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脸转向一旁,静静地看着窗户外那阴沉的天,她承认,她此刻不想跟他说话。
占至维在床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虽背着他,却能够听到他似乎又叹了一声,尽管很轻。
他开口问,“所以,在塞班岛的时候,你就知道,你已经有了身孕?”
她并没有理会他,仍旧看着那扇窗,眸光微微呆滞。
他直视着她美丽的容颜,温和地问,“为什么你没有想过把这件事跟我说呢?”
她简直难以置信自己此刻所听见的,觉得不可思议地回望着他,“跟你说了,会改变这样的结果吗?”
“至少,我们可以把这件事处理得更好,你也不需要一个人独自面对。”他神色凝重地对她道。
她突然觉得他是这样的可笑。“占至维,你认为你说这样的话,算是对我的体贴吗?”
只见他望着她的深敛的黑眸变得温柔,“或许你可以理解为,这事情原本可以更简单的处理。”
他这句话有弦外之音,她狠狠瞪着他,“你的意思是,我把这件事处理麻烦了?或者,你认为我根本就是故意要这样麻烦的处理,故意晕倒在这医院让所有人都知道?”看到占至维的时候,她才想起,她在昏迷的恍惚间,似乎听到了占母跟他轻声交谈的声音。显然,占氏夫妇已经来看过她了。
“清影,我并不了解你。”他镇定地看着她。他说的是实话,就像,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联合易宗林来达成目的,但她真真实实这样做了。
她不敢相信,他会把她侮辱到这样的境地。
扬起手,她用尽身体所有的气力,给予了他一个耳光。
“啪”地一声,十分清脆的响声……
没有想到他没有闪躲,顿时,脸上就出现了红红的指印。
她不后悔打他这一巴掌,这一巴掌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她刚刚失去的孩子。“占至维,你不要欺人太甚……我的确是犯贱,但你没有资格侮辱我。”
他的脸上漾起了一抹笑,与他脸上红红的指印格格步入,他的目光逼视着她,“下一次,我希望发生这样的事,你能第一个先通知我,当然,这样的事最好不要再发生,毕竟,这对你的身体也不好。”
他动怒了,这点可以从他紧紧蹙起的眉心可以看出。
但他修养极好,竟能隐忍着怒意,保持着笑,提醒她。
为什么她会爱上这样一个可恶的男人?为什么他让她回头的时候,她选择执意要走下去……泪水从她的眼眶缓缓涌出,连她都听到了自己心底的哭泣声。
他扣着西服扣子,雅致地从椅子上起身。
她悲怆无助地看着窗户,视线已经被眼泪模糊,但她始终没有允许自己抽泣出声。
这时,刚好听到了敲门声,是很礼貌的敲门声。是占氏夫妇。
他临去前,不知是不是为了演戏给占氏夫妇看,欲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但她深恶痛绝地推了开来。他欲伸手把她的脸抱过来,面对着她,却又被她用力地挣开。“你在这里好好休养,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叫你的爸爸妈妈,我已经派人去把他们接来,晚点我再来看你。”或许是知道她不可能配合他,他温和跟她交代了一句,便步出了病房。
而后,占母坐在了床沿,看着满脸泪痕来不及拭去的她。
……
占母体贴地把她放在被子外面冰冷的手放进被子里,道,“清影,妈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只有女人才能够体会女人失去孩子时会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妈在生至维之前,也曾经做过一次流产手术,那时候是因为妈以为妈不可能嫁给至维他父亲,妈永远记得那时候自己虽然坚定决绝不要留下孩子,但医生真正替自己做了流产手术后,却愧疚,自责、伤心,难受,悔恨……整整一个星期,妈都处在悲痛之中。”
她把占母刚帮她放进被子里的手拿了出来,挥去颊上残留的泪痕。
占母保养得宜却难掩皱纹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和蔼的眸光抚慰着她,“孩子,不要跟至维生气,妈妈已经替你骂过他了,也不要跟他赌气,妈的儿子妈知道,他不是坏心思的人……妈在这里替至维跟你道歉,以后妈绝不允许至维他欺负你。”
她虽然听不懂占母为什么会跟她说这番话,但占母的和蔼可亲,让她的鼻子禁不住又酸了一下。“呜……”
占母疼惜地把她抱住,轻轻拍她的脊背,慈爱跟她说,“乖孩子,咱们不跟那臭小子计较,听妈的话,好好休养身体……等把身体休养好,咱们再去教训那臭小子。”
她靠在占母的肩头上,想起占至维刚才的话,好不委屈,忍不住在占母的箭头上抽泣了起来。
占母一直耐性慈爱地安慰她。
医生说她身体比一般人虚,需要在医生住三天才可以回家。
