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春风被孙汝征扫了颜面,心里暗愠,却不好反驳。
孙汝征的发言出乎很多的人意料。白振杰同样觉得奇怪,王土地给你什么好处了?值得与储茂荣作对,拼命地为王土地说好话。
惹了储茂荣,我看你以后还怎么混……说不得,要向我靠近了吧?
白振杰下意识地看了看储茂荣,却发现他并有脸色铁青或神情不愉,反倒是有一种淡然。
其实,储茂荣也慢慢冷静了下来。王土地不能不处理,但只能高高举起,轻轻落下。道理很简单,如果处理过重,王土地一旦闹到县里,那么追问下来:“王土地为何打人?”就无法张口解释。
可是多轻才算轻呢?
储茂荣皱起了眉头。按说,做个检查就挺合适。做完检查照样干工作。不进档案,不影响立功、晋级,甚至工资都不会少一分钱。
要是一般的副职,打了人后能得这么个结果,就要烧高香了!这样的处理不是处理,而储书记在维护干部。
可是,一想到王土地那炮仗似的脾气,和那股子狠劲,储茂荣第一次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正好孙汝征的发言,为他找了个再合适不过的台阶。
要么,给他个“口头警告”的处分?
储茂荣环视会场,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正准备做总结发言,突然,一个人站了起来。
“孙书记,我有点不同看法。”
储茂荣定睛一瞧,居然是韩延超,顿时气得眼睛发黑。
你个狗日,还有没有点眼色?
储茂荣没好气地掏出烟,抽出一根甩给白振杰,然后自顾自点上,根本没去费神听韩延超在说什么。
“王土地打人,性质很恶劣。虽然于乡长说过,我党的一贯政策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但惩还是要有的,只有先惩,才能后治……”
“至于金祖军要娶未成年人的事,那还不是没娶成么?没娶成就没犯罪。”
“金祖军同志,总体上还是个好同志。他在工作上却是认真负责地……有人说他村霸,我不这样看,村民兵营长,必须要有魄力,要能镇得住人,才能服人!所以在这里,我要给金祖军同志正名,他不仅不是村霸,反而是一位能力很突出的好同志。”
“咚!”的一声,会议室的门被人撞开,人们不约而同的抬眼看过去。
进来的是党政办的工作人员贾元安,后面还跟着鼻青眼肿的年青人,似乎有点儿面熟。
“小贾,什么事?”白振杰皱了皱眉头。
“白乡长,金家口村的金祖军逼死了人,还把范组长打了一顿。”一句话说出来,室里一片寂静,众人面面相觑。
储茂荣只是瞧着还站着不知所措韩延超,脸上一片冷笑。
果然是个“能力很突出的好同志”!
储茂荣站起来,冷声道:“说详细点!”
………【十 逼死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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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土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两个孩子回乡后,金家众人灰头土脸地各自散去。
金祖军回到家,越想越觉得窝囊,真是气得心尖子都颤着疼。
金家兄弟四个,算上叔伯亲的,怕不下三十人。就算出门打工了一半,还有十几个呢!
可就这十几个年青力壮的汉子,硬是打不过人家,丢人算是丢到家了。
更可气的是,别人都伤在胳膊大腿上,金祖军的伤全在脸上!一张黑油油的脸,被王土地连抽了两回,硬是胖出了好几圈。
没人时,金祖军偷拿过镜子,脸上的掌印青中带红,红中带紫,紫得还发亮!别说用手碰,走路脚头子重点,都颤着疼。
金祖军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
找王土地,他不敢。别说他自知理亏,长兄金祖庆还拦着;就算他敢,也得掂量掂量自个的能耐——人家单挑无敌,你真敢动刀动枪?
金祖军回家坐了几分钟,又把闻讯赶来安慰他的姘头臭揍了一顿——原因是她说错了话,说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王乡长又不能成天在村子里,忍一时之气,等他走了,以后金家口村还不是你们哥俩说了算?”
其实这小姘头说的理没错,错在她劝解的时机不对。金祖军正憋着火,你却说什么人家是龙,自己是蛇,这不是找不痛快吗?
揍完人后,金祖军拍拍屁股出了门,找到了老大金祖庆。
金祖庆早上才去乡里告完状,才回来还没歇口气,就见金祖军捂着脸溜了进来,一时心里有气,喝道:“搞什么名堂,做贼似的。”
“哥,你去乡里,储书记怎么说?”金祖军也没心思和大哥顶嘴,一来就急切地问了起来。
“他能怎么说?”金祖庆撇了撇嘴,“收了老子两条红塔山,四瓶乳泉井,这才给了句话,说是要集体研究后,才能做出决定。”
“什么意思?”金祖军听不明白,瞪着牛眼问。
“就是说要先开会,商量着怎么办。”金祖庆道:“我也跟郝所长打听了,他说这事有点扎手。他不好处理。妈的都是一群狼,吃饱了就翻脸。”
这话多少有点冤枉郝健。郝健不傻,这事涉嫌逼婚未成年人,当事人之一又是副乡长,真闹大了,自己这个派出所长能不能继续做下去,都难说。
要是平头老百姓,上去吓唬一下,随便就能铐回来。副乡长,还是算了吧!
