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怀着各自的心思和野心，在幽深的黑夜里窥视着、活动着。
而就在叶文一点点地将胜机扩大之时，四家宫外的漆黑天空之中浮现了四个光点，就犹如夜幕下的萤火虫似的，随着远处光点渐渐变大，萤火虫般的光点真身逐渐显露出来。
守在外围，专门负责对空防御的哨释放出欢迎的信号，任由飞了过来的那四个光点冲进了戒备森严的四家宫范围。
从地面射上天空负责接引的光柱，映出了四个光点的真实面貌，一阵光华泛起，四只拖着赤红尾巴的火喙雁鸣叫着飞了过来。
宽大柔软的雁背上坐着四个人。
火喙雁们在灯火通明的四家宫上空回旋了几圈，紧接着赤红的双翼缓缓收了起来，轻轻地降落到下方一处飞灵驿场之上。
专门让飞灵兽停驻的飞灵驿场此刻空无一人，从四只火喙雁背上起身走下来的四道身影，便是空旷的场地上仅有的几个人。
这四只火喙雁显然是分两组降落下来，左边走出来的两人。
其中一人是一位背负着手的老者，腰间挂着银色的葫芦，淡淡的酒香味道从塞子处悠悠传出。另一人约摸三十五六岁左右，一身洁净的青衣，神情淡然自如，一派潇洒之极的身姿。
他们首先从雁背上落了下来，随即神色平静地看着另外一组的两人，一前一后地翻身下雁，缓缓地走向飞灵驿场的中央地带。
这两个从右边走来的人，走在前方的是一位神情略显阴冷，身体壮硕的中年人。另外一个是一位红脸的老者，目光闪烁地看着中年人的背后，阴沉到就像是阴天下的乌云。
青衣男子迈起步伐迎了上去，看着眼前这位亲近而又陌生的师兄，心中轻轻叹息一声，脸色如常地施了一礼，说道：“林尘师兄。”
青衣男子又看向林尘师兄旁边一脸不满之色的红脸老者，态度诚恳礼貌地问道：“鲁大师，不知你跟林尘师兄两人的收获如何？若是有什么需要在下协力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吩咐，在下必定会尽力办妥。”
鲁不伟冷冷一笑，瞥了一眼身边的林尘，嘲讽地说道：“多亏了你那无耻的出尔反尔的林尘师兄，收获倒是相当不错！”
闻言，林尘师兄却是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转过头微笑望着鲁不伟说道：“老鲁啊，你也该放下心结了吧。当初是我蒙骗了你，但如今我们也算是同一个阵线上，同坐一条大船，这条船若是沉了下去，你我都不会好过，你又何必继续跟我怄气？”
鲁不伟气得浑身发抖，想起了之前自己被对方落井下石，以至于在将军面前丢尽了脸的一幕，若不是还残存着些许理智，满怀不知该如何宣泄的愤怒就差点当场爆发出来。
“你——！”
“鲁大师，林尘师兄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师兄弟俩以后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依仗鲁大师您的地方，大家都是为将军办事的人，若是之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鲁大师多多包涵！”
看着眼前这一幕画面，青衣男子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诚恳地上前打圆场。
闻言，鲁不伟用鼻腔撇出一声冷哼，但似乎对于青衣男子的话颇为受用，也就缓缓地转过头去，不再理会旁边那阴毒男子。
林尘师兄看了鲁不伟一眼，耸了耸肩，然后向着青衣男子笑着说道：“古岩师弟，你那边如何？”
青衣男子古岩回答道：“炼气丹的炼制材料，水属和木属两组，我跟蒙老已经收集了一大半，再过不久应该就能够达成标准，其中有光泽木蛇鳞、水魔之血、心神树叶、水怒藤蔓、幽水草……”
站在古岩身側略后的老者，赫然便是叶文在炼符之道上的授业师傅蒙老头，腰间挂着的葫芦便是其随身携带的重要标准，他此刻却不复过去那种醉眼蒙蒙的酒鬼状态，神色平静地看着自己的临时搭档古岩跟他的师兄汇报进度。
蒙老头静静地站在一边，不发一语，就似乎是把自己当成随从似的。
“可以了，详细的情况待之后再说。”
待听了几句之后，林尘师兄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随意地挥了挥手，打断了师弟的进一步汇报意图，环顾了一周，皱起眉头说道：“接待的人居然还不到，我早就知道那帮人不可靠，真想不通将军为何会青睐有加！”
望着林尘师兄那不耐烦的表情，古岩心中暗叹一声，师兄并不是那种小人之量，但实在是太过介意将军的看法，发展下去只怕会得罪太多人，随即若无其事地解释道：“月艺宴会的试炼应该才刚开始，想必是比较繁忙，他们有所耽误其实并不奇怪。”
闻言，林尘师兄眉头轻皱，缓缓地转过头，直视师弟的眼睛。
林尘师兄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做事向来是自有一套，他从师弟的眼神中清晰地看出几分不赞同的意思，知晓师弟不愿意他借题发挥去找那些人的麻烦，不过由于注重尊卑有序而没有开口反对。
