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轻尘手里的钢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大人……”萧允震惊地看着夏轻尘的举动,内心无喜无悲,是茫然无主的空荡荡。半开的心花,如昙花一现,在手起刀落的一瞬,和彼此内心的秘密一起,永远淹没在鲜血之中。
“轻尘……”阮洵试图挽住他下滑的身体。但夏轻尘跌坐在地上,身上的水,顺着湿透的衣衫,淌湿了身下青石的砖面。
他颤抖地伸出手去,捡起夏云侯致死也没够到的那把扇子,拿在手中展开来。
“啊……”夏轻尘颤抖地叹息着,合上了扇面。
“钦差大人”阮洵强行扶起他,在他耳边说道“请发号施令。”
“将云府之人全部拿下收监。即刻查封云侯府。”
“是!”
“给众人松绑,先回府衙吧。”夏轻尘疲倦地低下了头。
“大人……”萧允看着他在面前经过。
“别说了……”
夏轻尘眼一闭,步履蹒跚地向前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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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炮灰夏云侯被轰飞了……满足了吧?
俺们家尘尘也曾经是正太!
下面竞猜:
夏云侯的扇子到底有什么猫腻?
答对赏尘尘香吻一个……
答错赏萧允臭脚丫一下子。(大家有没发现萧宝宝很喜欢T人?)
萧允说:做男人,就是要腰好,腿好! 囧rz……
告诉大家个好消息,俺有群了,在这儿看文的芳汀送了俺一个群,需要交流的亲可以来加。
群号:69319631
夏轻尘亲手杀了夏云侯之后,连清点账本的时间都等不下去,就匆匆带着不能言语的重居正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一路上,他昏昏沉沉地盖着被子,随着前行的马车左右摇晃。高烧让他的四肢百骸酸痛得像是跑完了五千米的第二天。他蹙着眉头,抿紧了嘴唇忍耐着。
“唉……想叫就叫吧。这儿没别人。”阮洵修长的手指拨着他垂在额前的发,然而夏轻尘依旧抿着嘴没有出声。
“还是主上圣明,让我来接应你。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多等几天又有何妨?你心里想救他们,他们却像看好戏一样看着你被处死。就像重居正,一心为民请命,死了却被他想救的百姓吃光了尸体。要不是夏云侯私心作祟,偷梁换柱,你现在要向谁去讨这个证人?别人的性命永远都是别人的性命。这种是非不分的愚众,多死几个,少死几个,又有何妨?”
“洵……”夏轻尘有气无力地开口“民不教,自有律法裁判量刑。自私不是一种错。”
“你呀你,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老气横秋的大道理。”阮洵在一旁的水桶里绞了冰凉的布巾敷在他滚烫的额头上“这都是司马相爷那一套老掉牙的观念,你听他的,早晚变得和他一样。”
“我真想快点和他一样,甚至超过他亚相的职位,当上正一品的丞相。”
“我的傻弟弟,你当不上丞相。你可知亚相一职的由来?”
“不知道……”
“朝中原本就没有亚相,只有一个丞相。只是那丞相的位置,一直属于另一个人。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户册的记载他是死了。但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他其实是走了,还拐走了主上的长兄,就是先帝。但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主上一直希望能够寻他回来,所以才特设了亚相这个官职,将真正的丞相职位留着等他回来。”
“那司马大人……不是很委屈?”
“他委屈?他才不委屈。”阮洵笑道“他盼着丞相回来还来不及。因为丞相若回来,先帝也会一起回来。他是先帝的伴读,就和萧允他们一样,只忠于自己主子。你别看他公正勤勉、心系天下,其实他是想护着这江山周全,等他的主子回来接呢。所以,你还是别想着往上爬了,趁着现在主上对你宠爱有加,早些向他讨一块封地,回家去做个真正的士族。”
“回家?是回封地,离开京城……”
“当然。趁着主上还喜欢你,为自己铺好后路。他日失宠了,也不至落魄街头。”
“我不是出卖色相的婊…子!”
“我知道你不是。可别人信吗?不了解你的人,他们见不到你的努力与辛苦,理所应当地认为你是轻而易举地高中了状元。你这样为了他拼命,可想过他将来若是厌倦了你,你的付出就没有了价值?”
“他不会……”
“无情最是帝王家。他若真心爱你,为何不像先帝那样,带着你远走高飞?他舍不下这个龙位,便不是一心一意地待你。”
“一心……一意……”夏轻尘看着搁在手边,夏云侯先前掉在地上的那把扇子,白色云母的扇面上,一树花繁之下,两只蝴蝶翩然飞过“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跟我回汴州老家吧,朝廷不适合你。”阮洵拍了拍他的手背。
“我不想回去……”
“怎么了?汴州不也是你的家乡么,你不想回家?”
