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红叶:“随你。”
柳如烟:“那好,此亭名‘沉香亭’,是寓青莲居士的《清平调》:‘沉香亭北倚阑干’之意境。愚兄就弹一曲李白的《清平调》吧。”
他随即弹了起来,冷红叶也随着琴声唱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腸。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解得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琴声、歌声幽远、清绝,在园中飘扬。弹琴的人、唱歌的人、听琴听歌的人都痴了。
琴声已歇,歌声已歇,尚余音袅袅,悠悠不绝。
冷红叶口中喃喃:“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哥!”
她情不自禁,扑向柳如烟,投向柳如烟怀中,一双玉臂,将柳如烟紧紧的抱住。
美人如此多情,投怀送抱。人孰无情?!况多情如柳如烟,岂能忘情!也情不能禁地将冷红叶紧紧抱住。他望着怀中的冷红叶,星目半闭,樱口微张,靥赛桃花,按捺不住心猿意马,低头向佳人樱唇上吻去。
冷红叶嘤咛一声,如中电殛,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四肢无力,自己的身躯,仿佛融化在了柳如烟的怀中。
在那一旁的绿萼,似乎也为这忘情的一吻“吓”儍了,红着脸,怔在那儿,心头像小鹿
…14…
在撞地嘭嘭跳。
这时,从院墙上伸出一个人头,一双光灼灼的贼眼,清清楚楚地瞧见了这动人的一幕,那眼光顿时变得妒恨、恶毒,而后悄悄地隐去。亭中三人,此时正沉浸在春色无边的融融情意中,谁也没有发现那贼光灼灼的眼睛。
时光不知停顿了多久,那紧拥相吻的两人松开了手。柳如烟红着脸说道:“红妹,对……”下面的话,却被冷红叶用纤手堵了回去。
玉面生晕的冷红叶柔声道:“哥,别说对不起。我爱你!”
两人又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那绿萼“醒”了,蹑手蹑脚地跑出亭去了。
冷红叶把粉面贴在柳如烟胸前轻声说道:“哥,我爱你,我从第一眼看到你便爱上你了。你爱我么?”
柳如烟道:“像妳这样天仙般的美人儿,哪个好男儿看到了会不爱呢!我只怕长得丑,配不上妳,不敢想罢了。”
冷红叶在柳如烟怀中呱叽一笑:“你说你丑!如果你都是丑,那天底下的男人,岂不全都成了猪八戒了!”
停了停,冷红叶又道:“哥,你会爱我一辈子吗?”
“会。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永不变心。”
冷红叶抱着柳如烟紧了紧:“我也是。要是你哪天不爱我了,我就死。”
“不会的。我也不会让你死。我发誓……。”冷红叶用樱唇堵住了柳如烟的嘴,把下面的话给堵了回去,不让他说出來。最后松开双手,挣脱柳如烟的拥抱:“我相信。哥。”
她站起身来:“我们走吧。咦!绿萼呢?”
绿萼从外面走了进来,向两人说道:“小姐、公子,婢子看见一只好看的大凤蝶,追蝴蝶去了,我可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冷红叶晕上粉庞嗔道:“死妮子!”
“玉儿”不知什么时候已飞了回来,停在亭外的树枝上,歪着它那雪白的小脑袋,对着二人“啾啾”地叫了两声。
冷红叶扬起玉手,对先恫吓道:“去,去,你也来了,看我不收拾你。”
“玉儿”扑扑翅膀,“啾,啾!”叫了两声,又展翅飞走了。
两人又在湖心水榭坐了一会儿。看看天已近午,便把臂而回。他们没有回“听竹轩”,而是迳到“鸣凤阁”,因为冷红叶早已吩咐过,午饭送到“鸣凤阁”。
这“鸣凤阁”一楼一底,修得小巧玲珑:楼下三间,是几个丫环住的;楼上三间,才是冷红叶小姐的闺阁。
走进“鸣凤阁”,冷红叶对绿萼道:“妳让她们招饭菜送到楼上来。”
“是,小姐。”绿萼应道。
冷红叶对柳如烟道:“哥,我们上楼去,到妹子房中坐坐。”
柳如烟随冷红叶上楼。
也许因为冷红叶性喜天蓝色,所以她的闺阁里,几乎所有的一切陈设,都是以天蓝色作为基调,墙是天蓝色,门簾、窗纱是天蓝色,桌上铺的台布是天蓝色,蚊帐也是天蓝色,只有床单是白色的。墙上挂着几轴苏汉臣的仕女图。一切布置到也不失一个“雅”字。
这三间屋,第一间是她的绣房。其实作为冷红叶,从小就舞刀弄剑惯了的武林女儿,从小根本没有学过绣花之类的针黹活。房中也摆着绣床等绣花的设备,那是几个丫环们在这里闲来无事,不让手闲着陪小姐说说闲话用的。所以说是绣房,到不如说是琴室、棋室为宜,因为里面摆了琴几、棋盘;第二间房是书房,三架书,一张书案,案上文房四宝齐备;一间
…15…
便是姑娘的卧室了。三间屋外是一条走廊相通。
冷红叶领着柳如烟一间间屋看了以后问道:“哥,你看我这住房如何?”
