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想想。”魏真有些失落地说道。
杜小秋和方岩遗憾地拍了拍他肩膀,两人不再出语相劝。
魏真一人独自走回木屋,木屋之门却不知何时已被人打开,他跨步而入,只见温岚正悠然地翘着腿坐在桌前。
见到他走进来,温岚并没有起身,只是张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秀气的牙齿。
“那条银蛇呢?”他仿佛知晓似的,目光望向了魏真腰间的储物袋。“快放她出来,时间久了可会把她憋死的。”
魏真全没想到储物袋还有这种弊端,立即魂识一松,香舞衣却已迫不及待地自己钻了出来。
“你这个笨蛋,差点将我活活憋死了!”她蛇首一伸出,随即狠狠吸了几口大气,散开的目光陡一瞧见温岚,银瞳中立时迸射出几缕火花。
温岚却似没瞧见一般,“方才我可又救了你一命。”他淡然说道。
香舞衣恨恨瞪了一眼魏真,见魏真一脸尴尬的模样,就知道后者并没有说谎。
温岚掏出一蓝一白两个瓷瓶放到桌上。“蓝瓶里装的是延缓‘玄冰寒毒’的丹药,一共七粒,每隔七天服食一粒,如果服完之后,你的族人还未寻到你,我也帮不上忙了,炼制这种丹药的草药已经没有了。”
香舞衣轻哼一声,偏过头去,丝毫不领她的情。
温岚看向魏真,继续说道:“白瓶里装的是一级‘战灵丹’,服下之后,十天内可以令你的修为提升三个小境界,后果是一个月之内不能动用灵力。我给你准备了两粒。”
魏真听他如此一说,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问道:“你不打算参加奴院大比?”
“不会。”温岚摇了摇头。“我打算闭关一段时间。祝你好运!”他说完就起身离去了。
直到木屋内只剩下两个人,香舞衣才以一副怪怪的语气说道:“我从未听说毒素师还须要闭关,无非是他不想被人见到罢了。”
魏真知她话里有话,听完后若有所思,却也不追问。
子夜时分,宁静的苍岩山上空突然降生了一股阴森滞涩之意,这股阴森滞涩之意初始尚不明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竟是越加凝重起来。
樊天奉命巡查山之南,随着这股阴森滞涩之意越加沉重,他心中竟生出了多年未有的烦躁不安之感。此时另有三人如他一般,山之北是长老慕玄德,山之东是雏府府主白浪,山之西是新任的奴院院主诸葛準,四人得到的同一个命令是不允许任何人踏入苍岩山范围半步。
神秘的地底大厅,慕之浩换上了一身如黑夜一般深沉的长袍,使之整个人看上去更显诡秘邪异,尤其是双眼之处,描摹上了一圈圈繁复的血色符文,让人视之如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他恭敬地跪拜在雕像祭台之前,神色肃穆中隐有一股极度的亢奋在内。在他身后,同样跪拜着五十名身着白纱、身姿曼妙的少女。
两边的血池旁站立着数十个黑袍人,手持尖刀,神色麻木。数百身子、面裹黑罩的男女被一束长绳串在一块,跪在了血池的地面上。
在这之后,竖立着足足一千根一丈来高的木桩,每一个木桩上绑缚着一个浑身描绘着黑色符文之人。
整个地厅死一般的沉寂。
但这种沉寂没有持续多久,一声仿佛从无尽深渊处传来的若有若无、若哭若笑、似低沉似尖锐的厉啸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
“祭魂开始!”慕之浩尖锐亢奋的声音蓦然在地厅内响起。
随着这一声令下,一声声若呢喃般地颂咒之声从慕之浩、五十名白纱少女以及所有黑袍人的口中传出。
他们仿佛在传唱某一首来自幽冥之乡的古老歌谣,对某一个强大生灵歌功颂德,赞美奉承。这声音初始如一个人低低细语,渐而在空中连成一片,慢慢回荡在整个地厅的上空,悠悠不绝。
之前的厉啸似来得更快了,声音似乎似远及近,似模糊而清晰,直穿透人的灵魂,如若从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钻曳而出。
那一座高达二十丈高的黑袍人雕像,两眼之幽芒隐隐生辉,其内两个幽深漩涡,转动由慢及快,由快及速,最后竟如要睁开来一般。
“血路铺染,接引尊者!”又一声命令从慕之浩口中发出。
他自身亦站了起来,走至血池边,取出一把黑色匕首,深深一刀割在了左腕处,任由鲜血滴洒流入血池。
与此同时,血池旁的黑袍人展开了血腥屠杀,手中尖刀每一挥之下,必有一颗脑袋喷着鲜血滚入血池之中,其后尸身连带被踢了下去。
五十名身裹白纱的少女一一起身上前,打开了祭台之上摆放的无数透明水晶瓶的封盖,一团团纯净的怨灵之魂从瓶中飘飞而出,有些试图逃跑,但雕像眼中的漩涡却传来了一股莫大的吸扯之力,使它们无法挣脱,只能带着无尽的怨恨尽数落入其中。
一千个被绑缚在木桩上的人,此时身上的黑色符文渐渐发出阵阵幽光,个个脸上表情痛苦万分,仿佛此刻正有某一种奇异的力量,在全力挤压他们体内的魂魄,欲意将其从天灵盖中扯出。
地底大厅突然刮起了一阵无形阴风,吹得四处壁上的灵灯闪烁欲灭。
颂咒声在这一刻骤然停顿了下来。血池旁的一干男女已被那些黑袍人屠杀殆尽。一千个绑缚在木桩上的青少年,此刻目光尽皆痴呆,仿若丧失了神志,每个人头顶有一团雾气在那滚动挣扎,各种相异表情浮现于雾气中突现的脸形上。
一个无比冷漠威严的声音响彻地厅上空,黑袍人雕像内的两眼似睁开了来,如两团灵魂之火般燃烧,俯视着下方的一切,一股令人心颤的威压随之弥散充斥这里。
“慕之浩,这就是你许诺的供奉吗?”
