汊。
店里雍容华贵的旗袍,盘口领子做工皆精湛细腻。
“我都这把年纪还可以吗?”饶是陈太太驻颜有术,最注重保养,对自己各方面还算满意,但年龄却不饶人。
“当然可以。”甜甜肯定道:“中国的旗袍是没有年龄限制的。朕”
“你对中国的事情这么了解?”陈太太自叹不如,她这个华人的后裔到中国探亲的次数寥寥可数,更不提了解。
“有电影呀。”甜甜微微一笑:“电影里面旧上海的中国女人,从小姐到太太,都穿旗袍,穿在身上别有一番风情。只是旗袍对人的身材要求较高,胖了矮了穿起来不失为缺陷。我客观地评价,陈太身材高挑,又匀称,穿上一件旗袍,很适合。选一件花形雍容典雅的,参加宴会也将成为焦点。”
“是嘛。”甜甜的态度中肯,陈太太喜不自禁,怀着百分期待的心情:“来来来,帮我挑选一件适合我的。”
“我见这里面的导购穿着得体不俗,想必她们专业,还是让她们来为陈姐选一件吧。”
“她们的眼光真得可以吗?”
“保证比我这个外来者好。”甜甜说着,便和杭州的美女导购聊了片刻。
在她们的建议之下,陈太太挑选了一席深蓝色的镶金线的旗袍。
腰身剪裁得体,陈太太穿在身,居然活脱脱变了一个人。
以至于临走时,这位阔太太对甜甜说:“来,你也挑一件。”
“我?”甜甜诧异,连忙摆手:“算了,我这身材着实矮了些……”
“咳,不是有短的嘛!”陈太太眉目一转。“陈姐是过来人,看得出元少对你的心意。”
“有些事情,陈姐不懂。”甜甜想不到陈太太语出惊人。
“我是不懂,不懂为什么你会选择翠儿?翠儿誓言了不少讨人喜欢的角色不假,但那毕竟是演戏。比如第一部戏,男主角明明是你喜欢的类型,真实的翠儿,却相差甚远,倒是真实的元少,和你的男主角有那么几分惊人的相似。”
任甜甜瞪大了双眼,咬紧唇,嘴里支吾:“没想到……没想到,陈姐看过《花德斯》——”
“看过,那时我女儿还没有到国外,专程到皇爵影视城看了首映,硬拉着我一道去,结果我就在强迫之下看了那部电影。
“陈姐也认为我不该和翠儿在一起?”
“翠儿对你不错,我不好说什么。陈宇对我也不错,但是我如今后悔,当年没嫁给那个我最爱的人。
陈太太说话时,素来高傲的脸上划过一丝浓浓的遗憾,任甜甜看得出,这个遗憾埋藏在她心中多年,她从不曾对人提起。虽然甜甜不懂陈太太为什么独独告诉她,但她还是本能安慰着。“记得有人说,人这辈子结婚的对象一定不是最爱的人。”
“那是对于软弱无能的人。”陈太太苦笑:“也是背叛者为自己找的借口,一个强者,这辈子的首要任务,当时夺我所爱。为此,不择手段也可以原谅。以爱为名,没什么不可以原谅。”
甜甜顿了许久。“那么陈姐你呢?”
“我……”她哈哈笑道:“我到这个年龄还有什么选择?我和陈宇的婚姻是我向家族投降的结果。可倒好,如今我八十岁的母亲因自己女婿在外沾花惹草,恶性不改,被别的太太指着背后说三道四,她老人家可曾好过?只后悔当年逼我嫁给陈宇,害得我下半辈子都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一夫。”
“婚前的陈宇怎样?难道老夫人没有察觉?”任甜甜惋惜地咬牙。
“婚前的陈宇,老实巴交,怎么说呢,和我看到的元少恰恰相反。是那种特别安分不善言辞的男人。所以母亲误以为他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殊不知,那样的男人才最是危险。”陈太太说到此,不忘为自己留下余地:“也好,反正我对陈宇没什么感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在外面风花雪月,对家里有愧疚,把所有赚来的钱统统交给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掌握着某人的物质,就相当于掌握着这个人的全部。他那些二奶,想和我斗,好比豆芽做拐杖——嫩得很。这点,我和许景宗他老婆不一样,那女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和那些许景宗那些姘头门和颜悦色相处融洽,我则是见一杀一,绝不会心慈手软。”
这末一句陈太太多少夸大其词。不过,陈宇那色鬼惧怕她是圈内出了名的。不像许夫人,被许景宗压迫着,只肆意在外人面前作威作福。比之待他人尚且宽容的陈太太,真是不如。
