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纱,二是必须有捕快相随,三是不许逞凶斗狠误伤良民。」
兰罄说道:「面纱带着太闷,带人他们也没我走得快,而且我也没有误伤良民!」他的脸别向一边,不看他爹。
「福来客栈都快被你给拆了,十几个人躺在地上现下送医庐找大夫救命,小兰花撞伤额头,劝架的陈七也伤成这样,你还敢说你没有误伤良民?」施问喝道。
兰罄还是不看他爹,冷冷说道:「那些家伙不是东西,死了干脆,小兰花自己撞的,小七是不小心打到的!」兰罄睁眼说瞎话。「然后因为打架桌子椅子本来就会碎的,不干我的事!」
「你!」施问再度怒拍茶几。
小七看施问脸色已经黑得转红,那红是被兰罄给气涨的,可这是人家父子间的事情,他也不好插嘴说些什么。
南乡师爷这时开了金口,语气平和地说道:「大人也不必这么生气,事情起因还是那松山县令之子,在下素闻松山县令之子柴朗好玩弄风花雪月,爱浪迹秦楼楚馆,若非他先对公子不敢不敬,公子想必也不会发脾气。公子这阵子已经乖上许多了,大人您该对那始作俑者严惩才是。」
「没错!」兰罄应道。
「本官不枉不纵,柴朗定不轻饶,但你伤了这么多人也该罚!」施问怒道:「本官就罚你一年薪饷,另一年之内除了职务之外,皆不许出衙门。小黑,知不知道!」
兰罄瞪大了眼看向他爹,突然眉头一个纠结,竟就这么转头笔直朝外走去。
「施小黑,你敢抗令!」施问猛地站了起来。
南乡立即将他家大人扶住。南乡说道:「大人您又忘了,对这孩子不能来硬的,您这么做只会让他更加生气而已。」
小七看见兰罄走离花厅时有些惊讶,他本以为这大师兄走火入魔过度了就认定施问是他爹,这世间也就有了个施问可以压制他。
没想到兰罄还是兰罄,他一火起来不仅仅是他爹的帐也不买,小七心想大概连西天如来站在他面前,兰罄连看也不会看一眼的吧!
小七啧了几声,看着兰罄离去的方向。
而这衙门的师爷南乡,则是望向了他。
第四章
小七睡的地方是后堂中一处衙门皂皀隶通铺,简简单单的一个院子,几间连在一起的房间,每间房的木板床上都躺着一堆在衙门里干活的人。
他回房后没立即爬上自己那处位置躺下休息,而是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神仙谷的武功外走阴内走阳,和别人家的功夫不一样,注重阴阳相滋相长,修习起来威力也比别家惊人。
只是有好就有坏,若是过于躁进或心绪起伏过大便容易出岔子。
他那神医师弟说,大师兄以前就是急于报仇没日没夜地练武,后来虽然武功精进,江湖上几乎没有对手,但也因此筋脉逆行、走火入魔、内腑皆伤。
神医师弟还说,如果没有好好照顾用药调理,师兄可能活不过三年。
想他家师兄如今这情形又受刺激跑了出去,衙门里的人也没半个去追的,要真把他放在外头有个三长两短那还得了?
小七左想右想不放心,最后还是放弃躺上床铺好好睡一觉的诱惑,到外头找师兄去。
小七在衙门附近转了几圈,都没看到人,这时刚好有一个打更的老伯经过,小七连忙抓住对方,问:「老伯,你巡更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小黑大人往哪里去了,衙门里的人有急事正派我出来找他呢!」
小七猜兰罄这小黑大人的名号在归义县应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果然他才一开口,那打更的老伯就立刻指着城外的山说:「小黑大人刚刚往那座山去了。」
小七谢过对方马上往小山方向走,那打更老伯在后头喊道:「年轻人你自己小心点啊,听说那座山上近来有大熊出没啊!」
小七走上山时没过遇到熊,倒是过遇着几只半夜不睡觉正在小径上啄食的山鸡。
他灵机一动抓了山鸡,跟着走到半山腰又发现个山洞,而山洞里正透露出点点篝火光芒。
小七探头往里望,见兰罄整个人侧身躺在山洞内的干草堆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用手指弹着柴火爆出,漫在半空中的火星。
兰罄身旁还有一瓶喝到一半的竹叶青,竹叶青被篝火烤出了温度,点点酒香弥漫出来。
「鬼头鬼脑的做什么?」兰罄悠悠出声。
「嘿嘿嘿,大师兄好兴致,在这里这儿喝酒啊,怎么没叫师弟一起来?」小七谄媚地笑道。
「哼!」兰罄别过头不看他。
小七顿了顿,正奇怪怎么这回叫他大师兄没被制止,抬眼望了望兰罄,见他又开始弹火星,脸上光影交错的部分让他感觉有些阴郁。
想来这人如今正为了他爹罚他的事情心情不好,没空理会自己这个小喽啰吧!
