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方子不一定。
只是,齐曾当年因母亲之事惹下滔天大祸,被废去双腿,是否怀恨在心亦未尝可知……
我叹了口气,没有当日的齐曾便没有今日的我。
临到柔然之前,我仍是派人打听了齐曾的状况。
离当年母亲出事之日已近二十年,齐曾亦由当年名满京城的风度翩翩的青年神医变为今日鬓角斑白的知天命老人。
因被废去双腿,齐曾已不能出家门。但每日慕名而来的求医者却是趋之若鹜;看开了生死的齐曾,虽是鬓染霜,仍是干干净净,从不问求医者要一文钱。只有院里的一口缸里,让求医者自行投银子。给多给少,齐曾亦从不过问。直到缸里盛不下了,齐曾便让小徒弟送去周济穷人。
齐曾只有一名小徒弟,每日替齐曾研磨抓药,浆洗洒扫。
因齐曾被废去双腿,昔日的结妻子不堪忍受自己的夫君背着自己与昔日的青梅竹马幽会,且因此险些搭上身家性命。任齐曾如何解释,俱是不信。心灰意冷之下,怀着未出世的孩子回了娘家,一去不复返。
齐曾便从此一个人……
霍太医叹口气,“齐曾与微臣亦算是忘年交。微臣此生行医,虽年长齐曾不少年岁,却是对齐曾佩服有加。微臣不少医术,俱是得齐曾指点。只可惜……”
霍太医没有再说下去,我亦微微点头。
这齐曾,怎么说亦是母亲的恩人。
我遣人送了诸多金银珠宝给齐曾,知其不用,只嘱咐送去的人说,“一位故人特来感谢齐大夫。”
如今,自己每日按照此药方服药,加上每日以药汤沐浴,身体亦是一日强似一日。
芬姚亦是奇怪,“王妃身体真是一日好似一日了,之前那病恹恹的样子,奴婢倒是十分担心……”芬姚一边给我端来茶轻轻放下一边道。
我笑笑,“你个鬼丫头,懂什么。”
自己刚来的半年,虽是名义上乌洛的正宫王妃,但是,时过境迁,自己不在这里已是三年。这三年,乌洛的王府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自己无异于盲人摸象。
自己虽是大梁的长公主和亲来此,又有乌洛的保护,但是,毕竟是势单力薄。先前又有纳彩珠的数次教训,自己不得不防。
如此一来,有病便成了自己与外界隔绝的办法,更可以让纳彩珠放心。
只是,自己病得实在,是实实在在的“病”,天天咳来咳去的,连乌洛亦是不知所措,看来这个王妃注定是个短命鬼,无福享受罢了。
听到纳彩珠那里传来的不屑的话语,自己反而倒是放心了。
如今自己这一好,便有人就耐不住了。
自己的“病”是一日好起一日。毕竟来的时候,只是按照霍太医给开的方子服的药,面上有病,却不能伤根本。
如今自己不需要再装病了,“病”自然就好了起来。
偶尔一次在御花园里碰见了纳彩珠,看着她瞠目结舌的样子,自己心里倒是快活了一番。
因着位分,纳彩珠不得不低头行礼道,“纳彩珠见过王妃。”
“夫人免礼。”我微笑着虚扶一把,“本宫一直病体未愈,平素亦不常见夫人,今日天气晴好,倒不如一起走走。”
纳彩珠面色讪讪,双手绞着手里的帕子,“臣妾还有事,就不陪王妃了。王妃一个人走好。”说完领着侍女转身快步离去。
见纳彩珠一身艳丽的妆扮消失在花坛处,还有隐约而来的忿忿声,“不是说快死了吗?”
我心下暗笑,这纳彩珠,当真还如传言中说的那样等着自己哪天香消玉殒,好将她扶正呢。
当下亦不去计较,便在御花园里转了几转,随即回了寝宫。
这次被疯牛羊攻击,是不是有纳彩珠的份儿,我现在还不便于下结论。
但是,此次,却是让自己多了一个认识,这王府里,不想让自己安生的,未必只有纳彩珠一个人。
只是,既然这里就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后半生便要在这里渡过。自己不能不妨,亦不能不为自己的后半生打算。而想在这里生存下去,必定要有自己与乌洛的血脉。
这点,不论乌洛之前的几位夫人甚至现在仅存的纳彩珠一直未有孕是怎么回事,自己不能不妨。
只是,存在心里的疑惑一直还在,为何乌洛一直无血脉?