就这样经验丰富的导购员为任甜甜挑选了一件长及膝盖上方的短旗袍,淡青色的花纹,合身的裁剪,将她小巧玲珑的身材衬得越发柔美。
“呀,这位小姐这么一来多像我们杭州的小姑娘。”导购员称赞。
陈太太看着甜甜,无恶意地戏谑。“都奔三的人了还小姑娘。走走走,时间不早,我们再不回去,非有人开车来接我不可。”
“喂喂!等下陈姐,等我把旗袍换下。”
“还换什么!我赶时间,穿着走呀。”说着已经急性子地拎起大大小小的袋子走出店面。
这个陈太太霸道凌厉的本性暴露无遗,只可怜了任甜甜,逛了一趟街,穿着旗袍回到酒店。
她先是把买给海里惠以及索赛格的具有中国特色的刺绣送过去,然后回到房间。
夏末秋初的风凉飕飕地吹进房间,任甜甜解开发辫,满头乌黑的发丝垂下,她不禁来到露台上吹风。
大约十米距离的对面露台,昏黄的灯光下,立着一个修长的男子,男子身着洁白的交襟浴袍,颈项一只粗粗的金链,正趴在露台上抽着香烟。点点星火在黑暗中显得刺目,那阴邪俊美的容貌,狂佞傲慢的丹凤眼,可不是元烈。
他斜斜往上飞挑的丹凤眼依然微微眯着,几分任性恣肆的狂佞,几分目中无人的傲慢,瞳眸幽邃如古井深潭,目光却冷冽得让人背脊泛凉、心头结冰。吞吐了几口烟雾,他一手夹起香烟,一手拿出手机,对准任甜甜,几经转换角度,拍下一张相片。
任甜甜来不及遮挡。“喂,元烈,为什么搬到我对面?”
“呃,我一直住在这间房好不好。”只不过他着人安排任甜甜的房间时动了些脑筋。
“这么巧?”任甜甜抬头看天上一轮明月,皱眉:“你分明是来偷。拍的吧。”
“花前月下,旗袍好美,能不拍照留念?”元烈犀利的目光紧紧盯着任甜甜,嗓音在黑夜中更显得魅惑。
任甜甜的手机“滴”一声响起。
彩信。
打开,正是元烈发来,她立在露台上望着前方,宁静悠远。
不禁向对面喊话。“原来你喜欢这个型的。”
“答对了。”对面元烈目光炯炯,似一团燃烧着火焰,炙热地快要将任甜甜燃烧至灰飞烟灭。
他又说:“甜儿,差点忘了恭喜你。你成功了,成功留下影视乐园的项目。”
瞬间,一种曼妙的感觉参杂着夜晚清新的口气顺着甜甜的血液流遍全身,任甜甜前所未有地感到满足。“谢谢,也有你的功劳。”
“不用谢,我是有目的。”他的目光越发深邃,似能将她刺穿。
“影视乐园是皇爵的项目。”
“中国有句话叫做醉翁之意不在酒,即使那是我的项目。无论从哪方面讲,这是我们双方要的结果不是吗?敢说你没有想过回到我的身边?”他那豹子一样犀利的深眸早已将她看得透彻。
“元烈,不要逼我,你说得对,我想回到你身边,发疯般地想,可是我必须为肚子里的孩子负责。”事情临近,她却再度自卑。
正文 289
“元烈,不要逼我,你说得对,我想回到你身边,发疯般地想,可是我必须为肚子里的孩子负责。”事情临近,她却再度自卑。“那一次,我和翠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有我的苦衷,我想好了,我不会和翠儿在一起,也不能和你在一起,带着翠儿的孩子回到你身边,是满足了我自己,但对你不公平,对孩子也不公平。”
“甜儿……不是说好了吗?”元烈那不可一世的傲慢消失地荡然无存,恳求般地嗓音听得人五脏六腑都碎掉。
任甜甜一咬牙。“对不起。”
再抬头,露台上高挺的人已经不见,接着她看到楼下匆匆而来的身影。
元烈,为什么这么逼我汊?
为什么?
我已不是当年救你的那个简单的任甜甜,这样不堪的我如何安心地待在你身边!
不多久,酒店房间的敲门声响起朕。
甜甜知道是元烈,迟迟没有开门。
“这道门拦不住我,你懂的。”门外的元烈像发怒的狮子。
“元烈,你要是不走,我会更难过!影视乐园如此艰难地找到投资方,你就不能为了这个理由放过我?”
“我绝不放过你!这辈子休想!”
元烈叫来了酒店服务生。
开门声音响起。
室内,任甜甜吓得一怔,猛地站起想要跑过去将门反锁上。
日式的地板,她光着脚丫上前跨出一大步,就是这一步,迈开的脚步侧面落在地板上,脚底打滑,重心不稳,身体失去平衡,另一只腿随着向前迈动,跟着整个人硬生生地躺在地板上。“啊!”凄厉的尖叫划破整个房间。
门开后,元烈惊愕地看到令他心痛的一幕。
任甜甜皱眉倒在地板,天青色的旗袍下摆染成了殷红的血色。她纤细的小脚踝,也沾着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