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得倒飞回去。
说时迟那时快,扶苍倏地吹了长长一声口哨,先前躲在云海中的九头青狮一扑而下,张口咬住正准备出手相助的古庭,也不管他如何乱喊乱叫,拔腿便逃,嗖一下就变成了小黑点。
怀里有个身体在使劲挣扎,那倒霉的龙公主和他一起被披帛裹住了。扶苍轻轻呼出一口气,将披帛吹裂,揪住她的后领,像扔袋似的,毫不留情往背上一丢。
好疼好疼!玄乙疼得两只手乱抓,却又被他牢牢钳住手腕,动弹不得。
乌江仙停下了追逐的脚步,定睛看看扶苍腰上的纯钧剑,再看看他冷若冰霜的容貌,她轻轻一笑,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袖,道:“扶苍神君,你这样俊雅的容貌,一定比方才那个小神君知情知趣,乖乖陪我回去好不好?当然,你若是觉得我的姿色还可入眼,我们也可以做一些更快活的事。”
说到最后,她声音变得娇媚至,双目盈盈含水。
。。。
 ;。。。 ; ; 一叶兰舟继续顺流而下,乌江仙却再也不唱歌,一双眼睛只是盯着玄乙。
玄乙反手把扶苍的胳膊抱得更紧,朝她笑得灿烂无比。
乌江仙轻道:“神女丰姿绰约,与扶苍神君真是天生一对,这下不知有多少神女与女妖要心碎了。”
“女妖?”玄乙愕然,神女她可以理解,女妖是什么意思?
“上界天神尊贵清灵,举世无双,又有哪个女妖不想着找一位尊贵的神君,痴恋一场呢?”乌江仙掩唇而笑,“当年天帝帝下界历轮回劫,被锦鲤妖痴缠,听说至今帝依旧难忘。有此先例,也不能怪女妖们蠢蠢欲动了。”
话说到此,轻叶兰舟已沉入江底,分水而行。江底沟壑遍地,密密麻麻的漆黑水草似乱发般飘舞,不见一条鱼虾。
玄乙四周望了一遍,正要说话,却见乌江仙将身体一纵,跃入江底漆黑的沟壑之内,眨眼就不见了。
……明摆着前面有陷阱要给他们跳啊,玄乙叹了一口气。
扶苍忽然开口:“等下看你的了。”
古庭失踪得蹊跷,背后操纵的十有**是厉害妖族,能这样快摄走一个神族,必有**妖毒之类的术法,他虽然会一些剑道,毕竟年纪所限,没有多大的自信能单独将古庭救出。幸好遇到这个烛阴氏的公主,这一族向来骁勇善战,无惧万法,他将纯钧交给玄乙,以烛阴氏之能,加上纯钧的威力,即便有什么厉害的妖族,在她手下也讨不了便宜。
看她的?看她什么?玄乙愕然扭头,却见他已跳入沟壑,伸手拨开了密密麻麻的漆黑水草。
“扶苍师兄。”她神秘兮兮地叫他,难得诚恳一番,“我不是你想的那种烛阴氏。”
打打杀杀她可是完全不会,他该不会以为她神勇无敌罢?
扶苍眉头皱起,忽见四周的水草如癫似狂地颤抖起来,仿佛吃不消他的神力,漆黑的水草一寸寸似雪消融,从断裂处弥漫出鲜红如血水般的物事。他急退数丈,谁知这江底遍布水草,每一根被他一碰即碎,江底瞬间被染红大片,好在他周身有无形屏障,血水近不得身。
方要回头提醒龙公主警惕,孰料一张口,一股香甜的味道便钻入口鼻,眼前的景致瞬间变得模糊起来。
不好!那血水有妖毒的气味!他双腿渐渐软下去,强行忍住眩晕,急道:“小心戒备!”
却见那奇葩的龙公主拔腿便逃,一溜烟窜了好远,扶苍一口气横在喉咙里,只觉眼前金星乱蹦。
没一会儿,玄乙又呼啦啦使劲往回飞,在她身后声势浩大,无数乱发般的水草好似狂舞的手臂,紧紧追着。
“扶苍师兄!我来救你!”她急急大叫,毫不犹豫扑进妖毒中,朝他身上重重一倒,动也不动了。
说好的烛阴氏不惧万法呢?!扶苍只想破口大骂。
纯钧剑柄上的明珠微微闪烁了数下,扶苍咬牙,拼着最后一丝气力,想要将剑拿在手中,然而连拔两次,都没能抽回来,这已经晕倒的公主力气出奇地大,把剑攥得死紧。
他拽得急了,她紧闭的眼睛突然撑开一道缝,其不友善地瞪他一眼。
她是假装的。
最后一个念头掠过脑海,扶苍不知是怒是喜地陷入彻底的昏睡黑暗。
玄乙双目紧闭,细细聆听周围的动静,没一会儿,无数水草从头到脚把他们卷起来,一倏忽间,光影暗变,他们被拉扯进江神府邸中,落在冰冷潮湿的地砖上。
哦?能操控江神府邸?下界山河土地之神,府邸都建在芥般大小的地方,所谓一沙一世界,他们这些年轻的神族还远没有到这种境界,乌江仙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阵环佩叮当,乌江仙停在他们身侧看了许久,伸手想去抓扶苍,奈何玄乙手里握着纯钧,整个身体倒在他身上。她似是对纯钧为忌讳,踯躅半晌,最后恨恨一叹:“哼!天之宝剑!”
