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鉴- 第34部分

　　“驩兜，仅仅会飞是不够的！这只野兽的近身搏斗技巧就像一个杀手。它能在和你身体接触的一瞬间，施展出一击必杀的招数！”丹朱大声提醒，“用术吧，肉搏的话，这里恐怕没有人是它的对手！”最后一句话，丹朱很不情愿说出口，但事实就是这样。

　　彪兽凭借自己的敏捷和阴狠，在和驩兜的第一个照面中就占了上风。它威风凛凛的昂着头，发出狼一般的嚎叫。它的身躯不算巨大，声音也不嘹亮。却让整个三苗军队中的蛮兵心生惧怕。驩兜不住挥舞着翅膀，身体悬停在半空。如果自己没有修炼成用体内尸虫快速复原的能耐，恐怕已经在这头畜牲手里死过两次了！

　　“嗬……”驩兜身体朝后翻仰，腹内鼓胀起一股东西不断在他的喉咙里聚集。

　　“破！”驩兜一躬身体，口中喷射出一团绿色的火焰。火球被快速的抛射力扭曲成了不规则的椭圆球体重重砸在彪兽的身前。

　　巨大的气浪将彪兽高高抛起，但这头野兽灵活的在空中翻了几个筋斗稳稳落地。除了有几处被烧焦的皮毛之外，它没有受到太重的伤害。

　　“丹朱……我开始喜欢这头野兽了！”驩兜刚才完全可以击中彪兽，但他没有那样做，“快滚开！老子可不是经常手下留情！”

　　彪兽侧过头看了一眼飞在半空的驩兜，知道自己毫无胜算，于是悻悻的遁入了丛林的阴影之中。过了一阵子，众人听到了彪兽的吼叫，那已经隔了很远，似乎是在和驩兜打招呼。

　　“把死了的兄弟的尸体抬过来！”驩兜已经收起了翅膀，恢复了以往干瘦的身体。“我总得带他们回家！”

　　十多具尸体被排成一排横在他面前，驩兜捡起已经破烂不堪的鸟羽斗篷，羽毛四散开来笼罩住自己和那些尸体。

　　丹朱处于好奇，从自己银白的羽氅上拔下一根羽毛丢进了羽阵中，阵内的情形顿时历历在目。

　　驩兜生生的把那些尸体的头颅拧了下来，而后从口中的尸虫蜂拥而出，贪婪的吞食着无头尸体。他将拧下的头颅堆叠在一起，而后咬破自己的手指，以血浇灌。那些头颅就像被沸水浇过一样冒着热气，开始皱缩，一直缩到了念珠大小。这时，羽阵之中的几根羽毛飞射过来，羽根插进了头颅，而后和其他羽毛一起重新编结成新的斗篷。当羽阵消失的时候，十几具尸体已经被吞食干净，地面上只留下了一阵恶臭。驩兜披上斗篷，将最后一只黑尸虫吞了下去，手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鸟喙面具。

　　“你的宝贝吃饱了？”丹朱鬼笑着问了一句。

　　“哪里，垫垫饥而已。我还应该谢谢那只彪兽，它比我下得了手！”驩兜报以怪笑，“不过吃自己的兵总不是长久之计，进攻马上就可以开始了吧？”

　　“嗯！翻过这个山头，就让你的人进入作战状态吧！”丹朱站起身，化为怪鸟飞在空中。

　　“尸豹！传令下去！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是！”

　　不远处的山崖上，那头彪兽舔舐了一下被烧烂的皮肤，喉咙里发出怨毒的咆哮。它死死盯着那些在丛林中穿行的三苗蛮兵，特别是那个身披鸟羽斗篷的怪家伙。

第二十三回　弄潮者
《易*乾》：“见龙在田，天下文明。”或许大多数人都不会把三苗部族与任何文明行为联系在一起。他们衣着粗陋，茹毛饮血，嗜杀成性。你几乎可以把人类各种丑陋罪恶的词汇都加诸在他们身上。然而，这个部族之中，绝对没有欺骗，没有偷窃，没有对誓言的背叛。正因为如此，一向温文尔雅的丹朱觉得和三苗这些野蛮人在一起的岁月是过得最单纯，最舒服的日子。

　　“那阵浓雾有古怪，应该是防风部落所设的防御阵法。还是先少派些人马前去试探虚实。”丹朱落地后恢复了人形，他的建议很快得到了驩兜的首肯。

　　“尸豹，带几个兄弟上去看看，小心着点，别给老子丢脸！”或许只有三苗的人才能体会首领话中的关切。那半人半豹的大个子答应一声，带着几个蛮兵，进入了雾气弥漫的丛林。

　　同样精于山林作战的三苗部落并不惧怕陷阱、沼泽、毒蛇、猛兽，作为被尸魂锻炼过的尸豹更是一往无前。这支精干的突击小队健步如飞，在满是荆棘藤蔓的丛林中如履平地。纵然是大雾弥漫，他们也可以凭借同伴发出的声音，甚至是互相熟悉的气味确认行进的方向和彼此的位置。

　　说实话，尸豹和三苗的其他蛮兵一样，对于这次攻打防风的战斗并没有太过认真。大家都知道，防风的主力部队远在夏国边境，就算是星夜兼程，也不过是赶回来给自己的村落收尸罢了。作为三苗军队中的悍将，尸豹在获得新身体后的第一仗中败给了彪兽，这一次，对手只不过是一群老弱妇孺，他不想再失败了！想到这里，尸豹加快脚步，几个蹿跃就将同伴远远甩在身后。

