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让他们发现!
想到这里,我急忙伸手将裴元灏往墙壁这一边拖,人一失去知觉就比平时重得多,我的肩膀又痛,用尽全身力气总算把他拖到了墙壁后面,已经累得快瘫下去了,又咬着牙把他的长腿蜷起来,掩藏到这后面。刚刚做完这一切,马蹄已经近在眼前,激起的烟尘弥漫到了墙壁的这一边。
我吓得屏住呼吸,睁大眼睛听着那边的动静。
那些人停留了一下,马蹄杂乱的踏着地面,就听见他们低声道:“怎么看不到人了?”
“这里是河道,难道往下走了?”
“让我看看。”
那个说话的人像是带头的,他一开口,周围的人都静了下来,顿时我的心跳都停住了,听着那马蹄哒哒的往这边走过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我的心上。
这时,我一下子看到裴元灏的头,还斜斜的靠在那边的墙头,如果这个人再走过来一点,就会被发现了!
我一咬牙,一把将他的头揽过来抱在怀里。
冷汗,从我的头上滴落下来。
抱着裴元灏,后背紧贴着粗糙的墙面,屏住呼吸,耳边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眼看着那个人策马过来,几乎已经看到马头探出墙壁,突然,河沟的下游传来了一阵马嘶。
顿时,这些人一震,立刻道:“在那边!”
“快追!”
说完,他们已经调转马头,沿着河沟往下跑去,只见烟尘四起,不一会儿就消失了踪影。
这个时候,我才长长的松了口气,紧贴着墙壁的后背一片冰凉,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心有余悸的低下头,看着怀里那张满是鲜血的脸孔,血染到我的身上,也幸亏是黑色的狐毫,几乎看不出来,他陷入了昏迷眉头还是紧皱着,像是痛得厉害,我才发现,他的一只手软软的用一种不自然的姿势垂在一边,是脱臼了。
只怕是刚刚摔下来的时候,他一直抱着我,被摔伤的。
想到这里,我咬了咬牙,小心的捧着他的头放到了地上,抬头看了看周围,那些人已经走远了,周围陷入了一片寂静。
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剧烈得乱了节拍的心跳。
但,这并不止是害怕,也不是紧张过后的痉挛,而是一阵突如其来的狂喜,仿佛潮水一样瞬间将我吞没。
我已经意识到,这一回,自己赌上了!
裴元灏昏过去了,而后面的护卫似乎还没有追上来!
就是现在!
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只觉得心突突的跳得厉害,从来胜向险中求,果然如此!
想到这里,我低头看了裴元灏一眼。
……
他的那条手臂,还很别扭的垂落在身体的一侧,虽然已经昏厥过去,可我还是记得,之前在马车上剧烈的颠簸中,那只手一直环抱着我,一次又一次的磕碰在车板上;摔落在地上的时候,也是这只手臂,护着我的后背,才没有受更重的伤。
看着他薄薄的嘴唇抿成一线,听不到任何呻吟,也不知道他的怒气,可我却好像也知道,他那会有多痛。
……
所有那样的痛楚,我都曾经经受过。
想到这里,我慢慢的跪坐起来,平静的看了他一会儿,便忍着肩膀上的伤痛脱下那件柔软的狐毫大氅,揉成一团,然后抱着他的头小心的抬起来,将那大氅当做垫子,垫在了他的头下。
那些人的目标,应该不是他;而那些护卫,只怕马上就要来了。
我的时间不多了。
做完这一切,我又看了他一眼,过去面对他的所有的情绪,悸动,心跳,恐惧,仇恨,怜悯……在这一刻好像都被放空了,不管曾经发生了什么,经历过什么,总之——
断到这里,正好!
我扶着墙挣扎着起身,可刚一站直身子,就感觉衣角一沉,低头一看,只见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正紧紧的抓着我的衣角。
661。第661章 倾尽所有的痛哭
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正紧紧的抓着我的衣角。
我皱了一下眉头,转身就往旁边走,只想把衣角从他手里扯出来就好,谁知这一步出去却险些把自己绊倒,回头一看,裙子还牢牢的被他抓在手里。
他居然抓得那么紧!
我用力的扯着裙子往外拽,居然拽不出来。
我顿时有些急了,蹲下身扯着自己的裙子,低声道:“放手!”