林尘师兄静静地看着古岩师弟，场地之上无比安静，另外两个老者似乎不约而同地保存缄默，片刻之后，他神情有些复杂地笑了笑，看着古岩师弟说道：“我知道你宅心仁厚，但这世界可是你死我活的世界，你若是不进攻，就等于是讲进攻的机会拱手相让！”
在古岩苦笑着张口欲言时，林尘师兄又挥手打断道：“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次就看着你的份上，不跟他们计较就是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实验
场间的气氛忽然沉闷起来，在寂静中等待着接应人的到来。
“……林尘师兄，这计划真的必须实行么？若是操之过急，只怕会让那些前途无限的年轻才俊白白牺牲掉，他们可是未来千叶城的中流砥柱，这岂不是太过残忍和可惜？”
沉默片刻之后，古岩静静地看着中年男子的面容，想着过去跟这位师兄的情分，虽然不愿意时时刻刻提出质疑，但总是忍不住心中的忧虑，不得不说出一些明知道对方不会乐意听到的话。
闻言，林尘师兄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目光移向远处那边漆黑如墨的夜空，锐利的目光直透云层，隐藏在黑夜里，游弋在云层里的鸟兽，一一落入眼帘之中，一览无遗。
随后又将视线收了回来，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师弟身上，眼眸微微眯起，似乎在回忆着很多年前的往事，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说道：“师弟，你自小跟我一起成长，自然很明白我当年被打落尘埃的经历，也理应知道强者为尊的道理。”
“若是不想成为被吞食被淘汰的弱者，那么就必须挣扎着成为逍遥自在的强者，我当年若不是靠自己闯过那一关，现在就是那乱葬岗埋在地面的一员。同样的道理，他们若是无法闯过这一关，就表示根本没有资格生存下去！”
“无法飞天的蚂蚁，还是尽早成为大地的养分吧！这样说不定死后还能够有一丁点价值！能够为这个伟大的计划牺牲，能够为伟大的将军牺牲，这也应该是他们的荣幸才对！”
古岩又沉默起来，他听懂了林尘师兄这些话的意思。
弱肉强食！
这是师兄信奉的法则。
林尘师兄知晓古岩对弱者的同情，但这些在他看来不过是多余的情感罢了，所以才会直截了当地把心底话说出来，希望可以迅速将这位天真的师弟从愚蠢的幻想中拉了出来。
他看着古岩淡然说道：“世间是残酷的，但也是美丽的，这是他们的机遇，同时也是我们的机遇，若是计划实验成功，这炼气丹真的能够让人无限接近淬体九重，就等于是让那些年轻才俊一步登天，这等百年难得一遇的好事，只怕有不少人纵使明知道是火坑也会主动跳进去。而你早就是计划推进者的一员，现在才来怜悯就不过是一种虚伪罢了！”
“师弟明白。”
古岩苦笑着，心底里涌起了一道疲倦无奈的叹息，事到如今，他已经是一头栽了进去，确实是没有资格去批评质疑什么，无论结果会造成何等的罪孽，他也绝对无法置身事外，随后又轻声说道：“但计划真有如此迫切的必要么？那可是残缺的符方啊。若是再花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推演，一定能够将成功率提升上去，到时候……”
“到时候死的人就不用那么多了，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林尘师兄冷冷打断说道：“正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还是这般的妇人之仁，又如何能够协助我攀上权力的巅峰？对于将军来说，若是能够凭空创造出一个九重修士来，哪怕牺牲成千上百的人才甚至天才，也是值得！”
“而现在三大城市的竞争冲突愈发激烈，我们千叶城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悠闲下去，若是不能够及早将军事力量拔高几个层次，未来十年内又如何应付那两座城市的联合攻击？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别开玩笑了！”
“没有牺牲就没有进步，那些实验失败的尸骨，就是未来成功的基石，只要适量地牺牲下去，原本需要几十年的时间就可以大大缩减，说不定五年内就能够达成目标。这个计划是城主府连同四大将军认可的东西，我跟你仅仅是执行者罢了，别以为有着可以否决的权力！”
听到成千上百的字眼，蒙老头和鲁不伟脸色一变，他们两人虽然对计划的内容和炼制的东西有所了解，但却从未想到这个计划预定的牺牲数量，竟是如此的庞大，简直可谓是草菅人命，一下子不由得听得心神颤动。
就在这个时候，飞灵驿场远处的大门打开了。
铁门被推开发出吱嘎的声音，十几道衣衫飘飘的人影依次鱼贯而入，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