精深,又以符文为基,所以你要先学习临摹符文。”
他右掌一翻,一张十分老旧的土黄符纸出现在了书案上,那上面拓印着一个漆黑颜色的符文。
魏真抬首看去,只觉那符文半似蝌蚪,半似字书,形状极为怪异。“原来这就是魏老头一直想我修习的符文!”
耳中只听茅一清又说道:“这是最简单的一个符文。三个月内,如果你能描摹得一丝不差,便算过关了。”
魏真神色间露出不信,不由多看了几眼那怪异的蝌蚪符文,只觉自己师父是小看了他。
茅一清将他表情尽数看在眼里,却只微微一笑,收起符纸,转开了话题。“六猴儿,等在外面做什么?”
隔门尚有一段距离的孙六猴听到这话,知道自己早被发现了,只得挠挠脑袋瓜子,迭手迭脚走入门中,一脸贼笑道:“徒儿拜见师父。”
茅一清对他心性早已了熟于掌,见他这副神色,多半是要喊魏真外出玩耍了,对着魏真一点首道:“去吧。记住了,不许去招惹那一对风雕!”
魏真闻言大喜,脚步轻快,几步之下便与孙六猴出了书房直奔殿门而去。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走出山谷阵法,很快到了另一座名为渠山的山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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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偷窥
“师兄,这渠山没啥好玩的,我们去那里干嘛?”魏真问道。
“嘿嘿,这个暂时保密,到了地方你自然知道了。”孙六猴眨眨眼,一副十足猥琐的模样,又间杂少许兴奋。
“师弟,你今年几岁了?”他嘻嘻开口道,眼睛不知四处张望什么。
“九岁半,虚岁十岁。”魏真被这一问问得摸不清头脑,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哦,可以了。师弟,你觉得今天的天气怎么样?”孙六猴又抛出了一个奇奇怪怪、毫无边际的问题。
魏真没好气地瞪过去。
此时季节已是初春,又正当午后,暖风拂面,气候舒适,万物复苏,入眼一片清翠,就算瞎子也看得出来,哪还用得着问。
“很好啊。”魏真懒懒回答着,禁不住多看了对方几眼。以他这一个月来对孙六猴的了解,态度反常,必有祸事。
渠山不高,两人在山中走了约莫三炷香时间,耳边渐渐有水声传来,吹过的风里又似夹杂着轻微的女音。
“师兄,难道我们去捉鱼?”听到水声,魏真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从渠山半腰处,往右手边探去,那里有一湾湖水,四面环树,湖里有不少野生的鱼儿,长得肉白鲜嫩。前一阵子,孙六猴曾独自来过,捉了几尾给魏真调养身体,经过一番精心调制,那种香甜爽口的味道让魏真现在光想想也是口水四溢。
“嘘——”孙六猴紧绷住身体,反过身附到他耳边压低嗓音道:“求你小声点,魏小爷,差点吓得我小心肝都不在了。”
孙六猴放轻了脚步,开始一步一步向前挪去去,那样子好像生怕踩坏了脚底的无边青草。
到了湖边一颗大树前,他示意魏真先爬上去。
魏真虽不知他到底要干什么,但见他神态极其紧张,便猫手猫脚照着做了,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
他刚在一处枝桠间坐定,孙六猴身子轻若猿猴般爬了上来,坐到他身边,一把抱住他,叮嘱道:“小真子,不管看到什么,千万别吱声,不然你我都死定了!”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拨开眼前一泼树叶,露出一个两指来宽的缝隙,满心欣喜地往下看去。
魏真顺着他的目光也跟着往下方望了过去。
入眼一片花白,几眼之后,他终于看得真切了。清清的湖水中,有几位年轻女子披散长发,正在盥洗嬉戏,露出白玉一般的上半个身子。
“你——”魏真刚要张嘴,就被孙六猴给死死捂住了。
“安静!”孙六猴将声线压至最低,接着缓缓松开了手。
“你偷看师姐她们洗澡。”魏真此时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年龄尚小,尚不明白男女之情,还不懂得如孙六猴这般的青春骚动。
