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阴阳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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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火(阴阳卷1)-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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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来保护你,让我来为你分担,让我……”他顿了顿,努力地让这句话脱口,“珍惜你。”

  他的声音,仿佛停留在她的心底深处,在那儿札了根长成了树,接着,绽出一朵朵她从没看过的美丽花儿。

  “若是你仍有恨,那么就让我来背负吧。”他拉来她的掌心,在上头轻轻印下一吻,“你值得一段美好的人生的,你的爱、你的恨,都让我来为你承担好吗?”

  震玉深屏住气息,就连灵魂也为之震荡了,并且,久久不散,在那时,她想起藏冬对她所说的那些话。

  当有一天,出现了个愿意将你的爱恨全都替你咽下的人,那时你就可以把仇恨这二字放下,到时,你的心就会自由了。

  湖畔遍植的杏花,顺着东风,落花片片吹落了湖面,点点嫣粉带着清甜的香气,像是颗颗漂浮在湖面上的芳心,遭风拂动的湖水,摇曳波动着湖面水花粼粼,一如她此刻的心湖。

  波动不安中,震玉用心地瞧着他的双眼,此时此刻的她,就像是独自在漠源中行走的旅人,好不容易终于找着了一株可以乘凉歇息的绿树,在他为她撑开的树荫下,她有种回到家的感觉,淡淡的甜蜜中带着些微的苦楚,感动之余,令她红了眼眶,而她的泪也不自觉地盈睫欲出。

  “这算是答应吗?”他以指轻轻勾曳出她的晶泪。

  震玉不语地投入他冰凉的怀中,伸出双臂用力拥抱他,幽幽咽咽的哭声,自他的怀中悄悄逸出,她很快地想压下它,因此而把自己的喉际压抑得疼痛不已。

  “哭吧。”殒星抚顺着她的发,拍哄着她,“把你未哭的,把你所深藏着的全都哭出来吧,我会为你接着的。”

  她听了,再也受不住地将这些日子来所有的心酸,全都付诸泪水滔滔倾流,像是一名伪装着坚强的霸王终于能够卸甲,终于能够投入那无止境的伤心中放声大哭,把那些来不及流的、不敢流的泪全都交予给他。

  恍恍惚惚中,她看见了另一个被她紧紧关锁住的自己,那个自己,虽是泪珠串串似断了线,心伤得无法自抑,可是却是自由的,自在地把所有的难过都哭出声不受任何拘束。她伸出手把自己的手牵着她的,让那个自己接掌了她所有悲痛的情绪,尽情把丧亲之悲全都发泄出来,也将那份因殒星而生的感动化为泪水,濡湿了他的衣衫。

  望着像是穿上了一袭夜纱的湖面,殒星平静地说着,“为你自己流泪就好,你不需代我流泪,因为在这人间,我不再有悔恨。”

  再次见到她之后,他终于明白,人生聚散无常,所有的生命宴席,是不能全放在心上的,因为有来,就会有去,不能留的注定将是留不住,但能拥有的,就该紧握,对于那些已逝去的,则没有必要再去苦苦追寻,不需再因仇恨这二字困苦了自己。

  他曾经因爱而恨,因恨而踏上了复仇之路,可是在明白这一切都是由自己造成的后,他失去了恨意的来源和动力,但在怅然所失茫茫不知归处之余,他看见了震玉,看见了一片新的天空,在她摇摇欲坠的生命里,他可以提供他的双臂,为她支撑起这座随时都有可能毁塌的天地,只要她愿倚向他,只要她把双手环紧他,或是她又想哭泣,他愿出借他的胸膛,因为有她,他就有继续存在这人世的一线期盼。

  只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

  “你怎么了?”感觉他的身子忽然变得更冷,满面泪痕的震玉惶恐地抬起头来看着他。

  “我……”他才想开口,便忙不迭地以袖拭挡着又自他口中流出的黑血。  

  震玉忽然僵止住所有的动作,两眼定定地凝视着他袖衫上的血渍,回过神后,她一把想拉起他。

  “走,我们上天问台!”

  他定住不动,“天问台?”

  她字字坚定地道:“我们去找燕吹笛救你。”

  “你不报仇了?”方才,她不是还想杀翟庆吗?在她的心中,除了报仇外,还能够容下其他的事吗?

  “我要救你。”震玉执起他的手,虔诚地将面颊偎向他的掌心。

  三番两次的,她要报仇,三番两次的,他去把她救回来,她的这条命,是他反反复复努力捡回来的,在认识他的第一天时他就说过,她若是真想死,那就把命交给他吧,她的这条命,早就是他的了,他不知道,为了他,她可以放下一切只为他倾尽全命,因为这本就是他该得的。

  一股新生的力量缓缓渗入她的胸口,朦胧间,风吹云散,她看见了她的人生再度有了另一个目标,除了报仇外,独自被孤留于世上的她,首次有了想做的事,以及想完成的心愿。

  她想让殒星疲惫的眼神不再那样沉,让他的眼瞳再度焕亮起来,让他不需再度在噩梦翻滚,折腾自己以祈求谅解,她想让他长长久久地停留在人世,好让她回报他所给她的一切,她要陪在他的身边。

