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珈雅菲这才知道错怪古刀。可是提到离开这里，逻珈雅菲更是为难。
古刀道：“如果我没说错，不出三天，安都宴至少少带五万人来。而且，蒙王更会派兵攻打瓜州，到时你与你哥两边首尾不能呼应，蒙王借口会把回纥所有有生力量彻底毁灭。你也别奇怪，蒙王更是所有王爷当中唯一一个可以先斩后奏的人。回纥所有兵将被杀，只要是蒙王说没事，皇上也不会说有事。雅菲，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这些，而是如何令所有族人离开。”
逻珈雅菲不语。
所有回纥将士了不语。
古刀长叹一声，道：“暂时的离开并不是放弃，是为了更加长久地住在这里。否则，那将会永远失去这块你们生活了几辈子的地方。”
古刀不想再说什么。
逻珈雅菲明白，古刀真正担心的不是族人，也不是自己，而是蓉儿。看着古刀一个怅然走进帐篷，逻珈雅菲暗自叹气：“如果古刀所言不虚，那么，回纥族人会不会因此在草原上消失？那么，自己会不会成了回纥的罪人？”
唐军退后，族人陆续回来。看着由远及近连绵的火光，逻珈雅菲眼里闪着泪光。离开一个世代居住、牺牲无数族人保存下来的土地，能说离开就离开吗？
逻珈雅菲轻轻进去，想再问古刀。古刀用沉默的脸色回答，同时也是用沉默的表情问逻珈雅菲，万一安都宴真的来了，蓉儿与哑姑怎么办？
“如果拔悉密、葛逻禄的人支援，也不能抵挡安都宴吗？又或者哥哥及时赶回来，这样不是不用离开了吧？”逻珈雅菲问完古刀后，才知道不必再问。
古刀的沉默把这一切都已经否定了。
“那么，该怎么办？”逻珈雅菲在古刀面前落泪。
这种情况下，一个女人要是在这个男人面前落泪，那是告诉这个男人，他是她所依靠的人。在回纥部落里，逻珈雅菲从来没有过如此恐慌。她想古刀尽力帮她度过眼前这个难关，偏偏她做了让古刀无法原谅的事情。
是不是应该让蓉儿与古刀一起？如果把蓉儿放了，那古刀走了怎么办？逻珈雅菲左思右想，还是咬牙不让蓉儿与古刀见面。此刻的蓉儿，关系到整个族人的安危。有蓉儿在，古刀当然也在。
有古刀在身边，逻珈雅菲再担心、伤心，起码人还在呢。
【九七】根在回纥
“葛逻禄的阿措阿力仆与拔悉密的西剌二人不是安都宴的对手。”良久古刀才长长吁了一口气，道，“葛逻禄与拔悉密偷袭我们曾经失败过，也不可能尽力帮助回纥打安都宴。何况他们更怕得罪大唐。你哥哥这时应该被蒙王包围在瓜州，不可能赶回来支援。”
“哇！”逻珈雅菲听说后大哭起来。她想靠在古刀的肩上，但古刀一动不动，她只能伏在桌子上掩面痛哭。
整个族人数千条性命，此刻忽然落到逻珈雅菲的肩上，令这个美丽的回纥公主不知所措。
朵噃与圣嫬两个老妈妈进来时，逻珈雅菲还在大哭。
朵噃道：“公主，我曾问过，他们愿意与我们的勇士一起抵御外敌。”
“对，我们不怕死，公主。”圣嫬也道，“自从天神令苍狼之神生下了我们开始，我们就已经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未曾离开过。天神也一直在保佑我们的，我们就跟着公主，哪里也不去。”
逻珈雅菲看了看二位老妈妈执着的脸，轻轻问道：“如果只是暂时离开一下呢？”
朵噃道：“公主。我们离开这里，我们的马匹，羊群，骆驼，帐篷，还有给骨力斐罗首领打造兵器的一切用具、作坊就会全部被大唐军队抢走。更要紧的是，作为大漠草原的部落，一旦被战败，一切都会成为获胜者的东西，包括女人与孩子。”
这是部落生存法则。战败方的一切都被战胜方拥有，包括女人与孩子。
逻珈雅菲怔怔地看着古刀，她的泪水告诉古刀，回纥部落经不起一次的失败。哪怕大唐严禁军队掠夺任何部落的财物与女人，但那是蒙王统治的地方。蒙王的军队从来都只按蒙王的个人意志办事，更加上这次领兵进犯的是安都宴。
古刀还在沉默。
圣嫬道：“伯酋，这里的兵士不足两千，要把整个部落全部搬走。那些成群的马、羊、骆驼等等又承受不了风寒，雪没融化，马车装了东西也拉不动。而且这里大都是妇孺，要走恐怕也不可能。”
“除了人之外，其他东西都不能要了。”古刀沉重叹气。
“不，那不可能。”朵噃道，“伯酋，那样我们就会被天神惩罚，我们更无脸见回纥的列祖列宗。伯酋，就让我们像勇士一样战死吧，这样我们的灵魂就会升天的。否则，我们就会下地狱，永不超生。”
古刀还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张口。
“刀，你都听到两位老妈妈说什么了吧？我身为回纥的公主，岂能离开？”逻珈雅菲苦笑，“我们有的是武器，安都宴来了，我们全部都是勇士，与唐军血战到底。也只有这样，我的们灵魂才会安息。”