“好看不?”孙六猴眼睛赤红,舔着嘴唇问。
“呃!”魏真吐吐舌头。
偷看了足足十分钟光景,在魏真几次催促下,孙六猴方才有些不甘不愿地爬下了树。
待二人离得湖水远了,孙六猴开口道:“小师弟,这是你和我之间的秘密,绝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师父。”
魏真不答话,比划着脸羞他。
孙六猴被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手足无措,如同犯了错的纯真青年。
“猴儿师兄,我决不会告诉任何人。”魏真见他半晌低头不语,不忍心再捉弄他。其实,在魏真心里,除了魏老头、师父茅一清和岳师伯,就属孙六猴对他最好。
“当真?”孙六猴喜出望外。
“打死也不说。”魏真脆呵呵笑道。
“好,我的好师弟。”孙六猴霎时笑开了脸。“走,师兄带你去尝尝这渠山最好吃的野果子。”
半个时辰后,二人吃得嘴肥肚肥从一颗不知名的果树上钻下,嘴边沾满了紫红色的果浆,并排在一块野草地躺了下来,望着晴岚的天空发呆。
“师弟,你每日跟师父在书房里都学些什么?”孙六猴随口问道。他是个话痨,一刻也闲不住。
“符阵。”魏真应道。
孙六猴这下来了兴趣。
“师父的符阵最厉害了,他说我这方面悟性不够,所以不教我,你快画给师兄看看!”
“不行。”魏真小眼一鼓,语气很是坚决。“师父说了,要保守秘密。”
“我拿一个‘快行符’换。”
“不行。”
“两个‘夜光符’。”
“也不行!”
“小气鬼。”孙六猴眼见无望,打消了念头,却也没放在心上。
四周一片寂静,傍晚的风无声吹过,天空上群鸟结队归巢,在云彩间勾出一道道快速的投影。
“师兄,你的梦想是什么?”魏真打破了沉寂,话语里透出一股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也有那种天真稚童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梦想?”孙六猴愕然,侧过身来笑道。“你师兄我此生最大的理想就是多娶几个白白胖胖的漂亮媳妇,然后生一堆活泼的小猴子。”
魏真一怔,知他心里还想着湖边的“美景”,却听他语气一转,面目深沉道:“如果能振兴师门更好,我们就再也不用过这种忍辱偷生的日子了——只可惜,我的资质太差!”
“忍辱偷生”这个念头,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时刻压在每一位茅山弟子的心头,即便平日里看上去喜欢耍闹、毫无正经的孙六猴亦是如此,但振兴师门之事谈何容易。
这一点,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内,魏真也切身体会到了,虽然师父茅一清对他时常言笑居多,但那隐藏在眉底的忧虑一刻也不曾散去,一如魏老头在酒醉后的胡言乱语、笑骂流涕。
他想起了初到茅山宗,见到师父茅一清,后者说过的一句话——“只可惜你我只有三年师徒之缘,我便收你做个记名弟子!”那时师父的神情双眉紧锁,似有着某件特别心烦的事情缠绕着他,却从未过多解释。
“你呢?”孙六猴好奇道。
“我若此生有成,必定行走天下,振兴师门!”魏真一字一字说道。他已经知道,茅山宗所在的子乌国,属于赤地界,是这一界极不起眼的一个小国,在赤地界外,还有更多的大界,更为广阔的天地。
孙六猴这下真的有愣住了,他从未想过眼前这个小毛孩般的师弟居然有此宏愿。他突然想到了魏真念力测试的那一幕,心中暗自摇头,嘴里鼓励道:“师兄相信你,有朝一日你一定可以做到,到时可别忘了师兄!”
“不会的,你等着瞧吧,猴儿师兄!”
“哈哈哈……”
初暮的夜色中,两人肆无忌惮的笑声随着夜风飘出了很远很远。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七天。
魏真盘坐于地面的一块蒲团上,心神沉静,心头却始终念想着胸前挂着的那一颗玉珠。这几日以来,通过往复的试验,他察觉出了这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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