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渊一把将她猛推于地,拔剑而向:“原来你就是那妖怪!”
她揉了揉腰,眼波粼粼地娇嗔:“好疼呀……”
萧渊两眼深不见底,面若冰霜,眼前女子如此娇态换作在平日一定得他心中百般怜爱,如今看来却似蛇蝎可怖。
花妖掩面一笑,伸出素手握住剑尖,轻柔地一转手,剑尖竟化为粉末。
萧渊一凛,后退一步。
花妖缓缓起身,盯住他道:“皇上真是贵人多忘事,其实我们早就见过的。”
萧渊眼睛一眯,并不作声,心以为这又是妖怪耍的把戏。
花妖寂然一笑,那一抹萧索之色在她脸上转瞬即逝,眨眼间又是一脸矫揉造作的娇媚:“皇上,妾身最喜欢你了,你若是有什么喜欢的死法,妾身,会尽量满足你的——”
萧渊沉着脸,高声道:“来人,有刺客!”
花妖没有半分惧意:“我早已在这儿施了术,外边的护卫是听不到里头的声音的,再说,这宫里唯一有几分能耐的法师如今也已经命丧黄泉,就算你叫人来又如何,千百个凡人加起来都不会是我的对手,你以为这寝屋外屈指可数的几位能奈何得了我么?”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陷入僵持。
就在此时,屋外忽地响起黄全忠的声音:“皇上,奴才看您屋里的灯亮着,给您沏了杯香山雪翠茶来。”
花妖神色微变,盯住萧渊。萧渊嘴巴一张,想起妖怪施了法术,自己就算出了声黄全忠也听不见,便又合了嘴。
静默了片刻,小门吱嘎一动,黄全忠似要推门而入。
花妖冷笑不止:“狗奴才,皇上都没说话他竟要自己进来了,也罢,他既来送死,我就成全了他!”她几步走到门前,悠悠扬起手掌,面带狞笑,只等着在那扇门打开之际可将黄全忠一掌拍死。
萧渊紧紧抿着嘴唇,死死盯着那扇越开越大的门。
门一打开,花妖正要飞出一掌,忽地闻到一股令其作呕的血腥味,当下一凛,飞速抬手以宽袖遮挡。
黄全忠一碗猴血全扑在了花妖的衣袖上。
花妖降下衣袖,面露得意之色,正要出言嘲讽其自不量力,谁知黄全忠猛地蹲下,哗地一声,她眼前一黑,脸上与脖子如同火烧一般,连连后退。
“怎,怎么会……”花妖睁开眼,惊见戚长缨两手端着个空盆站在蹲下的黄全忠身后笑望着她。
猴血沿着她的脖子往下流,将她的肉身腐蚀殆尽,先前还是形容姣好的女身霎时变得血肉模糊。
她惨叫一声:“我,我的皮……”露出白骨的手摸上变得凹凸不平的脸,怨愤滔天。
萧渊见是戚长缨当下激动道:“法师,你没有死!”
黄全忠第一次见到如此景象,吓得抱住了门,动弹不得:“妖,妖怪……”
戚长缨正要应萧渊一声,却见花妖气极了作势要扑过来,不由飞身一避,落在了萧渊跟前,却不慎牵动了先前被诛仙剑所伤之处,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花妖一双墨绿色的瞳仁变得越来越亮:“你竟敢伤我的皮,我要剥了你!”
戚长缨恶寒了一下,这妖怪果真是异常残暴,没想到宫中竟生的出如此可怕的花妖,一般花妖哪有这种剥活人的皮套到自己身上的怪癖。
花妖舔了舔白骨手的指尖,绿瞳渗出嗜血的寒芒,吓得黄全忠屁滚尿流地爬了出去,戚长缨一见,在心底狠狠呸了一声,主子还没逃走呢,这厮溜得倒快,忠心给狗吃了!
“皇上,你快从窗子那儿逃走,我先应付这妖怪一会儿!”戚长缨道。
萧渊看她一眼,大义凛然道:“朕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戚长缨翻了个白眼,见前面花妖张着血盆大口扑了过来,立马拉着萧渊跳上房梁,又落到花妖背后的地上:“皇上,您是一国之君,切不可逞一时意气,臣贱命一条,丢了又何妨?”
丫的,要对付妖怪已经够头疼的了,她哪还有心神来保护他?!
萧渊抓住她的手臂:“不行,朕若丢下你一个女人而苟且偷生的话,朕还有什么颜面当这个一国之君呢?”
戚长缨委实忍不住,抽开了手,坚定而深情地望了萧渊一眼:“皇上,恕臣冒犯。”
萧渊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一脚猛踹了出去。这一脚戚长缨使尽了她最后一丝仙力,结结实实地把萧渊踹到了老远之外。
萧渊直到落地时深切感受到臀部肌肤之痛的那一刻,才从震惊之情中缓过神来。
戚长缨的脚还没收回去,花妖已经猛扑到了她身上,两只白骨手掐着她的脖子,嘴巴正对着她的下巴,一双绿瞳幽幽发亮。
啪嗒!一滴浓稠的涎水滴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第045章
戚长缨眉毛一抖间,啪嗒又落下一滴。
花妖伸出青紫色舌头在她颈间轻轻一扫,将那两滴涎水铺平涂匀。
戚长缨忍不住大叫:“恶心死了!”
