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解释。
“冰莲花很美,晶莹无暇。如果摆在你的身边,一定非常相衬”柔韧密集的毛刷,缓缓地滑过紧致的□,轻轻地在他股沟里搔挠。
“啊……”猛然一惊,后背突然贴上壮阔的身躯。
“你很美……”耳边一声沙哑的叹息,炽热的电流瞬间传流全身,皌连琨哗啦一声猛地站起,回身定定看了他片刻,蓦然回神,仓惶地上岸,带着潮湿的头发,披衣而去。
回营之后,他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接下来的日子,他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就浮现那一晚的情形,暖暖的温泉水里,自身后最隐秘处传来的麻痒触感……那个雪国的男人沐浴在温泉里,从身后将他紧紧抱住……每每此时,他就会紧紧捏着手中那枚粗糙的护身符,提醒着自己的立场,克制着内心荒唐的冲动……
然而,心魔终究扰乱了理智。事隔多日,那年的年末,军中过小年的时候,他悄悄从庆祝的人群中跑了出来。只身去了温泉。
果然,那个人静静地坐在月光下,等着他。
迷蒙缭绕的水雾中,起身相对的两人,没有多余的言语,火热地抱在了一起。那个极寒的小年夜里飘起了雪,他们追逐缠绕地从岸上到水里,又从水里滚到岸上。就像是越寒取暖的两只狼狐一样,躯体交叠,婉转求……欢,贪婪又眷恋地在那一汪温泉水里,缠绕摩擦着身体。
“我好想你,每天都在想你……”雪国的男人一点一点吻着他温润如玉的背“你叫什么名字?”
“琨……”
“琨,我有东西送你……”那人从自己的衣物堆里翻出一个木匣子来,趴到他面前打开。沁凉的幽香散发出来,一朵剔透如冰雕般的莲花出现在皌连琨面前。
“这是……”
“莲,我的名字。”莲轻轻托出那朵薄如蝉翼的花朵,举到他的面前“现在是你的了……”
连轻轻地把花朵放到他的两腿之间,遮挡住他腿间的挺起。
“不要……好凉……”
“真美……就像我想象中那么美……”莲微笑着,痴迷地低头吻去,两人翻滚着,再度纠缠在一起。
从那之后,皌连琨几乎每天深夜都会偷偷溜出营地,前往那一池温泉,与莲私会。他明知会有危险,明知这样下去迟早被人发现,然而就是忍不住内心的渴望。在极北严寒的战场上,莲的存在,就像那一池温水,可以抚慰他疲惫的身心。在那个冰天雪地尸体堆积如山的鬼河雪国,莲就成了他内心对浪漫与美好的全部寄托。他情窦初开的内心燃烧起熊熊的火焰,每晚不知疲倦地与他欢……爱,归来的时间越来越接近天亮。
就在他打定主意想要上请从战场退出的时候,鬼河雪国意外地出城应战了。
那一战,他也披甲上阵了。冲天的厮杀声中,越战越勇的远征军,与越战越狂的鬼河战族,从破晓一直战至黄昏,战士的血凝结在霜冻的城墙下,如同西天沉落的晚霞。雪国的大皇子,手握着炎铁神兵,纵横沙场,所向披靡。最后一次叫阵,他奉主命上前挑战。那是他一生首遇的强敌,自己一脉传承的精纯剑法,竟是那样地不堪一击。兜头一剑的危机之下,他抛出袖中的半尺链镖急防,却颅盔掉落的一瞬间,看清了对方的容貌。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曾经与自己最近距离互看的脸。那是莲,自己心中最美好的化身。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不愿相信这残酷的事实。为什么自己最爱慕的对象,竟然是自己的敌人。
他忘记了手中的剑,忘记了自己是怎样败下阵去,忘记了如何被人救回营地,也忘记了自己的长兄是否有责备他。他浑浑噩噩地,待到了半夜。看着皓澜的月升到了中天,终于忍不住内心暴冲而出的情感,擅自离开了营地。
皓澜山中,温泉池旁,莲一如往昔地坐着等他。然而这一次,等他的,还有雪国的精兵。
“为什么!”
“你是皇朝最美的王子,”莲抚摸着他倾国倾城的容颜“我多想让你成为我的爱人,但——你是我的敌人。”
那一夜,深入灵魂的凌……辱,痛彻心扉的撕裂。皌连琨只问一句话:
“你心里,可曾爱过我?”
