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人鱼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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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人鱼的信物-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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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殷茉,你听好了,周一早晨九点钟,我要在办公室里看到你。”
  因为从小就有点怕他,我在他面前一直都是装成乖乖女的。装了这么些年,我早都装烦了,何况在这件事上我一点儿也不打算听他的安排。不过就是不想再去他的公司当免费女佣人了,他至于反应这么过激么?
  “领导还安排我们在酒桌上给客户当三陪呢,”我冲他冷笑,“就因为我没去,那个死猪部长已经让我拖了一个礼拜的走廊了。”
  殷沛震惊。
  我不理他,低下头吃深海放到我碟子里的北极贝。上桌的海鲜果然都很清淡,猫食似的。看样子这顿饭我家深海能吃饱了。
  “好,我们换个角度,”殷沛大概又做了几个深呼吸,声音听起来平静得多了,“那你打算怎么办?一天到晚陪着你的小男朋友?就因为他对这个城市不熟?”
  “对啊,”我斜了他一眼,故意回答得吊儿郎当的。
  “茉茉,”殷沛叹了口气,“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你看看你这位男朋友,他是个成年人,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熟悉这个城市。你天天陪着他算怎么回事?啊?你当他是什么?宠物吗?”
  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反驳他,深海忽然抬起头笑了笑,“是啊,我们有讨论过这个问题的。茉茉说会去买一根狗链。”
  殷沛的手僵在盘子的上方,像看怪物似的瞪着深海,“你说什么?!”
  “狗链啊,”深海把剥好的贝肉放到我碟子里,微笑着说:“我们会去买一根漂亮的。”
  我扶额,不忍心再看殷沛的表情。其实这一瞬间我想到了很多种打圆场的话,比如:我家深海从小生长在人很少的地方,不太懂得有些话其实只是顺口开开玩笑,当不得真的;再比如:深海刚从外国回来,对“狗链”这个名词十分陌生,完全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再再比如……实话实说,告诉他深海其实对“宠物”这个名词的具体含义完全不了解。
  可是,深海的脸上带着最自然不过的笑容,眼神澄净,表情是如此的可爱,我实在不想当着他的面对殷沛做出什么解释。
  我不想让深海觉得他说错了话。
  “这个鱼很新鲜的,”我把烤虹鳟的盘子朝他面前推了推,压低声音说:“多吃点,要把自己喂饱哦。”
  深海继续点头,学着我的样子凑过来悄悄说:“我刚才就想揍他。他已经冲你喊了好半天了。”
  “别,”他话里的回护让我忍不住发笑,“那是我的大哥。”
  我的这位大哥大概真的被我们给刺激到了,一直到蒸三文鱼的盘子都被我们俩给吃空了才想起来他自己还什么都没吃。于是耷拉着脸开始吃饭。夹了一块鱼放进嘴里之后,他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又夹一块贝肉,表情终于转为愤怒,抬头就喊:“服务员!”
  我连忙制止了他,“菜是我点的!”
  殷沛再度被打击,“你点的?你让他们这么做的?”
  我点头。
  殷沛瞪着我,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似的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深海,恶狠狠地压低了嗓音问我:“他的口味?”
  我犹豫了一下,继续点头。本以为殷沛会继续摆出长兄的嘴脸来数落我,没想到他很是无力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吃饭,吃饭。”
  “哥……”
  “我什么都不想说了。” 殷沛摆了摆手,眉宇间流露出几分倦意,“你不想我管,我再不管就是。不过,这事儿婶婶一定会问。你有空最好想一想该怎么回答她。她可没有我这么好打发。”说完这句话,他看看我,再看看深海,很是纠结地叹了口气。

  相册

  深海留在我耳朵上的印记像一粒种子,从生根到发芽,经历了若干种形态。从最初不起眼的凸起到剖开一半的球面,再拉长变成一个椭圆。颜色也由不明显的肉粉色渐渐加深,变成了饱满的葡萄紫,很像当时那条鱼尾的颜色。迎着光的时候,它甚至会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酒红,离远了看倒真有几分耳饰的感觉了。也许是深海就在这里的缘故,它开始变得没有那么疼。但是只要他靠近,它就会有所感应似的微微发热。比如现在,我们俩挤在一张沙发里看新闻,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我的耳垂,那个印记就像配合他的动作似的,一阵一阵地发热。
  我忍无可忍,一巴掌拍掉了他的爪子,“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深海的目光从电视屏幕上收了回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问的是什么。唇角一勾,眼睛里立刻多了几分似笑非笑的狡黠,“小礼物嘛,这不是挺好看的?”
  我怀疑地看着他。
  “不信啊?”深海靠了过来,呼吸暧昧地拂过我的脸颊,“那你觉得它是什么?”
  我的脸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热,“它是不是记号什么的?”