“我……不想。一个家,就是要有人等着你回去,汴州已经没有人等着我了。我回去什么也没有。没有权力,就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有权力,才能保护自己在乎的人。我不想再被人欺负,也不想再过苦日子……”
“唉……”阮洵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摸摸他敷着布巾的额头“睡吧,睡醒就到京城了。”
钦差的队伍在官道上缓缓前行。夏轻尘的马车后,是重居正的马车,再后面,跟着翠娘。她和两名武卫在劫杀中逃脱,阮洵带着士兵攻进初夏城之后的一天,他们才归队。马车前方,张之敏和萧允骑在马上开道,后者的脸上,疲惫中带着不安。
“唉,晒,真晒!”张之敏用袖子挡着头上的阳光“凭什么本钦差要骑马,那个后来的阮洵能在车里享福……”
“因为他是大人的兄长。”
“我呸!一个假冒的兄长,他还把自己当真的了!”
“你说什么?什么假的兄长?”
“啊?没,没……”张之敏一把捂住嘴,夏轻尘原本的身份,只有他和皌连景袤最清楚,萧允并不知情。他心虚地看看萧允,后者竟一反常态地对夏轻尘的话题失了兴趣,兀自看着前方出神。张之敏好奇地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叫道:
“姓萧的……姓萧的!”
“嗯?”
“你怎么一直魂不守舍的?”
“我……没什么……”
“自从你让夏云侯给抓去之后放回来就这样了。”张之敏神秘地靠过去“是不是他把你给怎么了?”
“你胡说什么!”萧允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我和大人清清白白……”
“我知道轻尘是清白的,人家虽是病了,心神却静得很”张之敏的眼神像能把他剥光了似的“你嘛……”
“敏之”萧允凶巴巴地看着他“你回去要是敢乱讲,我就让你爹打死你。”
“别!”张之敏靠过马来,一把搭上他肩膀“好兄弟,你放心,虽然我一直不服你,但这种事,我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张之敏郑重其事地说道“萧允,男人遇上这种事,无需跟女人一样寻死寻活。就当是行军打仗,多了一条伤疤,反正都是破皮流点血,无需放在心上。”
说完,无比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双腿一夹马肚子,走到队伍前面开起路来。萧允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你那是什么意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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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津城——天下最大、繁华的城池。城外十里官道,青砖铺地,一路迎到正南的朱雀门外。进入城门,就是朱雀大道,一路比直地通往巍峨的皇城。当夏轻尘再次来到皇城脚下,看见高耸入云的正阳门时,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轮回中走了好几个来回。
马车缓缓被谒者迎入皇城。按照礼制,他们必须先沐浴更衣,进宫交差卸任,才能返回各自的府邸。
夏轻尘一行在宫外梳洗妥当,更换官袍,干净整洁地站在了宫门口。久违的内心,有了回家的感受。不料:
“钦差大人,主上携皇后外出春游,不在宫中。”传令官挡在了宫门外。
“这……”张之敏疑惑地看了看传令官“主上何时立的后?”
“就在本月。”
“不会吧……这么大的事我们都没赶上。”
“主上外游何处?何时回宫?”萧允的脸色同样阴沉下来。
“主上数日前去了清泉宫。至于何时回来,下官不敢妄言。”
“那司马大人可在朝中?”
“司马大人也随驾出行了。”
“既然如此,大人只好过两日再来交差了。”阮洵的手拍上夏轻尘的肩头“先回去吧。”
“嗯。”
“大人……”萧允看着夏轻尘低着头转身,疲惫的脸上是明显的落寞“萧允送大人回府。”
“不用,你也累了,回自己家吧。”
“大人……”萧允正要追上,阮洵一把拦住他:
“让他一人静静吧。”
夏轻尘独自上了马车,倒在垫子上,看着纱窗外屋檐高低的变换,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掀开了车帘:
“去铸造间。”
马车扭转方向,缓缓来到铸造间门前。夏轻尘下了马车,缓慢地朝后院铸剑房走去。院子中的梧桐才刚刚抽出了新叶,嫩绿的颜色在安静的风中轻轻摇曳。
“啊,是大人回来了。”系着围裙的差役路过时认出了他,连忙上前行礼。
“师父上街打酒去了?”
“不是。剑师前几日随驾出行,说是去清泉宫泡温泉去了。”
“哦……”
“大人要歇一会儿吗?我让人给大人沏杯茶来。”
“不用了。我走了……”
夏轻尘摇摇晃晃地转身,默默离开了铸造间。他这心里又沉又憋闷,却又好像空空荡荡的,发软的双脚双脚漫无目的地在平坦的石头路面上走着,希望在这空荡荡的宫城里找到一个认识的人陪他聊聊。
“唉……”看着远处水光波动的太液池,他叹了口气,自问为何会不知不觉走到这个地方。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