“不错。”柳如烟点头赞道。
心上人的赞语令姑娘心中乐开了花,可嘴上却道:“你是在瞎奉承。只要你说不错就行了。”
柳如烟辯道:“我这是说的真心话,妳又不信,那我就没法了。
姑娘装出一付不在意的样子,甩甩手道:“管你是瞎奉承,或是真心话,只要你说不错就行了。”
这时,丫环们送上午饭来,就在绣房里摆上,绿萼和几个丫环侍候着两人吃了饭,收拾下去,送上香茗来,两人便在书房闲话。
冷红叶看了一眼那正站在屋里花架上剔梳羽毛的“玉儿”对柳如烟道:“你不是说要告诉我,你和‘玉儿’的故事吗。还有你那些本事是怎么学来的,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柳如烟望着这面前如花似玉的心上人,点点头道:“当然可以把这讲给妳听,如果对妳都不能讲,那还可以对谁人讲呢。不过,这说来就话长了,它要从四年以前说起,那时我才是一个十六岁的大孩子。我的家在四川成都府金牛镇,家境并不富裕,父亲曾作过京官。我从小跟随父亲读了大量诗书,尤其对李白的《侠客行》、司马迁《史记》中的《游俠列传》、唐宋传奇中的《虬髯客传》、《昆仑奴》、《聂隐娘》、《红线》、《磨镜记》等有关俠义的作品特别钟爱。十分向往行俠尚义的行为。从小在家乡,往往碰上不平事,总要出面管一管,为此事还不止一次被别人揍得鼻青脸肿,但总不攺。
在十六岁那年,我不顾父母的反对,也没考虑父母只有我一个独子,要辞亲远游。“说到此,柳如烟眼里闪着泪花,声音有些哽咽。
冷红叶看到他的神情,说道:“哥,我勾起了你的伤心事了吗?你就别说了吧。”
柳如烟摇摇头:“不碍事。”他稳定一下情绪,接着说道:“谁知走到剑门山中,却碰上一宗伤天害理的事,几个强徒抓住一个少女,在那荒山野岭,要将她奸污。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坐视而不救,于是我便毅然地挺身而出……”
面对自己心爱的人,柳如烟对冷红叶讲述了自己这一段历经生死的不平凡的经历。
* * *
且说当日在剑门道上,一个丝毫不会武功、却要出面打抱不平的读书人,正是柳如烟。但可惜的是,他不仅没有救下落在这帮禽兽魔爪之中的无辜少女(那少女姓甚名谁他都不知道),自己却挨了一顿痛打,最后被其中的一个强人一脚踢下万丈深谷。
他的身体当时像一段木头,在空中翻滚而下。他在跌落深谷的那一刹那,看见的是一双大而明亮却饱含泪水和绝望的美丽眼睛。
他心中暗自叹息:唉!我要死了,可惜没能救下那可怜的姑娘。
他身体像一块石头往深谷中如流星般往下坠落,猛感到一震,一阵剧痛,便什么也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醒过来了,头是那么痛,整个脑袋都要爆裂开来似的,全身也是那么疼痛,似乎每一寸骨头都碎了。他想翻身爬起来,可是手脚身子都不听使唤,动了一下,痛楚难忍,使他一呲牙,呻吟了一声。
他努力睁开了那几乎有千斤重的眼皮,可是眼前光线很暗,几乎看不清什么东西。
“我难道死了?这里是阴曹地府?”
忽然间,两团碧绿的光,凑近了他的脸。这是什么?是野兽的眼睛?如果我已死了,那便是鬼眼。
此时的柳如烟,周身痛的动弹不得,望着这几乎凑到脸上的这两团绿光,还夹杂着咻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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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他心中虽然吃惊,但现在全身动弹不得,无法可施。只好撗下一条心,豁出去了,是兽是蠎或是鬼,任它去吧!反正自己多半死了。
忽然那两团绿光移开了去。他听得一阵悉悉索索声,忽地眼前一亮,变得一片通明。黑暗中乍现光明,令他有些目眩。他闭了闭眼睛,再复睁开眼来,他这才看清楚,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头身材比人还高大的、似猿长着一身金毛的动物。一双爪子捧着一颗鹅卵大的明珠。那珠子发出的光辉,照得四下通明如昼。敢情适才黑暗中那两团绿光,正是这金毛猿的眼睛。
这是一间石室,他睡在一个似床的石台上,身下铺着厚厚的干草。
那金毛猿把那明珠放在石壁的一个穴内,然后走到石床前,对他依哩哇啦地低吼着,两只前爪也是一阵比划。
柳如烟看了半天,才算弄明白那金毛猿的叫声和手势。它试图告诉他:他从山顶上跌了下来,被那离谷底几丈高的崖壁上生的树枝绊了一下,然后才落在谷里厚厚的落叶上面,才算没有丢命。是它发现了他,把他搬到这山洞的石室里来的。他已经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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