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却似有感应一般,竟也变了方向,兀自冲他而来。昭君身形未定,哪还避得开这庞然大物,只听一声巨响,终于被这马车撞出数丈。
皇甫鹏程一击既中,更是趁势而起,挥起马车向昭君奔去。众人只见这笨重的马车竟被眼前的大汉耍的虎虎生风、势不可挡,个个惊得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那昭君眼见皇甫鹏程携排山倒海之势奔袭而来,匆忙捡起佩剑,双足急点,向左窜出。
情急之中她竟看见苏仁誉就在几丈开外,心念一动,便趁势向苏仁誉扑去。
苏仁誉见昭君已不顾身份攻向自己,连忙转身就跑,但这昭君既已出手又怎肯让他轻易逃脱,他见苏仁誉忽而向左,忽而向右,似乎已吓得慌不择路、神智大乱,便更不放松,展开身形全力追击。皇甫鹏程见昭君身法迅捷非常,只是几个起落便已追至苏仁誉身后,立刻运起内力将马车向他扔去。昭君举剑正欲刺向苏仁誉,忽觉斜刺里风声大作,也来不及转头细看,便身形急转,向后跃起。
待她避过马车,稍稍站定,却见苏仁誉已停下脚步朝他嬉笑,他暗道不妙,只听得苏仁誉大喊一声:“大胆剑璧,还不跪下!”就已脚下一空,跌入陷阱之中。
苏仁誉正要松一口气,却见这昭君突然从陷阱中跃起,心中大惊,忽见皇甫鹏程从天而降,以天罗地网之势又将昭君打入坑中,这才放心,赶忙拭去额头冷汗。
那昭君被皇甫鹏程封住去路落在坑底,还想再施展轻功却顿觉大事不妙。原来苏仁誉早已在这陷阱中布满流星逐月沙,昭君即便内力再强、身手再好此刻也似泥牛入海、无计可施。
苏仁誉见昭君已被擒住立即长吹了一声口哨,早已埋伏在林中的狂风寨众山贼立即吼声震天的冲将出来。
那美人楼众人虽然个个武功不弱,但眼见昭君已被生擒,且兵刃尽数被皇甫鹏程夺去,哪还有心恋战,俱都慌了神色,只得勉力与众山贼打作一团,竟被这众山贼占了上风。
苏仁誉走到陷阱边冲昭君喊道:“我说昭君美人,现在你可知道我郝潇洒的厉害了吧!”
那昭君“哼”了一声,狠狠说道:“你这小贼,不过只会耍些阴谋诡计罢了,今日你得罪我美人楼,明日就别想有命活在这世上!”
苏仁誉笑道:“哎呀昭君美人,你何必动气呢,其实只要你揭下面纱,本公子立刻放你出来。”
昭君冷笑道:“想看本座的庐山真面目,你还不配!”说着,他猛然提起手中利剑向苏仁誉掷去,苏仁誉万没想到这昭君竟然宁愿鱼死网破也不肯就范,登时惊得往后一闪,那柄利剑“当”的一声射在苏仁誉胸前,竟将苏仁誉击退几步,终于落在地上。
苏仁誉一摸额头,只觉满手皆是冷汗,当下暗自庆幸,便又走到陷阱边冲昭君喊道:“果然是最毒妇人心,我说昭君美人,你就这么恨本公子么?不过可惜呀,本公子有这件流星逐月甲护身,你那几下子是伤不了我的。”
昭君怒道:“你这小贼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只会让别人为你冲锋陷阵,自己则背个龟壳躲在后面,倘若哪日你落在本座手里,定叫你……”
“昭君姑娘我可提醒你呀,”苏仁誉抢道,“你现在可是自身难保,还在这放什么狠话,你既然不肯摘取面纱,那就乖乖在这呆着吧!”说着,苏仁誉起身离去,但见美人楼诸人已被众山贼绑在一起,当即拍手对皇甫鹏程笑道:“甄大哥果然好身手,此刻竟连这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美人楼也被咱们擒住,日后还有何人敢瞧不起咱这小小山贼!”
