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天已经不早了,杨桃知道路大娘她们一天没回家,一定是急着回去。今天晚上不管不顾地将男人和孩子们扔在家里,自己跑到别人家吃饭,在她们心里,已经是很过分的事儿了。
“大娘,只把那三两银子和俺的工钱,去掉今天买肉买菜的钱,给俺就行,剩下的,就麻烦大娘和婶婶分给大家吧!”杨桃见路大娘又将银子递给她,连忙说。
“桃子,这活儿是你寻来的,你就是多拿些,俺们也都没意见。”柳婶开口,看杨桃这架势,是要每个活儿八文钱都分给大家,忍不住提醒她。“怎么也要留下那车费啊!”
“不用了柳婶婶,这车费没有几个钱,你就是给卿苍哥哥,他也不会真要的,毕竟人更值钱,怎么说俺和大黑哥也救过他的命。”
杨桃嘴上说的轻松,其实一想到卿苍和凌鸿飞,她还是有些担心,只希望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不要再盯着她了。尽管她曾经小小地那么利用了他们一下,但也是一小下下而已,又没让他们损失什么,总不至于是就来了村里这么两趟,就想要她的车马费吧!
045。花样儿(1)
路大娘和柳婶走后,杨桃将三两银子和剩下的三十五文钱,都交给了奶奶。奶奶想了想,只把三两银子放了起来,说是攒着还给卿苍,其他的,又给了杨桃。
“奶奶在家也没有花钱的地方,还是你拿着吧,万一再去镇上,没准儿能用的上。”奶奶说。
“不用了奶奶,还是你放着,我用的时候,再问你要。”杨桃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副很天真的模样,其实心里自有想法。
她觉得,钱还是放在奶奶那里比较好,虽然放在她这儿,她也不会乱花。
从前的她虽然是典型的“月光族”,但那时候她在父母的羽翼下衣食无忧,又有稳定喜爱的工作,而现在,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开源很重要,却也要学着节流。在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她还是很懂得勤俭持家的。
但毕竟她还是个小孩子,要自己管理财务是件让人很不放心甚至有点儿怪异的事情,虽然她有这个能力,却不想表现的那么明显。
何况她还在负债中!
作为一个有思想的八零后,她并不怕负债生活,但她还是觉得,应该尽早将银子还给风筝。无论如何,她暂时还是十分害怕风筝的。她已经欠他人情了,若是再欠他的钱,那万一他下定决心让裴逸凡做抵押,她就保不住裴逸凡了。
她自认并不是很无私的人,并没有妄图用自己稚嫩的双肩保护其他人的伟大想法,只要这些人面临的危险不是因她而起,她就不会那么内疚,说穿了她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而已。
三天后,张大哥果然又在村口等候,那日的恐慌和阴影一扫而光,脸上又是一片淡然之色。
杨桃的眼睛到处乱看,并没有看到凌鸿飞的影子和另一辆马车,立刻觉得心情舒坦了不少。
几个人到了镇上,直奔“缀锦阁”,因三天前拿的绣活还没有绣完,也就没有拿来。
“桃子,你们来了。”刘大娘看到杨桃她们,连忙热情的招呼,只是脸上却露出些为难之色。“还得先等等,伙计去送花样儿,还没有回来。”
“没关系的大娘,我们可以等一下。”杨桃安静说着,安静地坐在小板凳上,只是心里却不由得暗想,不知道刘大娘接的是什么人家的成衣,似乎很挑剔的样子,看来这绣活,也未必好干。
路大娘和柳婶显然也有此担心。
“刘嫂子,那家子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花样儿挑的这么细?”路大娘忍不住问道。
“唉,说起来也不是什么人家,不过就是……”
“娘,送花样儿的伙计回来了。”氧气少年刘明轩的声音,打断了刘大娘的话。话说这氧气少年的确是声音洪亮,这一嗓子,估计是在院子里喊的。
“让他到后堂来。”刘大娘到门口吩咐。
一会儿工夫,伙计就过来了,手里拿着几个花样儿。
“老板娘,那满春院的老……的夫人说,她家的姑娘们都没相中这些花样儿,让我们再换,说是只要花样儿好姑娘们喜欢,多花点儿银子她也愿意,还说……还说……要不是看咱们之前的衣裳做的够精致,她们也不会在咱们这儿定制,要是再寻不来好花样儿,就……就……就要换一家了。”
“小哥。”杨桃已然听明白了,这定制衣裳的,并不是大户人家的大家闺秀,而是青楼女子。
杨桃素来对古代的青楼女子没什么偏见,反倒因为历史上曾经出了诸如“苏小小”,“陈圆圆”“柳如是”“李师师”等名妓,对这些沦落风尘的女子,怀着一颗好奇之心。只是这“满春院”的姑娘们,似乎也太矫情了些,这么长时间挑不出花样儿来,不知道是有意为难,还是其他的原因。
杨桃接过伙计递过来的花样儿,见都是些讨采头的样式,颜色倒是深浅不一,绣到袖口或裙摆,也都很漂亮,只是难免寻常了点儿。
杨桃的心微微一动。
想那些青楼女子,沦落到社会的底层,都有很多辛酸和无奈,又因有无数男人真心假意地奉承着,花重金捧着,难免出几个心高气傲的,虽说命比纸薄,但心比天高的也大有人在,一定不会要这些平常人家用的花样儿,即便是大户人家小姐常用的,她们也未必看得上眼。
“大娘,不如,让我去跟伙计小哥去那……那家子瞧瞧,当面画几个花样儿给她们,看看合不合意。”杨桃将那些花样儿放到桌子上,试探地看着刘大娘。
