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苍狂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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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苍狂剑-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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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偏厢房坐定,寒暄已毕,碧烟神尼对凤姑道:“姑娘,这位便是你要找的祝圣寺无恨大师!”

    凤姑闻言,起身下拜道:“凤姑拜见无恨大师!”言毕,深深一叩。

    无恨大师伸手扶起凤姑道:“姑娘请起。不知姑娘此来有何吩咐?请坐下再说。”

    凤姑退回坐下,看看碧烟神尼,碧烟微微点头道:“姑娘休要迟疑,但说无妨。”

    凤姑开口道:“爷爷多次嘱咐于我,若有变故,可上鸡足山祝圣寺找无恨大师,大师定会相助。现我爷爷他……他……”凤姑心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无恨大师劝慰道:“姑娘莫过于伤心,慢慢说来。”

    凤姑哽咽着道:“我爷爷前日与狗官刘百啸相斗,已与刘百啸同归于尽了!”言毕止不住失声哭了起来。

    无恨大师闻言一楞,问道:“敢问你爷爷高姓大名?”

    凤姑道:“爷爷姓高,单名一个华字,在洱海边海园村做私塾先生。”

    无恨大师脸色大变,失声道:“什么?是他?他与刘百啸同归于尽了?”

    凤姑无言,垂泪点头。

    碧烟神尼触动心事,扭头怅望窗外。

    无恨大师一惊而起,旋又跌坐椅上,闭目不语,置于扶手上的双手微微颤动。

    有顷,他缓缓起身,面西而立,双手合什,低声道:“阿弥陀佛!高大侠一代英华,不想竟先老僧而去!天下之大,何处再可寻与老僧推心置腹,泛论天文地理千古文章之挚友也!悲乎!悲乎!”他双目微闭,口中轻轻诵起了经文。

    良久,他走到抽泣不已的凤姑旁,低声问道:“高大侠尸身今在何处?”

    凤姑含悲答道:“神尼大师已将他葬于海园村屋后大榆树下。”

    无恨大师点头道:“善哉!善哉!贫僧素知高大侠一生未曾娶妻,身边仅有武林同道韩天庆遗孙韩风一人。不知小韩风今在何处?”

    凤姑更感伤心,抽泣不已。

    碧烟神尼闻大师之言,心内一抖,竭力忍住内心伤痛,扭回头对凤姑道:“姑娘休要太过悲伤。你那弟弟落入海中,他自幼海边长大,竟不见了踪影,想必定是有人搭救。你在山上将息些时日,慢慢打听不迟。”

    无恨大师道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昔日高大侠曾言及韩风小儿水性了得。既已入海,料是无事。我佛慈悲,定会佑其平安。姑娘切莫悲伤;逝者已矣,乃天数有定。生者当自勉自重,以不负先人厚望。唉,不知姑娘家在何处?如何到得高大侠身边?”

    凤姑止住抽泣答道:“我姓段,名叫段凤姑,家住大理太和村。父亲段昆,本是大理国皇室遗脉。父母在世之日,家中亦有良田百亩,渔船十数艘。自幼时起,母亲授我诗书,父亲授我武艺。我父本是点苍派护法。我长到十岁时,父亲已将点苍派的武功套路全部传授于我。只因我年幼顽劣,对‘一阳指’、‘苍云剑’一类高深精奥的技艺,只见父亲演示过,其心诀技要至今仍一窍不通。我十一岁那年,点苍派掌门人段昌华病故,有人为争做掌门人,起了内乱。还有人密降了吴三桂,在一个风高月黑之夜,引大队官兵围住我家庄园,放火焚烧。父亲为救母亲,拼死血战,但终因势单力薄,与母亲双双葬身火海。庄内护院人等尽遭毒手。我年幼人小,躲在后花园石山下,见父母惨死,忍不住大哭失声,被一大汉抓住,正欲施毒手,突然从墙外跳进一个蒙面人,出手毙去抓住我的大汉,将我救出。此人便是高华,他随后带我到了海园村中。因我已无亲人,那降了吴三桂的人仍派了杀手四处搜寻,要斩草除根,高华便叫我认他做了爷爷,在海园村住下,与风儿姐弟相处。爷爷不许我对人讲他的武功,平时教我武艺也总挑夜深人静之时。他见我年幼力单,对‘八卦神风掌’只会心法架势而无巨力催动,便传了一套以轻灵快捷见长的‘滚龙刀法’。前日夜里刘百啸等人与爷爷相斗,可恨我武艺不精,不能相助爷爷!”她讲着讲着,竟一时忍不住以手捶胸,失声大哭起来。

    碧烟心道:“小小姑娘,屡遭大难,非但不见消沉,尚有此侠肝义胆,雄烈心肠!一鹏诲人如此,足见其高风亮节,无人能及!”心内一酸,伸手搂住凤姑颤抖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轻抚摩着她的头顶。

    无恨大师待凤姑哭声稍止,问道:“姑娘后来可知点苍派内密降吴三桂之人谁?”

    凤姑哽咽答道:“不知。爷爷后来也出去查访过好几次,前几天对我说已有些许眉目,但不知所指何人。”

    无恨大师道:“贫僧也曾听说点苍派有人与吴三桂手下密有交往。自令尊段昆死后,一直无人出任掌门之职,群龙无首,一盘散沙,点苍派势力已日渐衰微。现你爷爷又已仙去,那密投吴三桂之人一时之间也确难查寻。”

    碧烟神尼闻言,眉尖一挑,朗声问道:“听大师口气,只欲作壁上观乎?”

