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坐不提。坤元又找来洞中丝帛笔墨,将识海中上清道藏洞玄真经十二玉简内龙章凤篆,灵迹符书,讲阴阳术数、内外丹火、五行变化之道慢慢的抄录下来,留待许飞娘自行修习,自己也一边用心参详。
几个时辰后,飞娘初步稳定下来心神,觉得丹田气满,紫府神足,不敢让坤元久候,收功退符,文火封固。二人虽都已成就地仙,皆能辟谷,许飞娘也还是略尽地主之谊,请坤元用了点山中瓜果,洞中灵泉。用毕,飞娘问道:“现下当如何安排?”坤元略微想了想,按照记忆中蜀山人物的轨迹推算一番道:“许多事情缓急不一,现下北海有桩事情正好可去,二来你的百灵斩仙剑,还需不少凶兽恶灵祭练,北海不少水族毒龙,可以拿来炼剑。”当即飞娘闭了洞府,洞中也无他人,原本应该收的徒弟司徒平、廉红药,要么还未出世,要么还在襁褓,三眼红蜺薛蟒也还未曾遇到,五云步内再无他人。许飞娘略微收拾了一下应用之物,仍旧以本派灵符封锁洞府,架起剑光和坤元一起往北海飞去。
且说这北海乃是天下玄水汇聚之所,天寒地僻,向无多少人烟,然却是练气修道上选之地,不说那癸水真津与太阴元磁孕育了多少天材地宝,便是冰海中造化所成的水族凶兽恶物,就令正邪许多修士垂涎,尤以不少左道中人若要炼化阴秽毒物更是北海常客。坤元此去北海也可寻找些水族中的恶兽毒龙,为许飞娘炼制百灵斩仙剑。二人剑光极速,几千万里之遥,也不过数日光景,一路无话,这一日眼见远处下方巨浪排空,冰雪四溅,便已到了北海之境,海中隐有血光,越近越有血腥之气传来,坤元赶忙放出太乙五烟罗,化为五道淡淡烟柱,护定二人。
飞到近前,仔细观去,原来是海中无数虎鲨恶鲸,四下翻滚,与鲨群中数人缠斗不休。那几人虽持仙剑护体,剑光所向,便有恶鲨授首,无奈鲨群无数,皆悍不畏死,前死后继,将所围之人元气不断消磨,剑光越见黯淡,身上均已挂彩,血流不止,愈加激起凶鲨兽性,这般下去,迟早葬身鲨腹。
坤元仔细打量那剑光,正而不邪气,隐隐有风雷之音,只是看那运剑之人,真元亏损,有油尽灯枯之相,其余几人修为更弱,已难为继。忽又听那人高声悲呼:“天亡我武当郝氏一脉乎?”坤元闻听,心中暗喜,此次北海之行一半便是为此人而来。坤元与飞娘吩咐几句,令其一旁掠阵,自己运起太平清宁剑,化为万丈清光,往海中虎鲨卷去。剑光来势甚急,鲨群避之不及,如沸汤扬雪,摧枯拉朽,转眼之间,怕不下有数千条虎鲨毙命。被困之人压力顿减,见来人虽非相识,但出手救援,不禁士气大增,也奋余勇,斩鲨无数。这些虎鲨虽然凶恶,并非积年怪兽,俱是平常凶物,见新来之敌悍勇如斯,纷纷怪叫连连,已有畏惧神色。忽听波涛鲨群中有一粗声蛮语,怒喝道:“何方求死狂徒,坏你彭爷爷好事!”
海中顿起波涛,数百十丈的浪头裹挟无数虎鲨断肢残骸,搅得海水愈加腥膻,浪头落下,现出庞然巨物,其长不下几百丈,脊背一段,满是海中蚝蚌贝介之类粘满,加上碧苔海藻丛生其上,浮在水面,矗如山岳。这乃是海中有数巨物之一的海鳅,观其形容,怕有千年修为。那海鳅,忽张大口,将四下虎鲨残骸连同无数海水一同吞下,喘息之间又将海水从顶门喷出,只上万丈云霄,血腥之气更加浓烈。坤元后世之人,但知海中鲸鱼常以此法进食,不过俱是鱼虾蟹贝之类,哪里想过还有这般直接吞食鲨鱼残骸的猛兽。高声怒喝之人,身形高大,手执双股钢叉,寒光闪闪,不是寻常器物,安然站立海鳅额头之上,那海鳅把大部身子沉在海水之下,小心翼翼用额头稳住那人身躯,两下对照,更加显得来人威猛,直似巡海夜叉一般。
坤元听那人自称姓彭,暗暗庆幸,心道,好在早来一步,迟则坏我安排。原来这被困数人,为首的乃是昔日武当长老的郝行健,只因教祖张三丰成道之后,武当门下分出许多门户,势同水火,竟互相仇杀起来。心明神尼和师弟灵灵子为免武当灭亡之虞,合力躲到贵州黔灵山,炼成了九柄太乙分光剑,然后将同门五长老约到武当聚会,在教祖法座前痛陈利害及纵容门下为恶之不当,内有一个比较正派的,首先在教祖牌位前认了过错,情愿带了门下避居北海,忏悔三十年。这人便是北海斩鲸,后来命丧渔人彭格之手的郝行健。坤元在与许飞娘五云步商议之时,便想到拉拢此人,分化武当,也是觉得此人不是无良之人,不该如此枉送性命。只是原来书中只是简单略过,说其命丧渔人彭格之手,想来普通渔夫怎能杀死大派的长老剑仙,原来彭格不是一般渔人,也是多年修行的左道,擅能驭使海中鲨鲸,造下无边罪孽,今日除他完全是积累外功,替天行道了。