郝健是这样想的,当然就不肯出头,除非是县局,或者是储茂荣要求他出警,否则他才懒得管这种破事呢——只要他王土地没杀人没致残,爱谁谁!
“哥,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金祖军听得灰心丧气,一张猪头似的肿脸越发的痛得厉害起来,“哥,你说他们真不管这事?”
“八成呀,咱们这亏是吃定了。”
“那……二妞也要不回来了?”
金祖庆一瞪眼,厉声道:“你。他。妈。的就别提这事了!郝健说了,十六岁以下是未成年,日了就是犯法!十四岁以下,直接枪毙!”
“嘶!”金祖军听了这话,浑身就是一个哆嗦,一肚子色心顿时消弥无形,心道幸亏昨天晚上二妞跑了,要真没跑,老子日上一回赔条命,那就亏大发了!
抓耳挠腮了半天,一拍大腿,道:“妈的个比,老子不娶媳妇总成了吧?我这就去老郑家,把2000块钱要回来。”
金祖军先去的是范兵家,正好将他堵在家里,一顿胖揍,这才稍解心中郁闷之气,趾高气昂地去寻郑中发的麻烦。
昨天直到半夜,事情结束后,才有人偷偷通知郑中发,一双女儿被乡里的王乡长接回乡。
具体什么情况,来人又说得粗糙。郑中发不是混帐,要不是实在没钱给妻子看病,又怎么肯把女儿嫁给金祖军这活流氓?
胡思乱想了半夜,一大早郑中发就步行去乡里,打探女儿的情况。金祖军来的时候,家里只有郑中发的妻子在家。
郑中发卖二妞,是瞒着老婆的。金祖军找上门来,两句话一对,就全明白了。
金祖军满口胡言,又逼得狠,一个女人家家没见识,又听到女儿被乡长糟蹋了,登时犹如晴天霹雳。家里有没有钱还已不重要。
这女人掏出身上仅有的20块钱,打发走了金祖军,然后跌跌撞撞地回了屋,掩上门,翻出半瓶乐果,就那么喝了下去……
等邻居发现,身体早已经冰凉,救都没可能了。
金祖军回到大哥家,还没端上碗,就见外面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刚要推门出去,金祖庆铁青着脸从外面进来,一耳光扫过去,金祖军就连打几个旋,一头栽倒在地。
“你个***存心找死啊!为2000块钱把人郑中发老婆活活逼死!”金祖庆气得暴跳如雷,连续几脚,将金祖军踹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我没逼她啊。”金祖军抱着脑袋还想辩解,金祖庆又是几脚踹上去。
“你没逼?你敢说你没去郑中发家要钱?他家隔壁的涂老五听得真真切切,现在人死了,别人是信你还是信他?”
金祖军灰头土地脸从地上爬起来,头脑里已是一片混乱,事情闹到这一步,他也不愿呀!
倒是金祖庆坐在椅子上喘了回气,毅然道:“你现在就下山,随便到哪里,先躲一阵子,等风头过了再回来。反正人不是你杀的,警察倒不至于抓你。我这边赔点钱先把事办了……”
“大哥!”金祖军感动得鼻子直冒泡。
“你呀~”金祖庆长叹一口气,又叫老婆拿几百块钱,塞给兄弟,“等人没来找你,你快走吧!”
金祖军给大哥磕了俩头,一猫腰出了门。
郑家在金家口村是孤枝,人又穷,所以平时与村里人走动不多。郑中发老婆死了,这丧事办得就分外寒酸。
几个婆子给郑中发老婆洗了身子,里外换上了干净衣服,又翻出一双新布鞋,梳了头,将将安顿好,金祖庆就过来了。
院子里登时鸦雀无声,俱都低下了头加快了手中的活。
金祖庆一时颇为尴尬,过了许久,才有人小声地打招呼:“村长来了?”
“唔。”金祖庆见是罗富宝,村里的一个小木匠,平时金祖庆都不拿眼皮子夹他,此时却立即点头微笑起来。
只是笑容刚起,就想到这是在办丧事,金祖庆的脸上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低声道:“在忙呢?”
“是啊,老郑家没棺材,我琢磨着是不是拆张床……”
“不行!”金祖庆动情地说道:“郑中发是民办教师,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他老婆死了,怎么能这么简陋,可莫寒了老郑的心啊!”
又沉痛地自责道:“何况她的死,与我多少有点关系。”
几个村民都惊奇地望过来,心道郑中发老婆分明是金祖军逼死的,怎么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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