“是啊刘嫂子,俺们桃子,画还是画的挺好的。”柳婶也说。
杨桃的画,路大娘几个在过麦之后也都看过,虽然有些看不出画的是什么,但有几个,还是挺好看的,因此画两个花样儿,应该没什么问题。再说她们也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丫头带给她们惊喜,倒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儿。
“桃子,这……”刘大娘有些为难。
他们家是买卖人,自然是以赚钱为主,来的都是客,也不必在乎对方的身份,但,让一个清白人家的小丫头去那种地方,她还是有些顾忌的。
只是,想想衣裳都裁好了,如果因为几个花样儿丢了这买卖,那要赔上不少不说,最重要的是这“满春院”也是店里的老主顾了,如果这一次让她们去了别人家,那以后这“满春院”的生意,就算是丢了。
而且,这一回她们订做的衣裙,听说是要给姑娘们参加花魁大赛的。这看起来有些奢靡的大赛,不但是给各个青楼传播艳名的,也是各布庄绣铺首饰店大显身手的机会。
上一次花魁大赛是三年前,头名花魁穿的衣裳,就是“锦衣绣庄”给做的,那“锦衣绣庄”也迅速成了弥镇最大的布庄。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可不是只一桩买卖这么简单。
“大娘,没关系的。”杨桃看了看路大娘和柳婶,知道她们二人并不明白,伙计小哥说的“满春院”是什么地方,因此也决定瞒着她们,免得让奶奶知道了心里不安。“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这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也好。”刘大娘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其实在心里,她却是对一个小丫头画出来的花样儿,没抱太大希望的,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046。花样儿(2)
(谢谢karlking的和氏璧和孤若邪的平安符,谢谢亲们的支持。鞠躬。)
离开“缀锦阁”之前,杨桃又让刘大娘带她去看了看那些衣裳的颜色和料子,那衣裳一共是十二件,每一件颜色款式都不一样,刘大娘又在路上告诉她,这十二件衣裙,其实是给“满春院”的三个姑娘,参加花魁大赛用的。
“满春院”位于弥镇东南方,距离“缀锦楼”并不是很近,刘大娘带着杨桃走了很久的路,终于到了。
由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带着,七拐八拐的,刘大娘和杨桃终于见到了“满春院”的老鸨。
这老鸨并不是杨桃想象中的,是个貌美如花、风情万种的风尘奇女子,也不是一个长得不怎么样、穿得花枝招展、脸上是谄媚的笑容的中年妇女。中年是不差,长得倒也不难看,能看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儿,并没有浓妆艳抹,而是家常的打扮,只是脸上透着很明显的精明之色。
“韩妈妈,缀锦阁的老板娘到了。”
“恩。”被称为“韩妈妈”的老鸨冷漠地答应了一声,示意两个汉子和屋内的小丫头退下,并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请坐。”
刘大娘也没有客气,就在老鸨对面坐了下来,杨桃见室内只有两把椅子,就乖巧地站到了刘大娘身后。
“老板娘,你又带了什么花样儿过来!”老鸨喝了口茶,问道。
“韩妈妈,这次我没有带什么花样儿过来。”刘大娘说的并没什么信心,却依然不卑不亢。“但这位小姑娘,她叫杨桃。她说,她能画出姑娘们喜欢的花样儿来。”
“哦?”老鸨扫了杨桃一眼。“你说的,就是这个小丫头吗?”
“是的。”刘大娘答应着,用手拉过杨桃。“桃子,你有什么想法,就跟韩妈妈说吧!”
“韩妈妈,我能见见你这里要做衣裳的各位姐姐吗?”杨桃此话一出,不禁刘大娘果断愣住,连老鸨也是微微一怔。
但老鸨毕竟是阅人无数,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样子。
“哦?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见她们?”老鸨的眉毛,不自觉地挑起。
“既然各位姐姐的衣裳,是要参加花魁大赛的,当然要既要独特,又彰显自身的美丽。这衣裳虽是死的,看似无情,其实穿在人身上,就跟人融为一体,人就让它活了起来。这就是为什么不同的人穿不同的衣裳,有不同的特色,穿相同的衣裳,也能传出不同的韵味。是因人给了衣裳情感和生命。而这花样儿,更是衣裳的精髓,如果配的不好,或者不适合那个人,不禁不会增加美感,还可能会适得其反。”杨桃一边振振有词地说着,一边偷偷地汗颜。
话说她还真不懂这衣裳有什么学问,不是不太懂,而是根本就不懂。在她熟悉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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