慕之浩恭敬地一俯身,掩在长袍下的眼神中尽是一副崇拜之意。
“尊敬的无山尊者,之前那些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而已。”
“我身后尚有这五十名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处子,后面还有您最喜欢的一千个洗得干干净净的生魂!”
“磔磔,你的心意我看到了,我会兑现我的承诺!”雕像内的两团灵魂之火微微一闪,一团黑雾顿时笼罩而下,仅仅眨眼之后,木桩上漂浮的千团雾气和五十名少女连带黑雾尽数消失不见。
“本尊走了!这是你要的‘分魂之术’!”随着无山尊者声音落下,一点幽芒自雕像之上飞出,霎时飘入了慕之浩的眉心。
“恭送尊者!”慕之浩满脸喜意,俯身而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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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顿悟
苍岩山外,两道身影一高一低,携手踏着浓浓夜色而来。
右边是一个年轻男子,相貌俊逸,一身白衣胜雪,眉清目朗,腰间斜插一支碧绿玉笛,形容颇有几分出尘之意,他左手牵着一个小女孩,约莫十一二岁,身着水蓝绸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闪动出古灵精怪的精芒。
“这位朋友,且请止步!”樊天飞身迎过去,身形停在了十米之外。
“请问这里可是苍岩山?”年轻男子温文有礼问道。
“正是。”樊天答道。
“那就对了。”年轻男子面上现出一个和煦的微笑,“我名东方牧白,来自碧波涧桑兰大寨,她是我小师妹,桑葭。我们第一次出远门,并不懂得这里的规矩,请问大兄高名?”
樊天一听对方自报师门,话里带出“碧波涧桑兰大寨”七个字,神色立是一变,他自晋升灵将之后,知晓之事又胜过了以往诸多。
他不敢怠慢,当下拱手为礼道:“原来是东方公子,不知屈驾至此何事?如能帮得上忙,樊天定不推迟。”
“樊兄客气,师妹水灵根未圆满,听闻此处有机缘出世,家师命我带她过来碰碰运气!”东方牧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意。
“哦。”樊天心中一惊。这几日以来,苍岩山各大宗门势力屡现,他虽察觉到了,却并不清楚其中内情,没想到竟是牵涉到“灵根”出世之事。灵修纪元能拥有灵根的人已然极少,如凤毛麟角,东方牧白的语气竟是那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拥有了水灵根,只因未臻圆满,故而到此寻找机缘,如何能不令他吃惊。
“大个子,这个忙你能帮吗?”一旁的桑葭突然出声问道,水灵灵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促狭之意。
樊天哑然,嘿然一笑,正要解释一番,让对方稍等片刻,慕之浩令他们四人封山,自有其原因。
“桑师妹,不要胡说。”东方牧白抢先道,突然之间却皱起了眉头,“此地怎会有幽冥气息?难道?”他话未说完,斜插腰间的碧绿玉笛突已横握于嘴边,灵力一吐,不闻任何声响,几片璀璨的翡翠竹叶自笛中飘飞而出,毫无声息之间击在了虚无的夜空中。
千米之外,虚空荡起了丝丝涟漪,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任何动静。
“东方公子且慢!”樊天出言劝阻道。
东方牧白冲他微微一笑,示意他无须担心,身形与握笛的姿势一变,仿佛身处大海之间,脚踏无形之浪,一身白衣猎猎生风,一缕低沉的笛音骤然从玉笛中发出,渐而似消失,恰在消散之际,第二声低沉笛音再次响起,如是反复,到了第九声笛音发出之时,笛声终于生出了变化,仿佛九音连成了一片,嗡嗡低鸣的涛声于夜空中激荡而起,笛声不绝,潮音不息,渐而生现了一股惊浪拍石的气象。
樊天脸色连变,他此时感觉自己并不似站在虚空之中,倒似临海崖而立,眼看海潮从无至有,一浪胜过一浪,声势愈来愈威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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