　　烟雾迷漫的丛林逐渐安静下来，尸豹敏锐的耳朵查觉到一丝异样。越往前走，周围就越安静。除了自己和百步开外的同伴在丛林中快速穿行的声响，几乎难以听到鸟啼和虫鸣，就连草木发出的沙沙声也极少听闻。倒是有一些及其规律的声响让尸豹警觉起来。

　　“不对！”尸豹忽然停住了脚步，强大的惯性让他的尾巴几乎甩了好几圈才化解了身体的冲力。

　　“尸豹，怎么了？”后面跟进的蛮兵显然察觉到了尸豹的急刹车，快速的聚拢到一起。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安静的太不正常了？”丰富的狩猎经验和野兽对危机的嗅觉让尸豹收起了之前的急躁，“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尸豹的一双立耳不停的转换着方向，如同天线雷达一般接受着一片静谧之中哪怕最微小的声响。

　　“我……我也感觉到了，是风么？”

　　“在雾气之中……还有沉闷的雷声。”

　　“很奇怪，虽然声音很轻，但总感觉就在身边一样。”

　　几个蛮兵也都是老道的丛林猎手，立刻从种种迹象中察觉到潜在的不安。

　　尸豹俯下身体，用毛茸茸的豹爪，抚摸着周围的草木，希望从周遭的环境中查找线索。树枝和草叶上都湿漉漉的，像刚下过雨。浓重的迷雾让空气阴冷潮湿，几乎辨别不风向中有什么可疑的味道。尸豹闭上眼睛，用刚刚从花豹那里得来的野兽感官，聆听着极其细微，却又非常规律的风雷之声。

　　“不对！这绝对不是风声和雷声，倒像是……呼吸和心跳！”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在尸豹的心里。浓重的雾气仿佛受惊的羊群一般四下乱窜，在撕开的雾霭中一张巨大的嘴巴宛若城门一般矗立在三苗蛮兵的面前。

　　“这……这是什么怪物……”几个蛮兵被这张巨大的嘴巴给吓呆了。那是一头体型巨大的蜥蜴！究竟有多大，他们实在是难以估计，光那个巨大的脑袋就和怡城的城楼差不多大小。尸豹和负责侦查的几个兄弟现在正站在这头巨蜥的嘴边。

　　“呼……”灯笼大小的眼珠豪无表情的转动着，尸豹甚至可以看到巨蜥瞳孔在收缩，它已经将目标锁定。只见它脖子一伸，脑袋微微倾侧，一张大嘴向他们五人兜头罩落。这一切动作十分缓慢，向来勇猛剽悍的三苗蛮兵却如同中了魔法一般，收缴僵硬，定在那里无法挪动半步。眼看巨蜥就要将五人一口吞下，尸豹的心中闪过对死亡的恐惧。完了！死定了！在这个巨大的家伙面前，他们几个人就好像蝼蚁一般，只够给这头巨蜥塞牙缝。而它那巨大的体型无疑让人在潜意识中已经放弃了任何抵抗。这个怪物根本不是凡人可以匹敌的！在等死之前，尸豹的脑海中飞速回旋着杂乱无章的片断，忽然，驩兜在出发之前的叮嘱让他心中一凛。“小心着点，别给老子丢脸！”“吼……”就在一瞬间，尸豹求生的意志让他在精神崩溃的边缘挣扎了回来。他把腰一拧，整个身体像弹簧一样硬生生从巨蜥的嘴角里逃了出来。

　　“砰！”巨蜥的上下颚撞击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响声，尸豹的几个弟兄就这样被巨大的怪物一口吞下。隆隆声中，这头巨蜥身边的浓雾终于散开，尸豹渐渐看清了这头巨大怪物的全貌。它体长估计有一里，巨大的脑袋和前爪挡住了后面的躯体。虽然拥有巨大骇人的爪子，但腿比较短，尸豹估计，这头野兽正因为移动不便，才趁着大雾在这里守株待兔。想到这里，尸豹突然有了勇气。自己要活着，活着回去告诉首领，这浓雾之中的怪物，非但要活着，还不能让几个兄弟白死！一定要从这该死的怪物身上弄下一点东西带回去以作证明。

　　尸豹利用自己飞快地速度，在巨蜥将重新张开的大嘴对准他之前，飞奔到巨蜥的侧面。

　　“去死吧！”尸豹不知哪里冒出来一鼓勇气，在这一刻，他已经忘记自己是一个凡人。在扑向巨蜥眼球的漫长过程中他忽然觉得死没有那么可怕，自己在被豹子尸体撕咬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准确地说，他只有三分之一算是一个人，还有三分之一是豹子，最后那三分之一是一具死尸！浑身的肌肉在拉伸之后剧烈收缩，他把自己身体冲刺的力量扩大到了极限，他在等待，等待自己健硕锋利的豹爪插进巨蜥眼球的那一瞬间。

　　“扑哧”尸豹的整个身体都插了进去，他感觉四周冰冷，整个上身四周都被冰冷粘稠的液体包裹着，口腔和鼻子里面也灌满了液体，无法呼吸。在后腰，突然有两扇门将自己紧紧夹住，尸豹感觉那一定是巨蜥的眼睑。不管怎么样，自己是成功的弄瞎了这头怪物，就算是死也值了！

　　“蠢蛋！还真的不长记心！”驩兜熟悉的责骂在尸豹耳中想起，他只听到四周一片清脆的破裂声，自己被一股力量从巨蜥的眼窝中拔了出来，等他将脸上的粘液卡抹干净时却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巨蜥。

　　自己刚才只是鬼使神差的一头扎进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