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眼发劲的神功,此事闻所未闻,让孙武大为惊异,觉得这门神功不仅奇特。而且在封闭视力之余,剩下的感官变得异常灵敏,能够作到许多常人匪夷所思的事,这点实在是很了不起,自己就一直想不通,妃怜袖眼晴不睁,却能“读”出墙上磁砖彩绘的图样,那究竟是如何做到?
凭听力吗?这有点不可思议。凭嗅觉吗?这就更是难以想象了,像是自已站在这边。除了焚烷檀香的浓浓气味外,就只闻到一种异样的酸味,此外便一无所有。
“咦?这股酸味是什么东西地味道啊?好熟悉的气味。”
这股酸臭气味似曾相识,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偶尔夜里山风狂吹,空气中就有淡淡的酸味飘来。一飘即逝,时间很短,孙武问过姊姊这股气味是什么,早已喝得大醉的凤捷只轻描淡写地解释,说这是有人家里食物坏掉。正在倒垃圾,所以发出这样的气味。
那一阵子孙武常常闻到这股气味,后来凤捷召开村民大会,在村长老爹的强制执行下,全村的垃圾定时焚烧处理,不许随便乱丢厨余。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闻过这种气味了。
陈年往事,想起来还依稀有些怀念,孙武想说本地僧侣的生话质朴,爱惜物资,照理说不应该出现这种浪费食物的行为,心下好奇,顺着那阵酸味的源头找去,发现这股酸味来自静方庙宇旁的一个小巷子。
黑黝黝的小巷子,太不起眼,外头又人来人住遮蔽巷口,孙武之前没有发现,现在一下子走到巷口,往里头一看,才赫然发现好象有人坐在巷子里头,而且还不只一个人,匆匆一瞥之下,大概有十几个人蹲坐在小巷子里,看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年纪很杂,就是不晓得坐在那边干什么。
(是作什么宗教上的修行吗?样子好怪啊。)
香菱等人因为避讳臭气,没有靠近这边,孙武则是本着好奇心,想了解一下这些人在作什么。刚离开梁山泊的时侯,孙武因为不想节外生枝,又忙着压制小殇的恶行,做事刻意低调,但现在佛血舍利的事告一段落,他再无顾忌,对新世界好奇心整个释放出来,看到什么都想了解一下。
不过,好奇心所引来的后果未必是好事,孙武小心翼翼地蹲低身体,望向最接近巷口的那个老人,生怕打扰到他,却看到一张恐怖的脸庞,腐烂的血肉、森然的白骨,蛆虫与苍蝇满布,恣意蠕动进出。
“哇啊啊啊——”
这一惊非同小可,孙武本能地一跃,倒退飞出数尺,重重撞在背后地土墙上,只震得土石簌簌落下,背心痛得要命,却仍掩不住满心震骇。
脸都变成那样,这自然不是活人,只是一具腐败中的尸体,早不知道死了多久,久久没被人发现,就这么被扔放在这里发臭发烂。再往旁边一看,少年赫然发现这样的现象并非唯一,旁边那一排人群中有几个苍蝇飞得异常茂密的,也早已是死尸一具。
孙武又是惊讶又是错愕,侧头一看,小殇已冷不防地来到身边,指着他的鼻子,严肃道:“你这个杀人凶手。”
“胡、胡说,我哪有杀人?我来地时侯,这个人明明就已经死了。”
受到莫名指责,孙武愤怒地反驳,甚至是用吼的喊回去,可是一声大叫之后,本来斜斜靠在墙上的人们突然往旁倒去,好似推骨牌那样,一个压一个,倒成了一串。怪异的是,所有倒下去的人都没有挣扎起身,有几个甚至在倒下瞬间断了气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孙武看得目瞪口呆,不解这边的人何以如此弱不禁风,轻轻撞一下也会死成一片,方自错愕。小殇又来到身边,再次指着他鼻子说话,“你这个杀——人——凶——手!”
“不要乱讲啦,啊,香菱你来得正好,这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好端端地人一下子就变成死尸了呢?”
孙武向香菱求助,但香菱却笑盈盈地摇摇头,道:“少爷。这次小殇小姐说得没有错喔,这些人确实是被你杀掉的呢。”
“啊?是我杀的?这话从何说起?”