小七走进山洞里,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跟着把那只倒楣的山鸡用树枝串了架到篝火上头烤。
这其间两人也没讲什么话,直到山鸡被烤出的油滴到火堆里发出吱吱声响,一股鲜甜浓郁的肉香味弥漫山洞中,小七这才趁烫拽了只烧鸡腿,恭恭敬敬递给兰罄。
「师兄请用。」
兰罄瞟了他一眼,应了声:「我不吃这个。」接着银光一闪,山鸡屁股整齐地被兰罄的银剑切了下来,小七会意,立即把那块肉递给他师兄。
「乖了。」兰罄一副大爷的模样接过小媳妇小七呈上来的屁股。
望着兰罄把美食放到嘴边啃咬的动作,小七不禁感慨。「人若美,就是吃鸡屁股都一样好看!」
「哼!」兰罄道:「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的屁股塞进你嘴里!」
「呃、好、不说这个!」小七知道兰罄说到做到。
其实他也不难了解为何这人不喜欢别人说自己的容貌,兰罄这张脸从以前到现下为他惹了多少麻烦,小七就算十根手指头加十根脚指头都数不完。
小七眼珠子转了转,慢慢地往山壁靠,瞧他兰罄一口酒一口肉喝得尽兴也吃得高兴了,这才说:「那个……是施大人偷偷让我来找你的,他说山里头太凉,要你回去睡床。还有,他让你别生他气了。」
「真的?」兰罄眼睛一亮,不过又立刻撇了撇嘴。「那他为什么不自己出来找我?我跑出来很多次,他没一次出来找过我。」
兰罄想了想又怒道:「真是令人生氯,气!」
小七连忙说:「施大人也不想的啊!他身为父母官最重要的就是以身作则,哪能骂你一骂你跑了,他又立刻出来找你,那肯定不行。况且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他如果对你罚得稍微轻了一点,就会让别人有话说,再如果因此被有心人恶意传到他顶头上司耳里,那就算施大人再怎么疼你,也没辨办法救你了!」
小七轻声问:「这个……施大人为官清廉,不贪不腐,想必树敌众多吧?」
兰罄点头。「南先生说我爹本来是大官,可是后来因为不肯与官场中人同流合污,而且因为讲话太直得罪皇帝和朝中权贵,本来是二品大官的,却被从京城一路流放,放到这西南边穷乡僻壤的小县来。」
小七抓到关键,遂问:「师兄你没跟在施大人身边吗?要不怎么不清楚施大人的事,还是听南先生说?」
兰罄道:「半年多前爹与我来归义县赴任时,我淋雨生了一场大病,很多事情都忘掉了。」
兰罄说得轻描淡写,但小七一听,却笃定那是兰罄由燕荡山脱逃时遇到施问与南乡,也是这样才被救起,一起带到归义县来。
小七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要多多体谅施大人的苦心了。他只你一个儿子,当然是要把你护好。正所谓宁愿自己打儿子,也不愿儿子被别人打!施大人甘愿自己罚你痛自己的心,也不要出任何差错把你交到别人手里让人打板子啊!当爹的当然最疼儿子了,师兄你说是不是?」
兰罄偏着头望他,片刻之后才又喝了一口酒,点下了头。「他是我爹,他要罚我,我也让他罚。」
小七接着和兰罄瞎扯许久,言语中师兄师兄叫得又恭顺又亲昵地,好像这人不是他师兄而是他亲哥一样。
兰罄突然问:「那个师兄是谁,跟我长得很像?所以你才一直叫我师兄?」
小七一愣,脸上神情有些复杂,好一会儿才慢慢应了声:「是。」
「你师兄如今在何处?」兰罄问。
小七这回停顿得更久,片刻之后才回答:「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小七凝视着兰罄,脸上表情说不出是哭还是笑,兰罄唯一看得出的,是这人的眼神透过他似看着别人,而那其中包含着淡淡的想念。
「死掉了啊?」兰罄说。
「嗯。」小七一愣,慢慢点头。
兰罄想了想,「那好吧,你以后可以叫我师兄,我不会对你怎样。」
兰罄这番话让小七笑了。若是以前,他根本不敢想象像那个兰大教主会说出这样彷仿佛安慰人的话,还在他身边和他和颜悦色轻松聊天。
「你和你师兄是怎样的,你们感情很好?」兰罄问。他两颊有些儿个红,似乎染上了些醉意。
小七看着这样的兰罄,心里对他的那一点防备也完全卸了下来。
「你想知道?」小七问。
兰罄只是看着他。
小七眼神化得悠远,略低下头凝视火堆,深深吸了口气后,道:「我都不知该从哪里说起了……我和你……不、我和他认识的时候,该是在……一座大宅子里。那座宅子满载着许多人的想望,却也牢牢锁着许多人,让他们无法逃开。
那时候我还小,遇着他的时候只觉得,欸,这世间怎么可能有这么漂亮的人,看得我口水都流了下来,三魂七魄整整三天才归位。」
兰罄笑了一声,小七也跟着笑。
小七继续说:「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宅子的主人对他做了……做了些极为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