晚上占母带着亲自煲的滋补鸡汤来医院看她,当管家把汤端给她的时候,她根本没有什么胃口,但为了不辜负占母的这番心意,她还是逼着自己把这碗鸡汤喝完。
占母很是欣慰,直夸她“乖孩子”。
这时候,夏禹打电话进病房,说占至维晚上有事,他会晚点来看她。
占母听闻很是不悦,但在儿子和媳妇之间,她终究只会站在儿子那边,数落了占至维几句,便没在说什么,开始陪她说话。
虽然她并不想看见占至维,但他对她的忽视,仍令她心头难受。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她的父亲和母亲来了……
经过占母的安慰以及一整天的思绪沉定,在看到自己的父母时,她已经没有眼泪。
父亲还好,母亲也别感性,一看到她脸色苍白的虚弱样子,抱住她就用力哭。
这让站在一旁的占氏夫妇十分的尴尬。
“妈咪,我没事……”
她尽管一直这样安慰着母亲,母亲却还是心疼不已,最后,母亲丢掉了平素极好的休养,愤愤地道,“至维呢?至维他怎么不在这里?至维呢?……”
面对母亲的兴师问罪,占母十分歉意地道,“亲家母,你消消气,至维他公司临时有事,不得不去公司一趟,现在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母亲心疼地看着她,哽咽道,“我女儿从小到大我们都没有让她受过半点的委屈,却不想至维这么对我的女儿……就算至维现在还不想要孩子,也不能让清影一个人来医院做手术啊,这刚好是在医院昏倒了,这要是在别处,清影现在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占母不住地赔着不是,“真的很抱歉,亲家母……如果我知道至维谈清影去做流产手术,我肯定不会允许他这样做的……对不起,是我没帮你们照顾好清影……”
占母的一再道歉,终于让母亲渐渐安静了下来,母亲也知道她现在需要安静的休息,便没有再吵闹,坐在床边,无限爱怜地看着她。
而她直到母亲闹过以后才知道,原来占至维把所有的事都扛下来了。
所有人都以为,是他不要孩子,逼着她去做流产手术的。
虽然这并非跟事实相悖,但也不能把罪名全都推到他的身上,毕竟,做流产手术是她决定的,他甚至不知他们已经有了孩子。
不管占至维是个怎样的人,至少,他还算有担当。
占至维来的时候,她已经睡下了。
当然,她其实根本就睡不着,因为现在她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到自己已经失去的这个孩子……很是悲伤,难受。
假装睡着,只是希望占至维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能够在病房外对占至维“兴师问罪”,她倦了,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占至维大约是晚上十点钟来的……
她在病房里,隐隐听到了母亲责骂占至维的声音,但父亲并未说什么。
占至维也没有辩解,全程保持着沉默,对她的父母,一直以来都还算尊敬。
后来父亲和母亲便跟着占氏夫妇一起去了占家休息,占至维被母亲央求留下来陪着她。
……
占至维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是知道的,但她并没有睁开眼。
病房里还有看护,见他到来,准备出声,他却做了嘘的一个手势。
看护继而迅速退离。
她背对着他,听到了病房里有翻阅文件的声音,她偷偷转过身去,看到他此刻正坐在病房的沙发上专注地看着手里的文件。
西装外套被放在沙发的扶手上,他穿着白色的衬衫,领带已经松开,靠在沙发上,英俊的脸庞上略有疲色。
看来他并不是故意不来看她的,他今天必然是有很多的公事在缠着他,否则他不会这个时候还在处理公事。
她重新背对着他,回想着他们从相识到今天。
其实他这个人一直都没有变,过去他对她也不能称之为冷情,在床上的时候他甚至可以说是热情如火,是她从一开始就渴求从他身上得到更多,以致越跟他相处下去,心底的渴求就越强烈,自然而然就把他定义成背弃她的那一个。
可其实,她凭什么说他背弃她?
他从来没有跟她承诺过什么,这段婚姻更是她强压在他身上的,他没有刁难她,已是他的修养……
她凭什么去怪罪他?
要怪就怪,她没有办法取代他心底的那个女人的位置,成为他心底最重要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她沉痛地闭上了眼,
半夜的时候,她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他躺在了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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