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看着赵咫遥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那天其毅然吃下解药,他当时说:欢颜也许不会骗我。
现在想来,这句话好生蹊跷:他若早算到这解药是真,为何当时却不肯吃……
还是说,他并不能确信这是真药,于是只有到她生死攸关了,他才会被逼迫到做出决断?
再则,欢颜给的是自己解药,何来骗他一说?
难道……他们两个本来就认识?
那么那天介绍他们认识的那唱戏,是两人做给自己看?
想了很多,燕云城主心里习惯性生出防备,却还是相信赵咫遥应该磊落。
在他面前,自己可不是什么燕云城主。
不过脚步还是蹑轻跟了过去,为什么会有这种不自觉的盯梢!
知道地宫里只有自己和他两个人,却还是情不自禁想知道他每一秒都在做什么,每一秒最好都不要离开自己视线。
她看见在阴影里,他捏着一个黄铜镯子在手里,在幽暗下沉思。
“九哥!”趁其不备就走了过去。
“嗯?”赵咫遥迅速把镯子塞进了袖子里,但还是没来得及,李纯柏看见这个形状怪异,如一只凤凰首尾相连的铜镯子上,刻着一个规矩的“琰”字。
“婉婉啊,离开这么多年,你怎么摇身一变,成为了燕云城主?”
赵咫遥突然的绽放笑容和突然地提出这个话题,令她一怔,想了想,认真道:“这……说来话长,那还得从我和你分开那日说起,那天我就被我爹带了回去……”
“后来……”她实在是憋不下去,索性挑明:“九哥!”
直言相问:“那些流星镖上,被抹去的是不是一个‘琰’字?”
长身玉立的男子沉默少顷,肯定答道:“是。”
“这里到底是谁家地宫?”燕云城主目光逼视,语气慑人:“听闻琰国先帝遗冢八十一处,这一处是不是真陵?”
“是!”他亦昂头,一手持胸前,一手负身后,骄傲坦言:“这里正是先帝真正的皇陵。”
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赵家什么的,那都是拉来的大旗做幌子啊。
“九哥……”
“说。”既然挑明,他也没什么好再遮掩的了。
“你想报仇吗?”三分难过七分要帮他,却是十分的诚恳和认真。
“想。”他毫不犹豫果断回答,斩钉截铁的响亮。
“那我必倾燕云之力助你,要军要钱,都任由你调配!”李纯柏挺胸抬头,郑重许诺,最近虽没带胡须和喉结,但那份豪爽的气态却自然散发,无法抹去。
许诺得如此爽快。
作者有话要说:越发狗血了有木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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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聂玄 。。。
“好。多谢相助,倘若事成……”他本想说,倘若事成,荣华富贵任由她挑选,可是突然想到,这些根本入不了燕云城主的法眼。
他可以许诺她什么呢?
他明白的,但是……
赵咫遥微微有些发怔。
“九哥,我们在这皇陵里住了有多久了?”说实话,地宫里没有昼夜,她还真过着过着就过忘记了。
“应该是五十六天了。”
“这么长时间了!”她以为了不起就一个月。
“是。”赵咫遥柔缓地点点头:“差不多可以上去了。”
“那明日上去吧。”
“好。”
翌日。
李纯柏重带上胡子,又用手摸索着,小心翼翼贴了喉结。
“九哥,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她试着滑动了几下喉结,还好。
“没有。”他看她那一副认真地样子,情不自禁就轻轻笑了,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她什么时候,能穿女装出现在自己面前?
“九哥,你出什么神呢!”
赵咫遥被她半斥半点醒的一唤,回过神来,见李纯柏已自先到了那天窗前,开一道小缝看了,没人。方才回头嘱咐赵咫遥道:“九哥,我先上去。”
她先去探路。
脚尖一垫,跃上地面。
外面正是正午,阳光照人。在地宫里呆久了,李纯柏一下子被刺得闭上了眼睛,良久用手揉了揉,才缓缓睁开,将手伸入天窗内:“来。”
她要用力把他拉上来。
赵咫遥似乎疑迟了好久,才肯把手交给李纯柏。
她手轻轻一提,就把他整个人拉了上来。
“多谢。”他虽道谢,脸色却还是有些沉:“快走吧,早点离开冯城。”
正合此意,李纯柏点点头。
张望左右,疾速猛走,两人的步子却同时越走越慢。
李纯柏猛然调头。
“不可以回去。”他按住她的手,眼神示意:回去的话,会被他们发现那里的。
赵咫遥反而转身,笑意满面朝前走,步伐比刚才更加从容。
“哈哈——”紫衣人幽幽从角落里转出来,面冠如玉,凤眼一挑:“赵九,两个多月不见,真像你说的那样,我思念得紧。”
李纯柏两道剑眉一拧,双手横在胸前,护住赵咫遥。
只是他们的前面,后面,左右,全部在霎那间涌出无数兵士,密密麻麻就犹如群虫出地,没有表情,只知执剑,叫人恶心。甚至连街道两边阁楼上的窗户,也被纷纷打开,蛰伏许久的弓箭手们,已经架好了弓,拔开了箭,蓄势待发。
十面埋伏的中央,赵咫遥却俯仰大笑,拍拍掌道:“你这么思念赵九,可惜赵九不思念你啊。”
回望眼李纯柏,温暖的目光告诉她,别怕。
这点小场面,燕云城主本来就不怕啊!她心想。
只是暂时脱不开身而已。
“哈哈。”紫衣人这一身锦衣做得极好,走起路来就犹如魅影一般。他略微迷了眼睛,似乎是善意的语气,可唇边的笑却勾得极为诡谲:“守了两个多月,我要同赵公子好好叙旧。”
一挥手:“来呀,看赵公子邋遢的样子,还不快带他下去梳洗。”
“是。”
“是。”
就有兵士持剑上来。
她立马更加贴紧赵咫遥,厉声说道:“谁敢过来,我就要了他的狗命!”