皇甫鹏程微微一笑,对众山贼说道:“咱们与美人楼本无冤仇,还请诸位兄弟莫要伤他们性命,还是赶快换身行头,速速起程要紧。”
这狂风寨众人刚才已在林中将皇甫鹏程的身手瞧得一清二楚,此刻个个皆是崇敬仰慕不已,哪还敢不听皇甫鹏程的吩咐,于是都赶紧扒下美人楼众人衣物换上,又牵来美人楼所骑快马,只等皇甫鹏程一声令下。
皇甫鹏程大笑一声,朝众人一挥手,当下马匹嘶鸣,蹄声骤起,待烟尘散去,只剩那还五花大绑穿着单衣的美人楼诸人和依然在陷阱中叫骂的昭君美人。
皇甫鹏程一行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只六七日功夫便已到京城郊外。
皇甫鹏程拱手对众人说道:“苏公子、诸位兄弟,往前几里便是宣德门,在下尚有要事在身,不能再同各位去看那英雄大会,他日定请苏公子与诸位兄弟到山海阁一聚,聊表歉意。”
苏仁誉笑道:“既然皇甫大侠还有事要办,那我们只好就此别过。如果皇甫大侠以后有什么地方用得着小弟的,只管开口,小弟一定竭尽全力。”
皇甫鹏程说道:“不瞒苏公子,在下现在就有一事要劳烦阁下。”
苏仁誉道:“皇甫大侠只管吩咐便是,小弟定不推辞。”
皇甫鹏程笑道:“此事对于苏公子不过是举手之劳,想在下虽有缘与苏公子同行多日,却还未曾见过苏公子本来面貌,试问在下又如何能就此离去,还请苏公子成全在下这小小心愿。”
苏仁誉顿时“哈哈”笑道:“皇甫大侠真是折杀小弟了,即便阁下不说,小弟也自当摘掉这面具。”说着,他便小心翼翼地揭开人皮面具。
皇甫鹏程仔细看去,但见这丑陋的人皮面具之下,却是一张面如敷粉、眉如墨画、目若秋波、唇若施脂的俊秀脸庞,当即笑道:“江湖传言杏林泉香苏大公子丰神俊秀、蕴藉风流,故而人送雅号‘白玉公子’,但依在下今日所见,苏二公子你却也担得起这‘白玉公子’的名号。”
苏仁誉微微笑道:“皇甫大侠惯会拿小弟取笑,小弟不过是一个浪荡江湖的区区小辈,怎比得了大哥玉树临风、名满天下。”他忽又皱眉道:“不过此刻小弟倒是有些担心,万一那柳婊婊已抢先一步赶到京城岂不坏了皇甫大侠大事。”
皇甫鹏程道:“公子所言甚是,既然如此,那在下先行别过,苏公子和诸位兄弟多多保重。”说完,他策马挥鞭,扬尘而去。
………【第十章】………
且说皇甫鹏程与苏仁誉一行分别后,便立即向蓬莱居赶去。
这蓬莱居本是京城中最为出名的客栈,出入宾客皆是那达官显贵之人。皇甫鹏程很容易便寻到蓬莱居门前,此时早有店中伙计迎上来牵马引路,皇甫鹏程随店小二步入客栈,但见这蓬莱居内人声鼎沸、觥筹交错,哪有半分蓬莱仙岛的影子,不禁暗自一笑。那店小二毕恭毕敬地问道:“客官您是吃饭还是住店呐?”
皇甫鹏程道:“在下想找一位朋友。”
那店小二听皇甫鹏程这样说,便似乎有些不悦,但随即又笑道:“哎哟客官,您若要在咱这蓬莱居中找人可不容易呐,咱们这每日出入宾客即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小的瞧客官气宇轩昂,想必定是哪位威震一方的大将军。依小的愚见,客官您就先在本店住下,待小的帮您仔细打听。”
皇甫鹏程笑道:“你这伙计倒是会做生意。不过这店我是不住的,”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些散碎银子塞在这小二手中,低声问道:“我只问你,这蓬莱居中可住着一位叫萧子云的剑客?”
那小二麻利地将银子收好,眼珠滴溜溜一转,便笑道:“客官所说之人是不是一位从来剑不离身,身形挺拔,看上去十分冷峻,并不大喜欢与人接近的江湖侠客?”
皇甫鹏程说道:“正是此人!你告诉我这人现在何处?”
那店小二悄声说道:“客官请随我来。”
皇甫鹏程随这小二穿过前厅,绕过回廊,来到后院一排清幽雅致的厢房前,那伙计朝皇甫鹏程使个眼色,皇甫鹏程微微点头,便示意小二离去。
皇甫鹏程在屋外朗声说道:“在下山海阁阁主皇甫鹏程,久仰剑侠大名,今日冒昧前来,烦请萧兄相见。”话音刚落,只见他面前的房门忽然洞开,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随之扑面而来。
只听房中人悠悠说道:“剑雄大驾光临,萧某怎敢怠慢,请皇甫阁主进屋一叙。”
皇甫鹏程道声“谢过”,便迈入厢房,只见这屋内布置得十分精巧,珍奇古玩自不必说,更有一株云彼海棠傲然而立,丝垂翠缕,葩吐丹砂,便猜那幽香是自它而来。
“皇甫阁主好雅兴,竟也对这花花草草感兴趣。”萧子云从屏风后走出,淡淡说道:“只可惜这海棠无香,实在美中不足。”他意味深长地瞧着皇甫鹏程,抬手道:“阁主请坐。”
皇甫鹏程拱手落座,也向萧子云看去,只见他一袭黄衫,神情淡然,面容虽略有些清瘦却尽显冷傲之色,正如那海棠花虽花姿潇洒却自有一番淡洁清雅,就连整个房间似乎也被他所影响,让人恍惚觉得此刻并非身处繁华京师,而是在那空山新雨的亭台之中。
萧子云为皇甫鹏程斟上茶,悠悠道:“萧某仰慕阁主已久,不想今日竟在此地得见高贤,实乃幸事。只是不知皇甫阁主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皇甫鹏程肃然说道:“不瞒萧兄,在下有一挚友数月前身受奇毒,本已命在旦夕,幸得杏林泉香苏大掌柜出手相救,才勉强保住性命,只是仍然神志昏迷、长睡不醒。那苏大掌柜告诉在下,若要使在下这位挚友痊愈,非得用那紫华烟雨草做药引不可。在下连月来调动门下诸人遍寻江湖,终于在日前听说那紫华烟雨草此刻就在萧大侠手上,故而冒昧前来,盼萧兄能赐在下仙草。”
萧子云听皇甫鹏程一番言语甚为恳切,却不动神色,只是缓缓说道:“皇甫阁主不远千里而来,萧某本该相助才是。只是在下取这仙草却也是为救一人性命,所以萧某爱莫能助,请阁主见谅。”
皇甫鹏程忙说道:“不知萧兄所救之人是何景况,在下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