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刚才的那股预感已经越来越强烈,强烈到她此刻只想要逃离。
不知道是不是预感到她想要逃,易宗林挽着她肩的手微微加重了一些力道,表面看起来却是对她的极其疼惜,把她搂了过来,啄了一下她的额头。
“快八点了,孩子去幼稚园该迟到了……我们先送孩子去幼稚园吧!”易宗林温柔地对她道。
她低着头,感觉刚才被他吻过的额头只剩下一片的冰冷。
车厢里,易宗林搂着“生病”的她,跟乖乖坐在座椅上的prince慈爱说话。
傅思俞虽然没有插嘴,却也没有表现出对易宗林的疏离,由着易宗林把她搂着靠在他的怀里,这一路,她的心跳声由一开始的剧烈到最后逐渐的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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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跟孩子挥别,直到孩子的身影没入幼稚园,她这才把搂着她的易宗林挣开。
脚步没有任何迟疑的,她径直走向路边计程车的停靠位置。
然,两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保镖,阻挡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易宗林惯用的办法,当他必须要跟一个人谈话的时候。
这里是熙熙攘攘的大街,却没有一个人能阻止她被两名保镖“带”上车。
车子驶离了幼稚园,直到马路边一处安静僻静的地方才停下。
司机下了车,把车厢里的时间和空间留给了他们。
易宗林凝望着她,“身体不舒服吗?”
“我以为你是个会遵守诺言的人。”她看着前方的挡风玻璃,与他的对话似乎毫无交集。
“很抱歉,我只能对你食言了。”
她转过眸子看着他,“为什么你要让我更加的对你充满厌恶?”
“既然已经厌恶了,也就不在乎多这么一点。”他平静低柔地道。
她懊恼,“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她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整个人因隐忍怒意而颤抖。
易宗林没有回答她,只是把一张医院的检查单放在了她的面前。
她整个人震慑住,一瞬之间,所有想要吐出愤怒全都哑在了喉咙里。
沉默紧绷的气氛,有着一触即发的危险,让人心凛。
“我以为你至少会跟我商量一下这件事。”易宗林说着,粗嗄低哑的声音仿佛由地底发出来,他阴沉地瞪视着她。
尽管之前已经有了预感,她此刻仍旧沉浸在无尽的呆滞中。
“如果不是医院的医生认出了你,打电话到公司找我,你是否打算就这样自作主张?”
他等待着,犀利灼热的眼俯视着他。他此刻必须用全身的气力才能控制住自己心底狂怒的情绪。
傅思俞双全紧握,在闭了一下眼后道,“我没有必要告诉你,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易宗林仿佛被狠狠地打一拳,他的脸色比刚才难看了很多,“你当真这么的恨我,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不愿意留下我的骨肉?”
傅思俞的泪珠一滴接着一滴的滚落。
她想起了很久以前做过的一个梦。
在一处浪漫的海滩上,易宗林单膝跪地跟她求婚,他们的旁边站着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刚会走的小女孩。
梦由心生,她曾经也幻想过这样的幸福结局,但如今,灰飞烟灭。
沉定地挥去颊上的泪水,根本不像是刚才一时间无法控制住脆弱的自己,她道,“只要能跟你划清界限,死亡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
易宗林闭上了眼。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如此痛苦的神情。
“你宁愿死,也不想再生下我的孩子,跟我有任何的瓜葛?”他问着,声音粗哑无比,眼睛充满红血丝,“你真的就这么恨我?”
傅思俞继续把颊上的泪水拭去,笑着摇了一下头,“你错了,我不恨你……”
她看着他,看着一向高傲自负此刻却如一只负伤野兽的他,“我只恨老天如此残忍的对待我。”
在她下定决心跟他再无瓜葛的时候,却要她经历那难堪的一夜……
她觉得是老天不愿意放过她。
她根本不可能再怀~孕,可是医生说,她的身体出现了奇迹……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奇迹概率发生的是有多么低,可是奇迹怎么会在她身上发生呢?
如果这个世界的奇迹都是那么容易发生的,当初她祈祷他跟她撕破脸只是她在做的一场梦时,老天为什么不让她发生?