  深海低声笑了,温热的呼吸拂动了我鬓边的碎发,痒痒的。
  如此真切。
  我想起之前那段分开的时光,那些魂牵梦萦的日日夜夜,恍然间,那种做梦般的不确定感再度浮上心头。
  自从他回来,我几乎一直沉浸在这种古怪的患得患失之中。有时候洗手洗到一半也会忍不住跑出来看一眼他还在不在……我总是担心他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又一次消失不见,怕到半夜惊醒要抓住他的手指才能够继续入睡。我以为我的辞工是因为我不放心他,可是几天之后,我慢慢意识到真正离不开的那个人,其实是我。
  我偏过头,下垂的视线落在他淡色的嘴唇上。无论是在陆地还是在海里,他的唇色永远都是介于象牙色与肉粉色之间。如果涂上透明的唇彩,一定会呈现出杂志上的模特那般完美无瑕的裸妆效果。唇线转折,嘴唇的轮廓立体而饱满,无论是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还是带着微笑的样子,它看起来都性感得无以复加。我靠了过去,轻轻吻住了他。微凉的嘴唇,柔软的不可思议。深海轻轻地环住了我的腰,安抚似的放任我一下一下地轻啄着他的嘴唇。模糊的恐惧被真实的触感所取代,心头忐忑的小兽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电视的声音渐渐退后,变成一片模糊的背景音。有点吵杂,然而充满了温馨的家居生活的味道,像小时候我过过的那些好日子,那些父母同时在家的好日子。他们会一起进厨房,一边做饭一边低声地交谈。客厅里有电视的声音,有时还有洗衣机嗡嗡的轰响……这些嘈杂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奇异地令人感觉安心。
  我抱住深海的脖子,小心地用舌尖去顶开他的嘴唇。深海的呼吸变得急促,绕在我指间的墨色的发丝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鲜艳起来。在他的身上,连欲望都表现得如此……一目了然。
  如此真实。令人情不自禁就变得心软,心醉,要融化了似的。
  不过,如此可爱的反应……也只维持了短短的几秒钟。然后,我看到了另外的一些东西。确切地说,是感应到了某种东西,像一幅画,那是某种他正在想着的东西。画面的中心应该是我的脸,但是从上方俯视的角度又让这张脸显得十分陌生。头发散开在身下,有几缕被汗水黏在脖子上,看起来乱蓬蓬的。脸色是一种诡异的潮红,眼神却迷迷蒙蒙的……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什么了。
  我的手还勾在他的肩膀上,脑海中却轰的一声响。一股热流窜上脑顶,一瞬间几乎将我整个人都点燃了。深海低声笑了起来,在我的锁骨上轻轻咬了一口。
  这算不算一种蛊惑呢?
  真是要命。
  我捧着他的脑袋,想板起脸来警告他:这样的东西他自己知道就好,最好不要让我看到。可是他一贴过来我又开始手脚发软,心跳的声音大得几乎盖过了一切。仅仅是他发色与瞳色的改变,就比什么煽情的话都来得更加动人。被爱着的,被需要着的满足感和涌动在身体里的情潮混杂在一起,宛如海边突然间扬起的一个巨浪,眨眼之间就将脑海中残存的理智拍打得粉碎。
  深海突然抬起头,拉扯我睡衣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我焦躁难耐,忍不住勾着他的脖子往自己的方向带,可是一抬眼看到深海的表情,满脑子的糨糊立刻被吓醒了。他微侧着头,刀锋般的两道视线斜斜地穿过了大半个客厅,落在了门厅的方向。原本浅淡到近乎透明的瞳色也慢慢地凝起了幽暗的墨色。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大门已经被推开了,我的老妈正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脚边还放着一只超大型的旅行皮箱。她的一只手扶着门框,另外一只手还攥着钥匙,整个人看上去仿佛被那把小小的门钥匙给焊接在了大门上。
  我直愣愣地看着她,脑海中一片空白。直到深海替我掩上了睡衣的前襟,我才啊的一声大叫,手忙脚乱地推开深海,从沙发上惊跳了起来。
  “妈?!你怎么这个时候……你怎么回来也不先给我打个电话?”我一边跳着脚在地板上找被甩飞的拖鞋,一边语无伦次地跟她寒暄,“你这是出差?还是……”
  老妈还在石化状态中,对我的话充耳不闻,两只眼睛直勾勾地只是盯着深海,要把他剥皮拆骨似的从上看到下,再从下看到上。
  深海的拖鞋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他赤着脚站在那里,用一种坦然却又略显慎重的眼神安安静静地回望着这位不速之客。除了领口被我拉扯得稍稍有点乱,浅色的T恤衫和沙滩裤都还服服帖帖地包裹在他身上。这让我突然间心生嫉妒,为什么我身上的睡衣就乱七八糟的,他看起来却还是这么规矩?
  “你为什么不事先打电话呢?” 左脚的拖鞋怎么也找不到了,我心烦意乱,索性连右脚的也踢开。
  我老妈的注意力终于分了一点点在我的身上,眼神十分复杂地看了我几秒钟,然后她问我:“要不我下楼买包烟去?过半个小时再回来?”
  我的脸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回答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我根本不是那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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