花妖一怔后笑得露出牙肉来:“死都要死了还怕什么脏?”戚长缨刮她一眼,心道妖怪果真是没品。
“这是什么?”花妖瞥见戚长缨胸前挂着的妖石,下意识伸出手去摸,就在她触到的那一刹那,妖石金光大涨,将其狠狠弹了出去。
戚长缨也是一惊,她要摘下妖石,却发觉妖石如同嵌在她胸前肌肤里一般,根本无法移动分毫……这石头真是愈发古怪了。
花妖从地上爬起来,冷冷盯住她:“怪不得你有恃无恐,原来是还留着一手。”
戚长缨强作镇定道:“对付你这种剥人皮、分人尸的穷凶恶极之妖自然要多留几手,我倒觉得奇怪,怎么你杀死眉嫔的时候竟给她留个全尸?”
花妖神色一紧:“与你何干?”
戚长缨眯起眼笑:“莫不是与龙气有关?我猜想,你也不是不怕皇上的龙气的吧,你是以什么法子压住了自己的妖气?”
“我的确是习了禁术,杀眉嫔那日是我忌用妖力之时,不过那又怎么样?现在已过了禁用妖力的时间,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原来如此,戚长缨心道,习禁术果然是有代价的。
“怎么你不剥冷宫里那五人的皮肉?”
“哼,那几个女人人老珠黄、皮糙肉厚,我才不稀罕他们的皮,”花妖向着戚长缨走近几步,白骨手一下子伸长至她下巴,冰冷的指尖摩挲了一下她的皮肤,两眼微微发亮,“你这仙人,长得不怎么样,皮肉倒是我所见过的女人之中最好的……待我细细剥了你每一寸肌肤,制成我新的肉身。”
戚长缨灵机一动,对着她呵呵一笑,猛地抓住那一只白骨手按到自己的胸前,覆住妖石。妖石又放出灼人金光,花妖眼睛一缩,白骨手欲往回收去,戚长缨卯足了劲按住,刺啦,白骨手被生生烫穿!
花妖惨叫之间,那整只白骨手都裂成碎片洒落了一地。
戚长缨吓得后退一步,摸了摸妖石暗叹自己原来是捡了个可以降妖除魔的宝贝。
花妖恶狠狠地看了戚长缨一眼,却又忌惮于她胸前的妖石,一时没有动作。
戚长缨与她两相看着,表面从容自持,实则思绪纷乱不已。她刚才暗暗试探了一下,自己体内的仙息实在少得可怜,仙剑与仙葫芦是一个也召唤不出来,不知怎么才能够对付这妖怪。
外面光色渐亮,已入晨时。
戚长缨瞄了一眼刚才踹萧渊时破出的纸窗上的大洞,转而看向花妖道:“刚才你说的那门禁术,你是从哪习来的?”
花妖表情微变,并不应声,却似有些害怕似的,目光躲闪了一下。
戚长缨见她如此反应,先是一怔,而后立马转身,一跃之下穿过那窗上的破洞,翻了出去,撒腿就跑。
花妖先前分心,愣神间被戚长缨逃了出去,气得妖气大涨,直接破墙而出,猛追而上。
戚长缨跑到池子边上,纵身跳了进去,花妖气势汹汹地飞过来,本欲徒手劈开池子里的水,却见清澈水面下戚长缨挑衅的笑脸和故意勾起的手指头,一时怒火攻心,亦一头栽进了水去。
戚长缨一见她跳下来,立马爬了上去,掏出袖里藏着的小瓶,将其中的冥河水尽数倒进了池中。
花妖察觉到不对劲,身子已浮出水面大半,却不敌冥河水强大的吞噬之力,魂魄与身体一同开始消解,只瞪大了眼,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沉了回去。
这池水原本沾了冥河河水变得青黑,须臾,待花妖完全消失于池底,水又变得清澈明净,看得戚长缨也有些害怕。
一缕青烟自池中飘出,而后水面上不知从何处漂来数片粉色的桃花花瓣,淡粉却艳极,在晨光之中犹为缤纷,煞是迷人眼睛。
戚长缨湿着身子,愣愣地看着池面发呆。
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是萧渊带着数名宫中护卫匆匆前来了。
“法师,你没事罢,那妖怪呢?”
戚长缨伸手一指池子:“妖怪死了……原来,她是那只桃花妖……”
萧渊看向水面,望见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花瓣,回忆起年少时所见的桃花妖,一时轻怔。
原来,萧渊在年少时见过的那个因华贵人的怨气而生出的桃花妖并没有死,只是被他的龙气伤了肉身,所以才需要剥人皮来健全自己的肉身。此前,她常困于冷宫之中,大概是因为她生于怨气又长于怨气,在肉身残缺的情况下才需要冷宫妇人常年集聚的怨气来滋养自身妖气。
没有想到,萧渊一直不能忘怀的那只花妖,他那深埋心底的心结,事实上一直都存在于这宫墙之内。
戚长缨瞧了瞧他神色,见他的眉目之间并无多感伤,只是有些诧异罢了,不由松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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