那两道如刃的目光,环扫过去,投射在那些兵士,就好似一刀割过,全部封喉一样,上来的兵士都止住了。
这个护着赵咫遥的男子,个人不高,却怎么让人生出威武雄壮的错觉,还带着那份说一不二的气势,叫你的大脑只敢服从。
她完全的贴紧他:“我与赵公子,不离不弃。”
她越凶,紫衣人却越笑嘻嘻走近她,偏着头玩味地看着她,眯着眼睛捏起下巴:“没事,我正好也想把你一起请了。”
媚眼如丝,和赵咫遥一样很俊美,却是完全不同的气质,说话的口气也迥然相异:“说实话,我对你的思念,比思念赵公子更深。”
凤眼朝她一飞,偶一注目,便要碎了魂魄。
“更动人了。”他毫不忌讳地说。
“赵九!”皇帝朝赵咫遥打了一个响指:“娇羞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你好福气!”
说着,一双流光溢彩的美目,对上赵咫遥的墨黑冷眸,皇帝的双眼笑成了一对月牙,赵九公子的笑却是冷冷的,似凝了千年寒冰。
在一摆手,兵士们见皇帝都靠近二人了,便自觉重新过来。他们还未逼迫,赵咫遥就自行走下。
“你跟我来。”跟李纯柏说,他言辞冰冷,远不及紫衣人的媚笑来得勾人,但对她而言,却是有绝对大的吸引力。
“好。”脚步不需要思考就跟了上去。(文*人-书-屋-W-R-S-H-U)
“你不跟我来?”皇帝调笑着喊道。
李纯柏懒得搭理他,步子在赵咫遥身后跟得更牢。
路上。
“九哥,他不是大内的什么死侍吧?”她低声问,这紫衣人虽然作风为她不喜,却的确是龙章凤姿,怎么看怎么像皇帝。
“不,他就是大内的死侍 。”赵咫遥却旋即很坚定地否认了她。
李纯柏瞪瞪眼,不再问。
谁知过了一会儿,赵咫遥却突然出声,冷不防问了句话:“婉婉,你和他……之前认识?”
“曾经有过一面之交。”
“他刚才叫你跟他去。”这话的语气,说得十分意味深长。
“是啊。”李纯柏坦然答道:“我觉得去一去也无妨,早先不知道他的身份的时候,和他到真有点气义相投,那日我们痛饮……”
“婉婉,你是燕云城主,是豪气干云的江湖儿女,万万不可以向这种人靠近!”赵咫遥突然转身,朝她握起拳头。
九哥的眼神,怎么这般着急!
“九哥,不用担心!”她以为他是怕自己失了准则。结果这话一说出来,赵咫遥神色突然就更不对了,他眼皮不断地眨着,嘴巴撇了撇就好像在吞咽什么东西。
最后被呛到:“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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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城太守府内,太守却只是诚惶诚恐做陪的人。
一场歌舞,尽是些浓妆艳抹的武姬,穿着繁琐而华丽的裙裾,跳着迟缓犹如催眠的歌舞。
堂上却没有一个人有困意。
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盘算,每个人都能令别人心惊肉跳。
“啪啪。”中央正位之上的紫衣人身子半斜,靠于坐上,略带散漫和惺忪地拍了拍手掌,歌姬们便停下了舞蹈,屈身行礼后默默退下。
皇帝方才似不经意的提起:“素闻赵九公子能歌善舞,不如今日让我开开眼界。”
沉默的堂内更加沉默,众人皆屏住呼吸,大家不敢明瞟,便只能将余光暗地里窥向赵咫遥,等待着他的回答。
只有李纯柏,自皇帝发话起,就肆无忌惮径直盯着赵咫遥,看得关切,瞧得心急。
“我要和衣倒人怀的解药。”他终于发了话。
这答案显然出乎了李纯柏的预料,一股带丝丝酸的暖流,瞬间涌遍了她的心。
上头的人凤眼白他一眼,答非所问:“欢颜已经回昙花林去了。”
“那就恕赵某难以从命了。”他不温不火,真让人产生一种怀疑:这世上,究竟能不能有一个人,可以同他吵起来?
皇帝忙起身,美目流光,朱唇张合:“唉,唉,她虽然回去了,我身上还是有的。”
片刻。
赵咫遥缓缓站起来,高旷挺立如松,不能屈膝,不能弯腰,只是将两手放到身前,拱了拱:“赵某乐意为你起舞。”
李纯柏注意到,这么久了,他从来没有对紫衣人用过他常用的“在下”谦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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