  “我还没回答你的要求。”她倾身向他,边说边把嫣唇轻轻覆上他的,并在他唇边低语,“我的答案是我答应你,只要你说,我全都答应。”

  像是受了多大的感动般,殒星揽紧她的腰肢,将她更压向自己,仿佛什么都再也压制不住,他用力地吻向她,以舌挑开她的唇吻至深处,而俏脸上漾着一层薄薄红晕的震玉,只是伸出双臂环住了他的颈项,闭眼感受他的热情。

  那一刻,她觉得他的身子不再寒冷,而正火热地燎烧着。

  ¢¢¢¢¢¢

  猎鬼祭开始了。

  风儿似乎在婆娑的树影中传送着这句话,叶叶迎风呼唤中,众生似乎都听见了这个消息。

  日头逐渐偏移向西方,奉师命离京寻找殒星的轩辕岳,在京外某郡的林荫道上缓慢地走着,四下一片炫眼的夕照金光,在林间的草木掩映下,光影闪烁。

  竖起双耳聆听着风音,他知道,他离京猎鬼之事已传遍了大地,恐怕许许多多想找他报仇或是想借杀他而成名的鬼类或是妖魔,此刻皆已倾巢而出,但他并不在乎,他只在乎,中了他金刚印的殒星此刻现在何处。

  他十分清楚殒星身后所背负的仇恨是什么,也完全不赞成师父残杀鬼子,但那一日,他的无能为力和助纣为虐,也是……逼不得已。

  又走了一会后,他忽然停住脚步,两眼直视着前方。

  他淡淡地道:“出来。”

  黄昏寂静的树林,除了春风飒飒与归巢雀鸟之鸣声外,林间并无其他声响,更无任何人踪。

  轩辕岳面无表情地回过身来,动作疾快如风地随手朝林间的暗处一抓,随即抓出了这名自他一踏进林子里后便一直跟着他的蛇妖。

  “你、你想做什么?”被紧紧揪住衣领的蛇妖,喘不过气地想挣开他。

  轩辕岳冷漠地看着他,换作是它的,他可不会这么心软,但这回,他却是出乎意外地好说话,闻言即放开了那名蛇妖。

  “我要寻人。”在蛇妖边喘气边想离开时,轩辕岳出声叫住他的脚步。

  蛇妖懒得搭理他,“咱们井水河水互不相犯,你要找什么人,与本妖无关。”

  “站住。”跟在他后头想找机会伏杀他,他没兴师,反而好言好语地请教,对方却不当一回事?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轩辕岳在对方止住脚步后,突然换上了一张青厉的吐着长舌和毒牙的脸庞,朝他反身猛然袭来时,慢条斯理地扬起一掌。

  蛇妖“嘶嘶”地张大了嘴,“别以为你的金刚印对我会管用!”

  “对付你,用不着金刚印。”轩辕岳面无表情地结起手印,“降妖咒应该就够了。”

  即将噬咬到轩辕岳的蛇妖,在一听见“降妖咒”这三字后,蓦然止住了攻势,并痛苦地在空中腾身一翻,动作狼狈地翻落至地。

  “住手,不要……”当轩辕岳开始念起咒文时,他忙不迭地想为自己求情。

  “他在哪里?”轩辕岳止住了嘴边的咒语,走至他的面前一把提起他。

  “谁……”蛇妖惧怕得连声音都在抖颤,“你说谁……”

  “自阴间私逃出来的鬼,殒星。”装作不知?他要找什么人、想做什么事,只怕鬼道和众生都早已互传消息了。

  蛇妖急忙摇首,“我不知道……”

  “你若肯招,我可以不收你。”他缓缓地用上掌指间的力道,“再不开口,你这三百年的道行就将化为乌有。”

  “他往天问台去了!”被他一掐,急得只想保命的蛇妖连忙吐出他想听的话。

  “天问台?”他收住手势,表情显得有些错愕,“他想找燕吹笛?”

  “我不知道……”

  轩辕岳顿时陷入了理不清的思绪里。

  是谁要他去找燕吹笛的?难道,那日燕吹笛会拦下他救殒星,并不是一时兴起?素来燕吹笛的行事和作为,都没个标准或是可循例了解,他总是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杀便杀,想救便救,就连师尊也管束不了他随性的个性,不过他应当明白人鬼殊途之理,而且他也不是个爱管闲事之人,但这回,他却救了一只鬼?

  燕吹笛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想不清的他,在回神时注意到手中还有一只紧张地望着他的蛇妖后,他一把甩开蛇妖。

  “滚。”也许,他该亲自上天问台找答案。

  “你要放了我?”蛇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道,呆坐在地上看着撩起道袍欲走的他。

  他冷冷回首,“我从不食言。”

  ¢¢¢¢¢¢

  暗夜里,月下树影婆娑,伸展的树枝像是一双双鬼魅的手,在夜风中急急招摇晃动。

  向人打听到天问台在哪后,与震玉披星戴月赶路的殒星,身体越来越显虚弱,不时得停下来歇息一番才有法子再上路,这让扶持着他上路的震玉,脸色一日比一日更加凝重。

  由于是向佛借寿,仅能还阳百日,百日后即无法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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