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随孤出发!”
临兆都城的城门在沉重的咯吱中缓缓地开启,用这悲怆的绝响奏响越王朝最后的哀歌。越王一身金光铠甲,骑一匹汗血宝马,威风凛凛地率领王城内一万余将士出征迎战。在敌我悬殊的情况下,越国男儿个个誓死如归,全无惧色。
十万铁骑阵前,一着玄色铠甲的男子缓缓抬起了右手,微抿的薄唇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攻城!”抬起的右手在半空划过一个残忍的弧度,预兆着一场残酷的战役即将展开。
越国将士舍生忘死,英勇地冲入敌阵,奋力厮杀。可叹,纵使勇者无惧,双方兵力悬殊有如天壤之别,最终,越王并一万余将士英勇殉国。
吴越两国大战之际,越国王宫密道内,一个老宫女带着年幼的小世子与小公主仓皇逃离,期盼着能为越国保留最后一点希望。
周平王十年三月,吴王谌墨领兵亲征,破越国王都临兆。
十年后
阳春三月,春光正好。每年三月初五,吴国有一个赏花节。每到这日,王城内外,人潮涌动,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相携出城,赏花游玩。
吴王虽深居王宫,但每年赏花节,皆会携宫中后妃一同出游,与吴国百姓同乐。
吴王有一亲弟弟谌誉,封安阳侯。世人皆知,安阳侯谌誉翩翩风流少年郎,惊才绝艳,却无心权谋之术,只热衷于舞文弄墨,寄情山河百川。吴王对这个弟弟宠爱有加,一切由他随性而为,从不阻拦。
往年的赏花节谌誉是从不出席的,只因他一出现,皆会被无数如饥似渴的目光狠狠地凌虐,让他不停地寒战,唯恐那些大姑娘小姑娘们一时理智脱缰,不管不顾地朝他扑来。这滋味儿着实不妙。
却是不知为何,今年的赏花节谌誉心血来潮地提出要参加,吴王只道弟弟是三分钟热度,保不准没一会儿就溜得无影无踪了。谌誉嬉笑着保证,他一定从头参加至尾,就算是他的魂儿不在了,人也一定是在的。
对于弟弟的插科打诨,吴王只笑骂了一句:“你这混小子!”
谌誉也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今年的赏花节他一定要参加,非参加不可。
百姓的赏花节就只是单单赏花而已,王族赏花节并不这么单调。漫山遍野的灿灿桃花林附近有一处王家狩猎场。王族女眷们乘着车辇自悠闲地赏花去,男儿们骑上快马,肆意地驰骋在山林间。吴国男儿个个能征善战,马上功夫了得,那骑猎之术更显精湛。
谌誉一马当先,手挎一张银色长弓,追着一匹蹿进深林里的梅花鹿,梅花鹿极其狡黠,左蹿右闪的,没一会儿就追不到它的踪影。谌誉略微勒住缰绳,凤眼含着锐利的光,在密林间细细地搜寻着。马蹄踢踏着慢慢前行,不知不觉间已翻过一座小山头。山坡上覆盖着一层粉色的彩云,密密麻麻的桃花树争相怒放,煞是灿烂。
桃花林旁有一银练自上倾泻而下,水声轰隆中,一粉衣少女静静地坐在瀑布旁的溪石上,手中执一书卷,神色恬淡地细细读着。若不细看,那一身的粉衣与周围的粉色桃花连成一片,眼一晃也就错过去了。
可偏偏,谌誉这一晃眼,却没能晃过去。
谌誉夹着马腹,催着马来到溪石边,他就那样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俯看着少女。
少女听到马蹄声,头微微扬起,瞥了一眼马上的人后,复又垂首看书,脸如凝霜,毫无搭理之意。
少女抬眼的一瞬,谌誉心恍若漏了一拍,紧接着又突突直跳。就这么一眼,让谌誉笃定了,这女子必要归他所有。
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要她跟他走,少女冷艳的脸隐隐含着薄怒,收起书卷起身便要离开。
谌誉难得遇上一个让他动心的人,哪里肯轻易让她离开,再加上他身份显赫,骄傲又气盛,征服**强过一切,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将少女带回了安阳侯府。
吴王虽是默许弟弟带回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但瞒着谌誉,暗中在安阳侯府中安插了眼线,秘密地监视这个女子的一举一动。
少女进了安阳侯府后,不吵不闹,终日脸色淡淡,从不说话。不管谌誉如何变着法的逗她开心,她也从无一个笑脸。
唯一能让她卸掉脸上淡漠的面具的时候,只有在床底欢爱间。暧昧的低喘,肢体的交缠,谌誉抚遍她身上每一处敏感的地方,让她为他战栗,为他疯狂,他要她开口求他,求他要她。
少女死死地咬紧牙关,忍耐着情潮的涌动,双手抓紧了身下凌乱的锦被,与谌誉抗争到底。
猛然间的进*入,让少女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脸上的淡漠面具土崩瓦解,她眉心紧蹙着忍受着锥心疼痛的过去。
谌誉终是不忍,放慢了速度,温柔地爱着她。他用近乎哀求的声音俯下*身在她耳边低语:“名字?告诉我你的名字?”