朵噃叹道：“只是，眼看着公主与伯酋就要成亲了，可惜上天不保佑，让我们回纥族人遭受灾难。伯酋与公主二人肩负着回纥部落的生死存亡，我们无法为你们祝福了。愿天神有眼，狠狠地惩罚那些凶狠的豺狼吧，让安都宴的大军全部被我们勇敢的回纥勇士消灭干净，还我们回纥一片安静。” 。。
【九八】进退两难
古刀慢慢步出帐篷。面对这些，他真的无话可说。死，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他最担心的就是蓉儿，他不能让蓉儿跟着他就这么死去。
天空非常明净，星星挂满一天。古刀看着北斗星的柄已经指向东方，心里感叹，那正是春天。可是，冰雪还没有融化。昔日茫茫的草原，如今还是白茫茫的一片。
什么时候能回到长安？什么时候可以到江南看烟雨杏花的春天？记忆中，江南已经变成一个梦，长安也变成一个梦。
现在，更是一个沉重的梦。古刀想，即使自己回不去，也要让蓉儿回到富庶的长安，去看秀美迷人的江南。
如今，回纥人死活不肯离去，令古刀心痛万分。回纥本来是游牧部落，这次为何一直不肯离开？
“你是不会明白的。”逻珈雅菲轻轻出来，站在后面对古刀道，“这块土地已经让许许多多的勇士死去，我们回纥的根也深深地植在这里，这些已经远远比族人的生命更重要。”
古刀苦笑：“你们是游牧部落，帐篷到哪里，羊群走到哪里，你们的要也就到那里。骨力斐罗打下的四州，不正是要你们到一个稳定的地方居住么？”
“那不同，刀。哥哥虽然已经到了瓜州，可我们还在留守。哪一天，我也离开这里，但朵噃、圣嫬这两位老妈妈也不会离开的。”
古刀摇头。他关心的除了亲人般待他的回纥族人外，更忧虑着蓉儿的安危。他知道，在生死存亡时刻，逻珈雅菲不会让蓉儿与他相见的。目的就是让古刀拼死保护族人，保护蓉儿与哑姑。所以，他没有问逻珈雅菲要蓉儿，因为逻珈雅菲不会这么做。
逻珈雅菲也知道古刀在想什么，而且，这也是她万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她爱古刀，也爱整个族人。唯有如此，才是唯一的办法。
当然，逻珈雅菲已经暗中嘱咐几个亲信士兵，必要时，让这些士兵先救蓉儿与哑姑离开。
古刀也清清楚楚地知道，逻珈雅菲扣押蓉儿与哑姑，不是逼他与她成亲，而是逼他与回纥部落的数千族人同生共死，一起守卫着这块土地。
天渐渐亮了，回纥部落没有恢复往日的安详。逻珈雅菲传令，凡满七岁的男子，都要拿起刀剑，随时为族人作战。并严令所有人，与唐军作战时，一切听从伯酋指挥。战场上只有伯酋，只有勇士，没有公主。
阳光照耀着整个部落，春天送来的温暖让冰雪开始融化，却驱赶不了回纥族人内心的紧张与恐惧。往年春天到来，冰雪融化，妇女们就会到河边洗衣，小伙们就会策马扬鞭。这一切，在这个春天里并没有看到。
对回纥部落来说，这个春天，本来就比往常更冷，冰冻期更长。
“哥哥，你怎么还不回来？”逻珈雅菲喃喃念道。
【九九】重围瓜州
古刀已经告诉逻珈雅菲，蒙王一边派兵包围瓜州，攻打骨力斐罗。另一边派人直达回纥部落，以此威逼骨力斐罗就范。因此，逻珈雅菲在这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安都宴得逞。
可是，这些眼看着已经不可能了。部落里的妇女、老人与孩子，如何抵挡安都宴大军？逻珈雅菲把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古刀身上。
葛逻禄与拔悉密的援兵已经不可能及时赶到，又或者根本不会过来。面对这些，逻珈雅菲只有暗自落泪。如果她不是公主多好，自己死就死了，无什么可担忧的。现在不能，公主的生死牵扯着整个族人数千条性命。公主的命，只能属于族人的了。
等待，静静地等待，等待大唐军队杀过来，等待与这些凶狠的敌人决一死战，等待着血染这片洁白的土地。
******
骨力斐罗只有守着瓜州，其他几州早已经被龙城拿下。
龙城把瓜州紧紧包围着，围而不攻。
前时，是突厥乌那次大军把蒙王围在瓜州。现在，是龙城率大军把骨力斐罗围在瓜州。
龙城已经数次传话，只要骨力斐罗交出瓜州，献上自己的人头，保证回纥将士一个不杀。这次攻打瓜州，是惩罚骨力斐罗背叛大唐。
冲在唐军最前面的是吴风。城中汉人将士多是吴风旧部，见吴风领兵前来，许多人不战而退，一退便不再出城。
骨力斐罗最倚重的，除了回纥将领，已无他人。城里一时军心动荡，骨力斐罗、车都盖、历跋及蕃若立不得不日夜防范。可是，还是有汉将夜里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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