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一般人,听了这等夸赞,早会说谦虚说“哪里哪里”,但辜鸿铭却抓茶在手,自负地说:“哦,确是有这么回事。”
李鸿章对辜鸿铭的不礼貌很不爽,但面不改色,没表现出来。张之洞提起修铁路的事,李鸿章会见张之洞时,已经在考虑支持张之洞的提案。但碍于不想让张之洞一个人独享这“功劳”,犹豫着不答应。
李鸿章婉转对张之洞说:“现在国库空虚,修筑卢汉铁路,恐怕要向洋人借款。太后和皇上恐怕不会支持。”
张之洞回答说:“每年拨款200万两银子即可够修路之用。”
李鸿章问道:“几年可以建成?”
张之洞说:“以我之见,五年即可建成。路网观成,则行程万里无胼胝之劳,转运千吨有瞬息之效。”
李经述心想这时的张之洞却是想干一番事业,便表示支持,点点头对李鸿章说:“一旦卢汉铁路修成,内地粮商很快地利用起这一改善了的交通条件,通过汉口把湖南,湖北,河南等省的农产品迅速地散往全国各地,以后发生大灾,救灾就容易多了。”
李鸿章道:“京汉铁路全长一千多公里,每年200万两银子,对庞大的工程,无疑是杯水车薪。”
李经述说:“卢汉铁路可实行官督商办,由各省富商集股修建,张大人如能奏请朝廷,设立铁路总公司,以天津关道盛宣怀为督办大臣,统筹卢汉铁路的修建,则大事可成。”
张之洞此时才缓过神来,心想也是,要是一点好处也不给李鸿章,这卢汉铁路万万那是修不成的,于是点头同意李经述的提议,道:“盛宣怀久历商场,由他来主持,必是极好的人选。”
李鸿章还在犹豫,对张之洞说:“湖广总督现在正是老夫的兄长,两广贫苦,恐怕他不愿意去。”
这时,张之洞已经脑洞大开,知道自己不得不妥协,道:“从广州到汉口的粤汉铁路,张某也可上谕修筑,官督商办,可由李瀚章大人主持。”
有盛宣怀负责卢汉铁路的筹款,李瀚章大人主持粤汉铁路,李鸿章这才松了口,问李经述:“痴儿,你看张大人的方案如何?”
李经述支持张之洞修铁路,还有一个长远的考虑。因为李经述知道,铁路是压死清廷的最后一根稻草。李经述知道,要推翻清政府,最好的办法,是让朝廷损害百姓的利益。历史上清廷被推翻,导火索不是什么资产阶级宣扬的自由、平等价值观,而是清廷在官股仅占2%的情况下,贸然宣布川汉铁路国有化,强令民间集资转为股票,几乎让几十万老百姓的血汗钱打了水漂。老百姓就是这样现实,不管朝廷怎么**堕落,只要不触及他们自身的利益,他们就只会无动于衷。一旦朝廷让老百姓破产,自然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李经述想通过这次大修铁路,搞官商督办,把国内的股票市场搞起来,到时候一旦洋务企业破产,股票如废纸,千万民众就会对清廷心怀不满,到时候推翻清廷就会容易得多。
李经述心想这时候拉张之洞一把,至少在清廷会多一个办洋务的朋友,便说:“卢汉铁路于官于民于兵事,作用都很重大,我看卢汉铁路可行,早一日完工,中国便早一日富强。对了,提起修卢汉铁路,关于总工程师的人选,我北洋舰队里倒是有,还可以推荐给张大人。”
张之洞问:“谁可堪当此大任?”
李经述道:“詹天佑。他原来在美国学的专业,就是有关铁路方面。我没记错的话,詹天佑入耶鲁大学学的事土木工程系,主修铁路工程。”
张之洞说:“如此佳才,求之不得。”
李鸿章点点头,表示同意支持詹天佑当铁路总工程师,让张之洞回去准备上奏朝廷。
张之洞欣喜若狂,第二天就向朝廷上奏,建议修筑卢汉铁路,没想到张之洞这一举动,在朝廷引起轩然大波,第一个得罪的,就是帝师翁同龢。
张之洞年轻时,是著名的清流派,这时候竟然跟到李鸿章屁股后面要修铁路,这让翁同龢有一种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的感觉。
当张之洞为如何通过修筑卢汉铁路,建设好湖广地区绞尽脑汁时,翁同龢指使大理寺卿、正三品官员徐致祥在背后狠狠地参了张之洞一本,列出了张之洞的六大罪:“第一、张之洞兴居无节,号令不时,要别人围着他的时间转,经常耽误公事。第二、张之洞用人不看操守,只看对不对自己的胃口,喜欢的下属,可以一个人给十几种职务。第三、张之洞贪污挥霍,数额特别巨大。第四、张之洞办理洋务轻信人言,浪费严重。第五、张之洞犯了错误不及时报告,欺上瞒下。第六、张之洞夸夸其谈,沽名钓誉,专门讨好朝廷高官,比如李鸿章,居心叵测。”