“……”
他还是一动不动,可那只手却像是有意识的收紧了,不管我怎么拉扯,都没办法把衣服扯出来,倒让自己的肩膀更疼了一些。看着他隐藏在鲜血下的脸庞,我不由的有些怀疑,他到底是真的昏迷了,还是装昏来看我的反应。
“放开!”
我咬着牙要去掰他的手指,这个人虽然受了伤也昏迷着,手指却固执得好像铁钳,来回几次都没用,我更慌了,他的那些护卫到底不是吃白饭的,只怕很快就要跟上来了。
想到这里,我索性用力的去撕扯衣角。
我的衣服到底不是宫女所穿的普通的布帛,而是景仁宫特出的衣料,里面密密的掺了金线,比一般的布帛还要结实,把手指都割破了还是撕不开,我一急,索性俯下身去用<;无…错>;小说m。qulEd。牙齿来咬。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青婴……”
我僵了一下,抬起头来,看见他被鲜血染红的脸庞,几乎已经看不出表情,却能清晰的感觉到眉宇间的阴霾,微阖的嘴唇颤抖着,喃喃道:“不准走……”
“……”
“不要走……”
“……”
“朕,不准你……离开……”
“……”
“不要……不要走……”
不知是因为肩膀上,还是身体别的地方突然痛得厉害,我只觉得一阵窒息让人都有些发抖,沉默了一下,我还是坚定的埋下头,用力的咬住衣服的衣角。
金线细如发丝,柔韧而锋利,用牙齿磨的时候几乎能听到刺耳的声音,掩盖住了他不断的梦呓……也掩盖了,其他的声音。
舌尖被金线割开,鲜血涌了出来,和另一种滚烫的水滴在脸上混成一团,咸味和腥味交织着,刺激得人都有些瑟缩。
终于,只听撕拉一声,我终于撕开了那一片衣角。
而就在这时,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传来。
我只觉得心沉了下去,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抬头,就看到前行的护卫赶到了河边,有人发现了我们,立刻大声道:“在这里!皇上受伤了!”
“快,快过来!”
我僵硬的坐在那里,沾着一嘴的血,满脸的泪痕,瞪大眼睛,傻傻的看着那些护卫如潮水一般涌来。
常晴已经下了马车亲自骑马,被一群护卫簇拥在中间,她一调转马头走到墙壁的后面,就看到了我脸色惨白的样子,急忙翻身下马:“皇上没事吧?”
裴元灏满脸是血躺在地上的样子,的确吓坏了他们,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其他几个跟上来的嫔妃一见,顿时吓得发出短暂的惊呼。
南宫离珠也跟了上来。
她并没有惊叫,甚至没有被吓得做出任何反应,可那不是镇定,而是和我现在一样,一种痛到极致的麻木一般。她离得并不远,也没有再靠近,只是站在那里这么看着,看着。
那双秋水般的眼睛,一时间都成了死水。
还是常晴最冷静,见我也不回答,便急忙走过来俯下身,探了探裴元灏的鼻息,暗暗的松了口气,立刻回身道:“快,传太医!”
皇后一开口,众人都明白怎么回事了。
那些嫔妃们松了口气,立刻围了上来,两三下便将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而我,捻着自己破碎的裙角,木然的看着南宫离珠。
这个时候我甚至没有余裕去想刚刚那些到底是什么人,他们要做什么,也想不透,南宫离珠在想什么,为什么她现在是这样的表情,只是看到她的眼中水光忽闪,有一种不知是悲是喜的情愫闪过,微微的偏过头去,也掩住了里面的一片流光。
那几个嫔妃拥上来,墙角这一点位置显然是不够了,我被不知是谁推了几把:“让开。”
原本就有些眩晕,这个时候顿时狼狈的倒了下去。
可刚一倒,却发现衣角又是一沉。
众人也感觉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我已经被撕裂的裙角,竟然又被裴元灏抓住了。
“……”
这时,大家都说不出话来。
常晴也低头看着,又看了看周围,便柔声道:“这一次多亏岳大人舍身护驾,刺客才没有得手。青婴,你没有受伤吧。”
“……”
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如同一具尸体靠坐在墙边,茫然的睁大眼睛。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禁卫军已经派人沿着河边的马蹄印去追赶刺客,也有人慌慌忙忙的将太医送了过来,那几个嫔妃这才退开。太医小心的帮裴元灏洗净了脸上的血迹,稍事包扎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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