莲说:
“爱过……一瞬间。”
于是,凄凉的笑声,葬送了爱情,也葬送了他的荣华富贵、锦绣前程。远征的王师被迫退兵,他被匆匆押解回京,甚至来不及看一眼身怀六甲的妻子与最疼爱的袤儿,就被贬为庶民,发配西南。
一年后,王师再度北征,终于在夏季破了雪国大门。莲一人战退至极北的鬼没河,毁剑沉河,自盖天灵。当他得知这个死讯,已经是三年之后。那时的他,忍受着落魄的屈辱,在贫病交加中患上了肺痨,九死一生的际遇下,落下了一生的病根。
中州之主夏云侯救了他一条命,也为他打开了回归朝廷的大门。他用自己的容貌与青春,换回了尊严。当他忍辱负重地回到京城,那携手缘浅的妻子却早已撒手人寰,只留下一个幼小的男孩——是他当年唯一的血脉。而他的袤儿,他最亲的袤儿,终也长大了,身边有三个性格不同的伴读,不再抱着他撒娇哭泣。他成了皇族之中最不光彩的长辈,最孤独的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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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阿琨的过去~~可怜的阿琨,泪奔一个~~~~
第三十九章
南王府内外,白幔铺天垂地。哀挽肃穆的灵堂之上,皌连景焰身着丧服,跪在棺敛之前。
“父王,焰儿知错了……我以为将赫炎苍弘引来,就可以借他们互相残杀的机会,一网打尽,可为什么你不愿多等一阵,为什么你选择自己先去……焰儿对不起你……”事到如今,才知道自以为周密的计划,早已经漏洞百出。无声的忏悔,却唤不回已逝的亡者。纵然父子缘浅,却仍是今生唯一的至亲,唯一的依靠:
“焰儿今后一定会听父王的话,焰儿不会让父王这样白白牺牲……”
“太子少傅,夏无尘大人到——”礼官一声通报,夏轻尘身穿丧服,他的伤口仍未痊愈,身体依然虚弱,苍白的脸,因为高烧的缘故,呈现病态的红。
他在翠娘的搀扶下,拖着虚弱的身体走进灵堂,艰难地上一柱香,看一眼棺木中毫无生气的脸。人一死,容貌竟会发生这样的变化,这张脸,自己几乎要认不出来了。
“你送我的玉兰树开花了,就在我每日必经的路上……”夏轻尘将一段开花的树枝放在他枕边。
“少傅……”皌连景焰迎上来前来,一把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抬起的小脸皱了两下,眼泪漫过发红的眼眶,漱漱地掉了下来“少傅……呜……”
低头看着皌连景焰无助而彷徨的神情,夏轻尘心中顿感巨大的愧疚。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事到如今,他要如何才能向他解释事实。
“少傅,焰儿好怕……父王死了,师父也不见了,世上只剩焰儿一个人……大家都说父王是罪臣,都不敢接近我……少傅,焰儿该怎么办……”
夏轻尘脑中轰地一声,内心深埋久远的身世共鸣起来。父母双亡,孤立无助地生活在亲属嫌恶与疏远的目光下,是何等地不幸。
“焰儿……”夏轻尘虚弱地抬起手抹了抹他脸上的泪痕“你不用担心,主上已经下旨,将王爷的灵位迎进太庙。这是朝廷对王爷嫡亲正宗身份的认可……他的王位与封号,仍然由你继承,没有人可以妄下罪名。从今以后,你就是南王府的王爷了。”
“焰儿不要当王爷,焰儿只想要父王……呜呜呜……”皌连景焰贴在他胸前哭起来“少傅……以后就只剩焰儿一个人了,少傅你也不要焰儿了吗……”
“不会的……少傅不会不要你的……”夏轻尘一时心绪难平,搂着皌连景焰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扶着焰儿的肩,身体一软“啊……”
“少傅,少傅你怎么了……焰儿好害怕……焰儿不要一个人住……”皌连景焰抱着他,泪流满面。脆弱的眼神,像是一只小手,穿过他的胸膛,紧紧握住他的心脏。他心头一颤,一把将他的小脑袋搂进怀里。
“焰儿乖,少傅会一直照顾焰儿……”
“圣驾到——”
一声高呼,皌连景袤身穿孝服,坐着龙舆被抬上灵堂。他面色惨白,精神比夏轻尘更为不济。从落日山庄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没有召见过夏轻尘。夏轻尘此刻惊讶地发现,那个一直硬朗英挺的男人,竟在短短的时间内,变得如此憔悴,虚弱得不堪一击。
他几乎是被人抬着扶了起来,站在棺木跟前,呆呆看了很久。
“九叔……袤儿来送你最后一程……”修长的手指动了动,想伸进棺材触摸一下里面的人。身体的伤痛却突然传来,他捂着胸口一声闷哼,眼一闭,向后倒了下去“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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皌连景袤在南王府临时的房间内醒来。高烧的脑袋,依旧昏昏沉沉。失血过的脸,惨白如同发丧的白绸。体内残留的六阳融雪之招,让他如同置身火海,五脏俱焚。然而意识却是清醒的,在脑海中不断交错回想着过去的种种。
“阿袤……”一声微弱的低唤在耳边响起,皌连景袤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同样苍白的夏轻尘。滚烫的手握住同样滚烫的手,皌连景袤想要给他一个安慰的笑,然而嘴角却怎么也勾不起来。
“你觉得怎么样?我让太医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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