正思量间,彭格已将双股钢叉运法抛出,还未近前已觉寒光刺骨,元神运转阻滞。坤元知道这叉乃是用先天寒气锤炼北海中万年寒铁而成,又用太阴元磁祭练,不仅不惧正道仙剑,而且最能伤人元神,端的厉害无比,当下不敢大意,运五烟罗护紧周身,太平清宁剑凝为一线,往那寒铁钢叉当中击去,两下碰撞,不闻声响,但二人顿觉身形一顿,脚下海水四起,飞起百丈波涛。彭格钢叉几乎把持不住,已然落了下风。蛮人不知进退,凶焰更加高涨,将丹田一口精血喷出,激得钢叉寒光大作,隐然有形有质,堪堪抵住太平清宁剑光。又口中念诀,将那巨大海鳅呼出,那怪兽张牙舞爪,吐出内丹元珠,毒焰混着寒光,转眼就到众人近前。
一旁掠阵的许飞娘见状,手掐剑诀,囊中飞出一银色剑坯,正是有待锤炼的百灵斩仙剑。那剑坯不知何物所制,如活物一般,不畏寒气毒焰,围着那海鳅元珠飞舞,猫戏耗子一般,海鳅见之心惊,口中怒吼连连,欲要招回内丹,可惜不得其功。这厢许飞娘加紧行法,剑坯顿将妖兽元珠绞碎,化为点点星光,仿佛飞蛾扑火,又全聚集到剑坯之上,那银光大涨,上下飞舞,好似无比激动欣喜。再看海中龙鳅,已然发狂,扭动身躯,胡乱翻滚,连彭格呼喝命令都作耳畔春风。飞娘见之更不迟疑,手指之处,银光飞起,从鱼口飞入,将海鳅贯脑刺死。
彭格见之心寒,钢叉凶焰涣散,与清宁剑相抗顿时已无招架之力。清宁剑更奋起神威,将寒铁钢叉斩为数段,内中太阴元磁也被清宁剑一掠而尽。彭格转身欲套,奈何清宁剑光迅速,将之斩杀,元神也被剑光搅伤,转眼间便要身死道消。坤元止住太平清宁剑,对那元神用手指点:“汝有无边血债,今日命丧我剑下,也算是你兵解之机,虽有所伤,但无大碍,转世之后,多积福德,未必没有成道之日。如不加悔改,身死道消也是必然。”那彭格元神也不知是否听闻,往南而去,不知所踪。
坤元看飞娘运剑建功十分高兴,笑问道:“娘子今日怎么如此神勇?”
飞娘修道:“还不是被你点击过多。夫君今日怎么也这般威武?”坤元呵呵一乐道:“那就要多谢各位书友给我票票了!”
第十一回 指点天下事 臧否论群雄
许飞娘紧缩双眉,望着坤元说道:“夫君,这些年来我精修本门功法,尤其对术数一途格外用心,记得前世转化前,你对我说,今后三十年间,明祚难保,我时常以先天神数演算,果然每每卦象均是如此。再则峨眉气运正盛,大兴在即,势难阻挡,且佛门诸人均为其臂助,旁门中人也多有亲近之心。反观我五台,门人凋零,四散星落,两下比较,欲报大仇实属不易。”
坤元暗自点头,这许飞娘并非愚鲁之人,对今日形势研判准确,可仍然矢志为混元祖师报仇,不惜螳臂当车,以卵击石,最终身死道消,只能有一个解释,就是的确对混元祖师情根深种,不惜代价为其报仇,想来令人赞叹钦敬,自己既然穿越蜀山,再世为人,必不让历史沿着惯性发展下去,将这蜀山世界重新安排。于是对许飞娘说:“娘子所言非虚,以今日而论,我五台实难翻身,即便苟且偷生怕也不可得,然则天道幽冥难测,世事无常日新,我转世而来,颇得上天眷顾,略能洞察天机,以吾观来所谓峨眉大兴,多有当年长眉真人夸大之词,且峨眉之兴仍有变数,这应变之人便是落在我身上,于我五台而言便是转机了。”
飞娘问道:“是何天机?”坤元摆手:“时机未至,暂不能多言,日后自会告知。”许飞娘不再多问,坤元又道:“门派争斗无非比较法术、门人,我五台派昔日因我失察,门内鱼龙混杂,多有不肖之徒,为非作歹,造下无边罪孽坏了我五台气运,今日再来,必先整顿门规,淘汰不法,修道之人应该上体天心,下护万民,方是正道。再者往日修习功法正邪参杂,非长久修道所为,势必对门内功法重新检视,祛邪留正,奉行三清正宗道法,以涨门派气运。”飞娘喜道:“如此甚好,然则我五台功法毕竟不纯,不似峨眉等具有天仙法统传承,这可如何是好?”
坤元朗声笑道:“这便是我如今最大依仗,转世之时,我得一位高人青顾,传了我正宗上清道法,不论天仙,便是修到大罗神仙也非难事。你我恩爱道侣,自当一同修行。”飞娘闻听道谢不迭。坤元忙止住,继续说道:“功法虽好,但双拳难敌四手,峨眉势大,帮手众多,我门内健者了了,如可奈何?”
飞娘笑语劝道:“这个夫君不用担忧,有了梧桐树,还怕不来金凤凰吗?这几年我也时常四处走动,结交天下豪杰,以我观之,不满峨眉行径者众多,均可为我派所用。”坤元道:“你且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