    无恨答道:“你欲何为?”

    碧烟神尼眼冒精光,厉声道:“自作孽,不可活!贫尼自是要伸手一管!”

    无恨大师双手合计道:“阿弥陀佛!你身为七十二庵总住持,当以身作表率,如何便起凡心,妄管尘事?况你伸手一管,定要大开杀戒,这岂是我鸡足山禅规可容?有道是: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前世冤孽,劫数难逃。死生自有命定。你三十年参禅学佛,早得正果,竟不知我佛慈悲,普渡众生之仁心宏愿?今日此言,于神尼二字大相径庭也!”

    其实,碧烟话刚出口,便已自觉失态。单恋四十年的心事,如何能让人知晓?况与无恨抬起杠来也于事无补。待得无恨说完,她急忙双手合什,恭容答道:“阿弥陀佛!多蒙大师教诲!贫尼几欲走火入魔矣!只是小小姑娘屡逢变故,实可怜见,贫尼一时性起,有渎我佛。唉,善哉,善哉!”

    无恨道:“怜悯之心,人皆有之。贫僧亦心内唏嘘不已。只是心如明镜,无欲无念,乃禅宗正道。贫僧与神尼共参佛学,何来教诲之言?”他微微一叹,对凤姑道,“段姑娘已无亲友,既来此处,可否就在慧灯庵内住些日子?神尼闲暇之时,亦可将佛道禅理慢慢讲解于你。如有缘法,自可皈依我佛,削发为尼。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凤姑闻言,点了点头,忽又摇了摇头道:“无恨大师,我……我……”

    碧烟见她迟疑,深知其意,遂道:“大师所言极是。贫尼带她回慧灯庵便是。”边说边用手指在凤姑肩上轻捏两下。

    凤姑初见碧烟时便生信任之感,适才听得碧烟口出厉言,此刻又觉其暗示,她本是极乖觉之人,心知碧烟神尼已自有安排,遂不再迟疑,对无恨大师道:“但听大师吩咐,凤姑这就随神尼回慧灯庵去。”

    无恨道:“善哉!善哉!段姑娘自当安心住下。韩风之事,贫僧自会派人查寻,一有消息,定即相告于你。”

    凤姑敛容道:“多谢大师慈悲!”

    碧烟神尼起身合什道:“阿弥陀佛!既是如此,贫尼与段姑娘告辞了。”说罢,转身向外走去。刚出房门,又转身道:“贫尼此番下山,凡大理境内大小寺院尽皆访遍,却未得那人消息。感通寺住持元觉禅师说那人坐化于寺内,大理各寺均多次派人索要舍利子,不知如何搪塞。贫尼推说要回山禀报大师,由大师定夺。大师须安排妥当,速速通报元觉,以免外间流言。”

    无恨闻言,竟呆了一呆,方缓缓应道:“贫僧知道了,恕不远送!”

    却说碧烟神尼带凤姑回到慧灯庵,从不提及要凤姑皈依佛法,削发为尼之事。除去自己坐禅参佛外,天天指点凤姑习武练功。凤姑身负血海深仇,自是勤奋不已。

    一日,碧烟神尼将风姑带到庵后瀑布旁,对凤姑道:“凤儿,你来到庵内已—年有余,尚记得刚上山时无恨大师之言么?”

    凤姑闻言猛地—怔,眼中突然涌起一层泪花,对碧烟跪下道:“凤姑身负父母爷爷几代人的血海深仇,风弟至今下落不明,小女子旦夕不敢轻忘。一年来多蒙神尼教诲,凤姑已不知何以为报!但无恨大师所言之削发为尼一事,凤姑断断不能依允。如有所不便,凤姑这就叩别神尼,下山寻找风弟,寻机报仇。只是……神尼的恩深似海…”说着,竟抽泣不已。

    碧烟微微点头道:“上苍造化,果然是我传人!”她伸手扶着凤姑头顶道;“凤儿休要难过。贫尼并非要你削发为尼,更非要赶你下山。风儿不可不找,两代血仇更不可不报!贫尼身为佛徒,自是不便出头替你杀了仇人,但贫尼一身武功却可尽数传授于你。自今日起,贫尼收你为徒,不知……”

    凤姑大喜,不待碧烟说完,一拜到地答道:“凤姑叩拜师傅!”

    碧烟将凤姑扶起道:“贫尼一生从未收过学武之徒,你是唯一一人。也不用立三规六定之类的劳什子,你只须记住一点;除非杀不可的恶人之外,切勿乱伤人命。”

    凤姑道:“弟子记住了。”

    碧烟道:“好!今天,贫尼便先传你一套‘无痕剑法’,以后便逐一将‘梅花掌’、‘凌虚步’等套路都传于你。你内力尚差,贫尼有一快捷简便之法可令你内力大增,但不知你可能吃苦?”

    凤姑答道:“昔日爷爷常言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师傅只管吩咐,徒儿断无不从之理。”

    碧烟指着那瀑布道:“那水流自百丈之上跌下。虽只有海碗般粗细,但其力却达千钧。那落水潭深仅三尺,潭底甚是平整。为师将‘无痕剑法’的心诀技要讲解于你之后,你每日到瀑布下演习三遍……”碧烟略一思忖,接道,“待得步法不嫌潭水碍事,剑身不为瀑布冲力所震时,为师再教你精进之术。”

    有道是: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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