“开玩笑的啦,这些人都是活活饿死的。少爷你没有经历过,所以不晓得这种现来,每逢荒年旱灾,大批久饥难民走在街上,长时间没进食,骨瘦如柴,走起路摇摇晃晃的。像一抹幽魂多过像人,早已是濒死边缘,这时侯如果一阵大风吹起,有人跌倒,撞到旁边的人,往往几个人一倒下就断了气。这就叫做路倒尸,基本上不是什么太难得见到的事,只要住南方走,这种画面常常可以看到。”
一席话让孙武呆若木鸡,而当他走出这条巷子。更为细心地环顾四周,却发现许多不起眼的暗巷内都有苍蝇飞舞,也都传出相同的酸臭气味,假如走进去看,看到的也一定是这种情形。
慈航静殿本院的外围城市,大武王朝精心打造与维持的典范。可是在和乐升平、处处诵经声的盛世假像之下,却是令人怵目惊心的惨烈现实,这些城市以外的世界闹着饥荒与战祸,无数难民流离失所,相争找个安全地点躲避,包括本城在内的几个“典范城市”虽说富裕,却哪禁得起这许多人的需索。
大和尚的善心与慈悲解决不了,那就轮到本城的官吏露出真面目,将大多数的难民驱赶到城外,不许入内,即使侥幸入城,也只准晚上出来活动,不可以白天走在街上“妨碍市容”,如若违反规矩,立刻就会被捕杀。
当香菱把这些事一一转述,孙武再次望向四周,高大的寺院仍是美轮美奂、诵经声还是那么平和庄重,但自己心里的感觉已经全然两样,虽然站在朗朗日光之下,却是周身冰凉,一点暖意都感受不到。
乍看之下,是一个光明无限的美好盛世,但却暗藏着血腥与腐败。假如这些难民的惨状纯是受到贪官污吏迫害,情形或许还好一些,可是暗巷里死尸成群,街上人们却像看不到一样行若无事,谈笑风生,这种故作不知的漠视,就让孙武打从心里冒出凉气。
“想责怪他们吗?所谓的群众,本来就是怯懦无知又暴躁的生物,想责怪他们的话,骂骂就好,顶多被人当成疯子,千万别真的作些什么,如果为了这个就卯起来想改变世界,那你就真的是疯子了。”
当孙武为着群众的冷漠而愤慨时,他确实也想到自己什么事也没作,没资格责怪人们的冷漠,不过,这个想法才刚要住下发展,就已经被小殇打断,转而想起了另一件事。
“……小殇,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侯有一段时间,晚上常常……”
两个人之间的特有默契,只要说到这里就够了,事实上,孙武才一说到“小时侯”,小殇马上就沉默下来,掉头走开,不愿意与孙武说到这个话题,而这反应更让孙武肯定早先猜测。
现在,孙武知道小时侯常常闻到的那种酸臭是什么了……那是尸体腐败所散发的尸臭!
那个时期的梁山泊,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肯定埋藏了许多尸体,夜晚被山风吹送,尸臭就飘传出来。或许,不只是那个时侯,即使是现在,梁山泊也仍固定制造相同数量的死尸,只不过小心了许多,不再发出臭味。
因此,孙武非常好奇,经过姊姊郑重抗议后,老爹强势通过要大家集中焚烧的那些“垃圾”,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喂,小殇,你不要走,把话说清楚一点啊。”
急急忙忙追了上去,孙武想找小殇问话,而在他们身后看见这一幕的香菱,却是忍不住露出莞尔微笑,觉得他们果然是两小无猜的一对,只是这微笑很快凝住,发现自己身后同样有人在注意。
“妃小姐,有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相较于孙武,妃怜袖与外头世界接触的经验明显没有多到哪去,尽管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不过香菱仍看得出她所受的震惊,就连原本若有若无的细微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为着这惨烈的黑暗现实所冲击到。“妃小姐不舒服吗?”
“不,我只是有点不解,为什么你可以一边笑,一边向他解释这些事?而且从头到尾你都是笑着,这些是可以笑着说的事吗?”
在情绪表达方面,妃怜袖与香菱颇为类似,如果说香菱脸上总是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美丽微笑,妃怜袖就是维持着如古井无波的平和表情,禅修养气功夫极佳,难得表现出情绪波动。可是,在说出这句疑问的时候,香菱看到妃怜袖露出了不应有的表情,尽管只是很短的一下,但妃怜袖确实蹙起了秀眉,面泛不悦地离去。
“哎呀呀呀,我变成了讨人厌的大坏人了呢,这可实在不好啊,如果不能人见人爱,那不就不像我了吗?”
凝望着妃怜袖的背影,确认自己的声音不会为她超级听力所捕捉后,香菱自嘲似的小小声笑了起来。
“……不过,能够让两大圣宗培养出的仙子动怒,这是不是也该算一种成就呢?”第07集 第07章 西天有客传雷音
穿过了周边城市,再行进一天之后,四人终于到了慈航静殿的本院,开始上山。
为了避免麻烦,孙武等人都还是易容化妆,没有露出真面目。这一路上因为皇子身分所引来的麻烦,实在是太多了,孙武不想在这件事上头节外生枝,所以贴上了大胡子,想装成中年人,但又因为身高不对,改扮完的样子非常诡异,香菱看在眼里,想劝他改回本来面目,又觉得不好意思提。
“香菱,我这样子还可以吧?贴个胡子就够了,应该不用另外装驼背吧?”
“嗯,您要装也是可以的,但我们不等袁少主了吗?”
袁晨锋曾经允诺过,会在众人拜山之前赶来相助,但截至目前仍没出现,显是发生了某种变数。孙武没有任何不快,因为以袁晨锋的状况,恐怕是整日奔波忙碌,意外状况不断,如果临时有什么事无法赶来,那也是情理之中。
“袁少侠虽然没赶到,不过我们是前来求医,并非生事,苦茶方丈乃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慈祥长者,与我又有些渊源,由我来领路也是一样。”
妃怜袖伸手遥指山门,光明正大的坦率态度,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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