她根本始料未及这样的结果……
傅小姐,恭喜你,你已经怀~孕五周。
傅小姐,我希望你考虑清楚,如果你坚持要做流~产手术的话,这会给你的身体带来极大的危险……我相信你的上个医生就已经跟你说过,你曾经无法卡住节育环就是因为你子~宫壁太薄,所以,你的身体是不适合做流~产手术的……通常子~宫壁太薄的孕妇,我们都不建议她做流~产手术,因为手术的风险太大,同意造成孕妇的大出~血,尤其像傅小姐你这样身体素质本就不够好的情况下,做流~产手术发生大出~血的概率会是百分之五十……希望你回去跟你的丈夫好好商量一下,这个孩子既然奇迹的来到你们身边,我想,这是你们跟孩子之间的缘分,你们应该好好珍惜。
她在医院的走廊上整整坐了一个上午,最终,她跟医生约定了手术时间。
手术时间定在三天后,也就是现在的明天,她本来打算今天就去跟池意请一个星期的假。
“你真的打算拿掉孩子?宁愿冒着大出~血的危险?”易宗林嘶哑的嗓音透着深刻的痛苦。
她紧~咬下唇,逼自己勇敢地回视他,“我有选择吗?或者你认为我应该接受这样的命运安排,让另一个孩子像prince一样生活在不幸的单亲家庭里?”
易宗林沉默了几秒,嗓音更加的沙哑,“不管怎样,你更应该考虑到的是你自己的身体。”
“你不需要你的怜悯和同情!”傅思俞吼出,“我今天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我当初识人不清的下场,怪只怪我这辈子会遇上你这样的混蛋!!”
说到最后的时候,傅思俞抽泣哭出声。
所有在得知怀~孕以后产生的恐惧和不安,在这一刻完全爆发了出来。
易宗林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但他没有开口说话。
傅思俞无法再控制出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了起来。
他试图把她拥进自己的怀里,却被她剧烈地挣开。
又一次的,她坚韧地挥去颊上的泪水,对他道,“易宗林,你记住,我永远都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怜悯,也请你收起你施舍给我的关心,我一点都不稀罕。”
丢下这句话,傅思俞准备下车,岂料,易宗林毫无预警地由后扳过她的身子,把她紧紧地拥住。
冰冷的身体突然触碰到一个紧致温暖的怀抱,在怔愣了一秒之后,身体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啊……”
她嘶吼着。
易宗林沉痛闭着眼,紧紧地抱着她,始终都没有松开一分。
傅思俞因为身体被他牢牢禁锢,无法动弹,唯有用抡起拳头用力打在他的脊背上。
她的力道很大,几乎花费了她全身所有的气力……
易宗林慢慢睁开眼,任由她在他身上宣泄她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全都是心痛的深浓情绪。
傅思俞一直捶,一直捶……
直到她的拳头全都变红,双手也再无力气抬起,车厢里内这才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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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她如死寂一样,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轻轻挪动她,把她轻拥在自己的怀里。
她已无力气再动弹,眼睛里也失去了焦距,只剩下了空洞。
他把她的脸庞抬了起来,深深凝视着她呆滞的眼眸,低沉的嗓音沙哑道,“其实我想带你再去乌托邦一次,并不是我以为我这样就能够挽回你,我只是……”
傅思俞的双眼空洞无神,仿佛一个已经失去灵魂的人。
他此刻如死寂的样子,令她心痛。“只是……”
他的喉咙一紧,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在很久以后,他才接着道,“当我在教堂的外面亲口听到你说你对我的生死已经没有任何的在乎时,我就知道,我已经彻底失去你了……”
她的双眼明明是对着他的,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的光芒。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或许你认为我的关心是出于怜悯和同情,我只想告诉你,我的世界里只有在乎和不在乎,从来没有怜悯和同情……”
傅思俞仍旧没有开口说话,眼睛一直看着一个地方。
“无论怎样,恨我也好,恨自己也好,你都不应该不考虑你自己的身体,你别忘记你还有prince。”
当他提到“prince”的时候,她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不明显的反应。
他再一次叹息,很久以后道,“我不会允许你冒着百分之五十的大出~血危险去拿掉这个孩子,不管你有多么的坚持。”
她摇头,毫无焦距的眸子看着他,喉咙因之前的抽泣和嘶吼已经无法再发出声。
“你可以打我,骂我,发泄你所有的情绪,甚至在以后的每一天里,都跟我发泄你这样的情绪,但是,拿掉孩子,不是现在你所能做的明智之举。”
“你……没有资格替我做主。”她虚弱地吐出,声音里没有任何转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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