说罢竟转身走了。
玄乙睁开眼,四下里先望了一圈。
这里果然是江神府邸,只是本应清辉洁净的神明府邸如今遍布灰雾,漆黑的地砖上,猩红色的大阵犹如吐息般缓缓闪烁,她正要仔细查看这是什么阵,却听乌江仙的声音幽幽自江神殿内传来——
“想不到你这个小神君还挺倔强,你一直闭着眼睛是做什么?怕看到我的脸?我的脸不美么?我知道了,你怕看着我就会心动。你的年纪一定不大罢?要不要姐姐教你一些好玩的?”
紧跟着一个挺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你杀了乌江江神,取而代之,还擅自夺取神力,嚼食神族,罪大恶!”
哎呀,是古庭师兄的声音?他也被抓来了?好像他们正发生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乌江仙细声道:“在这里你用不出神力,别挣扎啦……对了,好教你这个尊师重道的小古板知道,你不是想找你们先生的珠串吗?它好好的在阵眼里面被你们的神力养护呢。如何?安心了没?来,别躲了。”
古庭闷哼一声,紧跟着殿内乒乒乓乓乱砸东西,闹得声势还挺大。
玄乙也不去管,扭头寻找乌江仙说的“阵眼”,果然见不远处有几根巨大的断裂石柱,猩红色的大阵之光从那里源源不断地涌出,遍布全府。从阵法效力来看,应当是传说中专门用来对付天神的七煞大阵,可以夺取神力。
不过不管多厉害的大阵,总归都要遵循五行阴阳的规则,那便对她无用。
玄乙慢悠悠跨过扶苍,朝那几根断裂的石柱走去,阵眼中心放了一座石台,其上有一只张开的巨蚌,淡金色的液体在里面缓缓摇曳,一串莹白的珍珠串泡在液体中。
看样这个就是先生的珠串了。
她伸手,轻而易举穿过那些闪烁的大阵红光,将泡在巨蚌内的珠串捞了出来,还未来得及细看,却见石柱下横七竖八放了满地的枯骨,都碎的不成形状,上面犹有齿痕。
这些碎骨莹润洁白,犹如美玉,正是神族的骨头,玄乙不由皱了皱眉头——怪不得珍珠串看上去亮晶晶的,乌江仙一定是将过往神明摄来以七煞大阵剥夺神力养护珠串,待神力剥夺干净后便把他们吃了。
会吃人的妖很常见,敢吃神族的妖,这乌江仙只怕是古往今来第一个。她一定是疯了,这是毫无挽回余地的死罪,她是笃定上界没有神族能杀了她,还是一心求死?
闹哄哄的殿内,古庭已经开始惊叫,夹杂着乌江仙逗趣的笑声,看样她不光会吃神族,还是个风流女妖。
玄乙自顾自沿着府邸的边缘走了小半圈,试着推了推殿门,纹丝不动,然后她确定,单凭自己独个儿,是绝对没法出去的。
她幽幽一叹,转身走回去,将手绢铺在地上,慢慢坐了下去。
无数雪花自半空幽幽坠下,很快便染白了扶苍的头发与肩膀,不出一刻,白雪已然淹没了他的膝盖,大概因为突如其来的冰寒刺骨,扶苍忽然动了一下,慢慢睁开双眼。
映入他眼帘的第一幕景象,便是悠然坐在对面的玄乙公主。
她怀里抱着纯钧剑坐在手绢上,浑身上下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脸上挂着一丝戏谑的笑,正毫不客气地打量他。而他们找了一个多月的珠串,此刻正挂在她纤细皓白的手腕上,闪闪发光。
扶苍看了她一会儿,淡道:“坐着舒服么?”
玄乙优雅点头:“挺舒服的。”
“能劳烦你把纯钧剑挪一下,放我手上么?”
玄乙望着窸窸窣窣的雪花,心不在焉:“不是已经将这把剑送给我当定情信物了吗?过河拆桥怎么行?”
。。。
 ;。。。 ; ; 扶苍骑在九头狮背上,将身形藏在云中,来来回回在乌江上方飞了已有整整一个时辰。
乌江沿岸数千里,从高山到滩地,甚至连一块颜色奇怪的礁石他都没放过,可无论他怎样仔细查找,却也找不到一丁点古庭失踪的蛛丝马迹。
而一个时辰前,他们还在乌江沿岸寻找先生在两万年前丢失的珍珠串。
这次先生布置的与其说是功课,倒不如说是和以前一样对弟们的强求,就像讨要飞廉神君的头发一样,美其名曰试炼,其实就是给他当跑腿苦力。
若非古庭因为退婚之事心情不畅,想要下界散心,他根本不会自寻麻烦。
一个月前他们便从苍生镜台下到了凡间,两个天神,连着寻找一个月,要把乌江翻过来都不是什么难事,古庭甚至将深深埋在河底的细小的骨针都拉出来了,却无论如何也没找到珍珠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