徐致祥这人,其实不坏,他比张之洞早三年中进士,资历更老,两人又曾是翰林院的同事,但张之洞现在颇得慈禧和光绪信任,很有继续上升的势头,自古文人相轻,而且徐致祥奋斗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才升了正三品,张之洞却是一夜之间连升四级,徐致祥对张之洞羡慕嫉妒恨,这一封弹劾的奏章,写得很毒辣,张之洞感受到了大清官场的险恶和莫大的危机,对翁同龢等人也恨得咬牙切齿。
而李经述知道,联合张之洞搞掉帝师翁同龢的时机,就要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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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搞掉翁同龢(上)
光绪皇帝收到徐致祥弹劾张之洞的奏折,这是他亲政后要处理的第一件大事,让年轻的皇帝头疼不已。帝师翁同龢在身边打小报告,说张之洞这人人品确实不咋地,而且地位远不如李鸿章,可以查办。但光绪皇帝很纠结,他心里很清楚,张之洞也是慈禧太后欣赏的汉臣,他动不了。贸然动了,亲爸爸肯定是要怒的。
光绪皇帝四岁进宫,对“亲爸爸”慈禧的母老虎发威是有心理阴影的。打光绪进宫开始,慈禧就千叮万嘱必须教导光绪皇帝称她叫“亲爸爸”。慈禧太后对待光绪极端严厉,光绪小时候,慈禧每天都要训斥他,管他皇帝不皇帝的,在她眼中,光绪就是一个小屁孩,有时甚至还要鞭打他,或让他长跪不起。光绪有时候读书不够用功,慈禧就对着跪在她面前的小皇帝大声训斥,吓得光绪浑身颤抖。
徐致祥弹劾张之洞时,张之洞已得到李鸿章的支持和慈禧的首肯,由两广总督调任湖广总督,光绪皇帝圣旨都下了,张之洞明显属于二品以上的封疆大吏,按例涉及二品以上的人事,光绪皇帝要请示慈禧太后。
早在光绪十二年,也就是1886年,光绪皇帝虚龄16岁时,按中国传统观念,他已成人,具备了“披阅章奏,论断古今,剖决是非”的能力。当年六月初十日,慈禧太后颁布“懿旨”,著钦天监选择吉期,为光绪皇帝举行亲政典礼。
对慈禧这一决定,光绪皇帝的老爸醇亲王奕譞很心慌,他二十年多前就和慈禧一起搞辛酉政变,杀了肃顺等人,知道慈禧心肠毒辣,喜欢权力胜过任何一切。尽管“牝鸡司晨,不祥;女主当权,国危”是中国几千年封建社会根深蒂固,慈禧作为一个女人,却把持清廷最高权力数十年,使满汉王公大臣及中国的四亿之众拜倒在其裙下,她很享受这种快感,绝对不可能轻易交权。
思前想后,醇亲王奕譞以退为进,在慈禧太后准备让光绪帝亲政的“懿旨”颁布后仅五天,就上奏称与各位王大臣审时度势,合力恳请慈禧太后从垂帘听政改为“训政”,并表示皇帝“将来大婚后,一切典礼规模,咸赖训教饬诫”。
醇亲王当时刚取代恭亲王,知道自己的权力是慈禧给的,所以在训政上破费了心思,他提出训政的模式:“必须永照现在规制,一切事件,先请懿旨,再于皇帝前奏闻”。
慈禧太后本来也没准备这么快归政光绪,只是那帮清流大臣在耳边唧唧歪歪,听得心烦,才表示要让光绪皇帝亲政。此时光绪的老爸提出还可以“训政”,她自然心里很高兴,顺水推舟,表示接受奕譞的训政请求。这年十月,礼亲王世铎就跳出来,就训政的细则奏报慈禧太后允准,其中一条是“凡遇召见引见,皇太后升座训政”,也就是皇帝要召见谁,皇太后还要去看着,这就让慈禧牢牢把握了“人事大权”。慈禧的权力实质上与垂帘听政并没有什么区别。
按照《训政章程》,训政期间慈禧仍然可以在召见内外臣工的时候升座,前面设纱屏为障,凡是臣工的升降罢黜的人选,仍然按照垂帘时候的规矩,都要太后自己审阅,由太后发布懿旨,由内外臣工奏下。
到了光绪十三年,光绪又长大了一岁,慈禧太后便强行把自己的内侄女、都统桂祥女叶赫那拉氏嫁给光绪做皇后,即后来的隆裕太后。慈禧的侄女跟光绪帝是表亲关系,比光绪帝大三岁,是嫡亲的大表姐,小时候经常进宫,跟光绪帝玩过游戏,算是童年的玩伴之一。
光绪帝做梦都想不到,这么丑的表姐,会成为皇后的候选人,她其实就是“剩女”,二十一岁还没有找婆家,身高不矮但有些驼背,脸型不短却时常哭丧着脸,没有一点儿讨人喜欢的地方。按当时的标准,女子二十一岁是个应该隐讳的年龄了。光绪帝在洞房中扑在既是表姐又是皇后的隆裕怀里痛哭流涕,然后例行公事,估计床上的滋味也不爽。不过慈禧为了安慰光绪,还是给他选了两位“姊妹花”——瑾嫔和珍嫔进宫。
幼帝一经大婚,便要亲理朝政,这是大清国的祖宗之法,慈禧再强势,也只好搬出皇宫到颐和园去“颐养天年”。为加强对朝廷控制,慈禧在文武官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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