………【血脉 1(上)】………
大梁与柔然的盟约定于天武五年秋日对高昌开战。
如今已是夏日临近,边境上两军壁垒分明,只等秋日,决一死战。
偶尔瑶贵妃的来信,大梁那边俱是风调雨顺,一切都朝着有利于大梁的方向展。
乌洛亦是越来越忙,几天不回王府亦是常事。我只是在府里无事抚琴打日子。
时间一长,心底突如其来的寂寞便如荒草般疯长。从来不曾想过,自己等的盼的却是这样的日子。
以前在大梁的皇宫的时候,心底亦还是有隐隐的期盼。即便是梁文敬多日未到棠梨宫,自己照样自得其乐。
后来有了孩子的陪伴,更是得以享天伦之乐,没有孩子的时候倒不觉得。自从亲手抚养了启雨、启菏还有启仲之后,虽是辛苦,却也是满心欢喜。
这才明白为何后宫的嫔妃盼星星盼月亮般都要怀上孩子。原来不全是为了母凭子贵。偌大的深宫,每日多是无人陪伴,寂寞空洞中,唯有自己的血脉才能伴自己共同挺过那难熬的漫漫长夜。
如此一来,自己似乎亦是懂了。
听着每日自己的琴声幽幽,芬姚都忍不住抱怨道,“王妃,原来嫁过来如此不好玩呢,怪不得都不愿意来呢。这里,比起大梁的皇宫,实在是小了些,亦没有什么好玩的……”
我一听好气又好笑,芬姚是自己贴身侍女,说话倒不遮不掩,喜欢随性,我亦是喜欢她这样。
我停下手里的琴,手指抚在琴弦上,淡然道,“本来就是这样。可见本宫过得并不如传言说的那样逍遥自在,受尽王爷恩宠,想要天上的月亮,王爷亦会去为本宫摘下来……”
芬姚坐在桌前,手托腮凝神想了一会,“王爷是太忙了。这都有四天没有见到王爷了。”
我一窒,手上一顿,突然有些迷茫,不禁喃喃道,“才四天么?——本宫觉得似乎有半个月之久了……”
“哦……对了……”芬姚想起什么,起身道,“王妃,其实,昨夜王爷回来……”
“回来过?”我惊讶抬眸,“本宫怎么不知道?几更天?怎么不叫醒本宫?”
芬姚见我这样,有些怯怯,“王爷过来的时候,已是四更天了。奴婢正在外面睡得迷糊,听到脚步声,才知道是王爷回来了。王爷不让奴婢叫醒王妃,独自在王妃榻前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奴婢这昨夜困倦不已,起来忘了这事了,刚才想起来……”
“哦……”我怅然所失,手停在琴弦上再也没有心情抚下去。
起身来到桌前,捧起桌上的茶盏,待要喝的时候,才恍然惊醒,手里的茶水早已顺着广袖流了一地。
芬姚见状,默不作声替我接下手里的茶盏,又用锦帕替我擦干净广袖上的茶渍,随后低头默默离开。
我看着芬姚离去的背影,怔怔之余不禁暗自苦笑,连芬姚,短短半年时间,亦能体会到我这个王妃当得是那么不如意。
虽然大婚之后,乌洛待自己如从前,恩宠有加,只是,潜意识里,总是觉得有了些许的不同,但到底不同在哪里,自己却并没有特别明确的体会。
只是,偶尔,乌洛的热情里莫名其妙一闪而过的疏淡却是让自己难以承受。
自然,乌洛不说,自己也绝不会去问为什么。有时,有些东西,不知道或许比知道要好。
我苦笑着想。
刚用完晚膳,我在洒满花瓣的浴桶里昏昏欲睡,就听见烟罗纱外传来芬姚的声音,“王妃,王爷回来了……”
心里蓦地一阵激动,刚要起身,突然想起什么,心底燃起的火苗一下暗了下去,懒懒道,“是不是一会还要走?”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传来乌洛的声音,“难道王妃不想本王今夜留下么?”
芬姚听到这话,隔着薄纱冲我抿嘴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独留下我在浴桶里暗暗面红耳热,心想,这话倒是符合乌洛一贯的说话行事,便不由笑道,“王爷乃王府的主人,去留不都由王爷说了算么?”
说话间,乌洛已站在薄纱前,想起自己此时赤身**,不由缩了缩身子,“王爷还是回避一下,待臣妾更衣……”
话音未落,只见乌洛大手一挥,薄纱被拂到一边,自己一下展现在乌洛面前……
我一时怔住,慌忙抬手护住胸前,心跳如鼓,嗔道,“王爷——”
乌洛大步上前,眼睛瞥向水里的我,满是赞赏,“本王犹记得在温泉里,本王说过王妃‘肤若凝脂’……那时本王与王妃沐浴,本王甚是愉悦……。”
乌洛的眼眸在水汽氤氲里,让我突然有些看不甚清楚,有些朦胧。
想起当日的温泉之浴,自己,与乌洛对饮菊花酿,亦是在那时,将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了乌洛……
(p**。最近实在太忙了;抱歉先这点吧)
………【血脉 1(下)】………
顿顿,他话锋一转,却是言语淡淡,“只是本王不曾想到,王妃自大梁归来,皮肤又嫩了几分,想必那大梁的水土确实是养人啊……”
还未收回思绪,乌洛的话便让我顿时愣住。
我怔怔望向乌洛,他亦毫不回避,看向我的深眸里满是意味深长。
……
这一刹那,自己才恍然大悟,原先感觉出的不同到底在哪里了。
我垂眸,伸手拿过早已备好的丝衣,从水里起身,丝毫不避讳眼前的乌洛,若无人般披上后出水,登上丝履。
经过乌洛身旁,乌洛一伸手,捉住了我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