少女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双清澈迷人的眼睛,此刻却染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她有片刻的恍惚,粉红的唇瓣微微张开,娇媚沙哑的嗓音吐出了两个字:“卓然。”
“卓然……卓然……卓然……”谌誉语带爱怜地一遍一遍地念着少女的名字,一次一次地深入到她体内,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中。
一波一波欢愉的浪潮冲散了卓然的理智,她在心中告诉自己,一次,就一次,让她放纵一次吧,把什么都忘了,只记得眼前这个男人是深爱着她的,就足够了。
白皙的柔胰搭上眼前男人的颈项,卓然第一次主动将自己献上,带着不顾一切的绝望。
………【浮生若梦(十一)】………
卓然不经意间的一次主动,让谌誉欣喜若狂,更是使尽了浑身解数要得她欢心。怎奈何,那丁点儿的喜悦如梦幻泡影,只看到了刹那的光辉,便又沉入了永寂的黑夜。
四年了,谌誉坚持了四年,爱了四年,热烈跳动的心终是被卓然的冰冷一点点地封闭,只余下一口无波无澜的枯井。他心如死灰,将心头执念狠狠地斩除,留下一道鲜血淋漓的伤痕。
那一日,他站在卓然的面前,面色平静地与她说道:“你自由了,我放你离开!”
从此,安阳侯府中没有了风流俊朗的小侯爷,人人不知他去了何处。
卓然没有离开侯府,她还是如往常一般,静静地过日子,她清楚地知道这侯府中有监视她的眼线,她知道那人绝不会让弟弟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失踪,她只需要等,等着那人来找他。这样,她就能知道谌誉的下落了。
卓然只等了五天,那人便召见她了。
黑色琉璃瓷砖铺满大殿,泛着冷冰冰的光芒,气氛沉重又压抑。卓然跪在大殿中,镇定地开口:“卓然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谌墨看着底下跪着的单薄身躯,身姿虽弱却韧性极强,与谌誉相似的凤目中闪着锐利的光,不疾不徐地缓缓开口:“看来……你已知晓孤找你来所为何事了。”
“卓然不知,请陛下明示。”
殿上一片静寂,谌墨兀自坐着,久久不曾开口。卓然让这静默压得心中惴惴,唯有压低双眼,不让一丝一毫的情绪外露。
终于,谌墨冷沉地开口:“他在光华寺,如何做,孤不说,你自也心中有数。下去吧。”
“卓然告退。”卓然站起身后退三步后,才转身走出大殿。身后一道凌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卓然挺直了背脊,步履定定的跨出大殿。
光华寺!他如何在光华寺?出了大殿后,卓然才敢将真实的情绪表露出来,眼中满是惊诧与愕然,还有着挥之不去的心痛。
回到安阳侯府后,卓然简单收拾了一下行装,乘着侯府的马车,径直出发赶往光华寺。
世事总是冒一些让人出乎意料却又无可奈何的凑巧,那光华寺,就在桃花林的附近。
卓然下了马车,顺着一条山道,慢慢地往光华寺行去。
恰逢日落时分,寺中暮鼓声咚咚咚地撞击了三声。
卓然甫一进寺,便遥遥望见了鼓楼上一个朦胧的身影,待站定望清,眼中的不可置信让她双腿生根似的定在原地,寸步难移。沉重的鼓声一下一下地撞击在她的胸口,清明的双眼渐渐地蒙上一层水雾,她眨了眨眼,泪珠滚落,看着鼓楼上那个一身灰布僧袍的……谌誉。
鼓楼上的人似是不经意地瞥过来一眼,也只是平静无波的一眼,便转身下了鼓楼。
卓然颓然地下了山,但未曾离开,她向山下的一户农家租了一间小屋,在小屋里安顿下来。
每日山上晨钟响起之时,她手挎着一大竹篮,准时地出现在寺门口,遥遥望了一眼钟楼上的人后,将竹篮放下,默默地下山去。待到傍晚暮鼓响起时,她复又上山,去收竹篮。
第一天,竹篮里的东西完好地安放着,卓然默默地收拾了竹篮下山去。
第二天,依旧如是。
第三天,仍是。
第四天……
……
卓然不知疲倦地一天一天重复相同的事情,每天都满怀希望地上山,傍晚又落寞地下山。
这一日,山中下了暴雨,整整一个昼夜了还不见雨势减弱,整个山道上泥沙横流,寸步难行。
谌誉站在高耸的钟楼上,俯瞰着山道,心中想着,今日这般天气,她应该不会再上来了吧?
他方想着,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便出现在山道中,手中护着竹篮,走得异常艰难。突见她脚下一个打滑,整个身子重重地跌了一跤。却见她不先顾着自己,反倒去察看那个竹篮。
谌誉心中腾起一股怒气,她怎的那么不爱惜自己!
本想置之不理,怎奈不忍疼惜却占据了整个脑海,谌誉无奈地叹息一声,拿起一把纸伞,下了钟楼后快速地朝山道而去。
卓然不小心跌了一跤,身上沾满了泥泞,她却毫不在意,慌乱地掀开盖着竹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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