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的伤看起来挺重,血流了一堆,流得兰罄的眼睛部红了。
他带着小七赶回客栈,拔了箭以后抹上小七带出来的伤药,接着街上便传来了嘈闹声。小七知道那铁定是王府中的人来追捕他们了,心里觉得对方人多,这么斗下去绝对吃亏,又想对方如果找上门来,依兰大教主从不不战而逃的心思,绝对会和对方大战一场才罢休。
于是,小七便装得要死不活的直哼哼,有气无力地道:「师兄,我们必须赶快走,不然等我没力气,血也流光,你带着我的尸体就不好走了。我们也得立即回归义县向施大人送讯,若不然施大人肯定日夜惦记,惦记着你的安危,也惦记那些不知被囚于何处不见天日的少男少女,就不好了!」
兰罄静静地看了小七一眼,眼神深邃得让小七缩了一下脖子。
小七忍不住问:「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兰罄以棉布将小七仍渗着血的伤口绑了,语气有些奇怪地说,「我不会让你死的。」
「唉?」小七看不看兰罄眼里的情绪,也听不懂他话里几不可察的颤抖,是怎么一回事。
兰罄打开窗子探头往下望,见到街上全是拿着火把的王府侍卫,他难得清明的脑袋迅速转了一下,便抄起床上的小七说:「我们现下就回归义县去,这里不能久留!」
小七眼睛一亮。
施问接到消息说兰罄和小七回来时,立即扔下正在处理的卷宗,和南乡一起匆匆回到内衙,走入兰罄的小院里。
耳房内,兰罄搀扶着小七让他趴上床,施问进房见到小七苍白的脸色与眼眶下的深深凹陷,便是一阵皱眉。
「爹。」兰罄见到他爹立即走向前去。
小七趴都没趴好,兰罄的突然离开让他一下子往床铺上栽,牵扯到肩膀后头入骨的伤口,痛得又是闷哼一声。
「小七怎么了?又受伤了?严不严重?」施问握了握儿了伸来的手,拍拍他的背,而后急急走到小七床前问道。
兰罄说:「流了很多血,不过我路上猎了很多山鸡野鸭,取血让他喝,有补回来了!」
小七叹了一口气,心道:「是啊是啊,不喝还不行的哩!」回想起那些味道,胃里一阵腥味就涌了上来,激得小七差点没吐出来。
「请了大夫没?」施问忧心地说。
「金忠豹国去叫了。」兰罄乖乖回答。
啊,床啊床……小七趴在软绵绵的床褥上,十几天没睡好,这两天为了赶路回来又没阖眼的情形下,眼皮子便开始沉重起来。
「这回去青州情形如何,可有什么发现?」施问看过小七的情形后,站在他床边问道。
南乡则是静静跟在施问身旁,有些忧心地看着小七背上那一大片干涸的血渍。
小七很没给施问面子,人家大人问话他也没从床上爬起来,只是软软地哼哼唧唧几声,在兰罄开口之前抢先将他们在青州遇上的一切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个仔细,而且讲得是条理分明,比让颠颠倒倒的兰罄开口来说,更为清晰。
施问一听竟是青州肃王之子在境上行凶作恶,那张脸顿时化得比木炭还黑。
「岂有此理,身为皇亲国戚,居然以一己之私鱼肉百姓,不但奸淫良民,更私囚禁脔!这肃王之子真是令人发指,简直天理不容!」施问怒不可遏,甚至连头上青筋都暴了出来。
小七心想幸好他房里没有茶几,要不照施问这气得就快七窍生烟的模样看来,他的手一拍,茶几定是得被拍个裂成两半的。
这时金忠豹国和请的大夫人了厢房,施问一见到他们四人,便立即说:「金忠豹国,本官要你们立即拿着牌票,前往……」
南乡此时说道:「大人请息怒,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才成。」
施问一被南乡阻止,才发觉尚有外人在,此时并不适合谈论案情。
施问点头,先让大夫过去看小七的伤口。
大夫将小七的衣服解下,再用温水慢慢将小七背上黏着的血衣揭开,而后仔细看了伤口,又把了脉。
这时兰罄将小七的伤药拿了出来递给大夫,大夫为小七仔细上药包扎好了,才说道:「这位官爷伤势不轻,虽然用药得宜,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但箭伤太深伤及骨头,加以心血匮乏,这两日还是尽量不要劳累,要多多休息才好。」
打理好了小七的伤,也送走了大夫,金忠豹国回来后,施问才继续黑着脸问道:「谭桦一案牵扯到当今肃王,此案大意不得,不知先生可有何头绪,该从哪处着手起?」
施问静下心来后也是觉得此事并不好办。
南乡沉吟半晌,说道:「肃王府有重兵防守,小王爷东方雷引又身为皇族,若是派人明着前去探查,一个弄不好大人反而会在朝廷上被肃王参一本.,但若再次暗访,小七与公子这才历劫归来,门禁如此之森严,不论谁去恐怕都要无功而返!」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站在门口的几人中,安国愤怒地道:「难道就要让小七白白受伤,谭桦无辜枉死,其余人继续暗无天日地被囚了吗?」
「……」施问眉头深锁,细细思量破案之法。
就在气氛一阵沉默,小七等施问开口等得快睡着时,南乡忽然道:「虽然明察不得,暗访亦不通……但其实……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金忠豹国齐声问。
南乡说道:「我们可以找探子先混入肃王府中,一方面搜查小王爷的罪证;一方面伺机找到那些被囚之人的下落,先行解救他们!」
这主意不错!原本昏昏欲睡的小七眼睛亮了起来。
施问点头,赞同道:「先生这方法的确好,但最主要的是必须一举成擒,到时证据确凿,东方雷引就算欲脱罪以皇权施压,本官也无需为肃王留情面,秉公处理便成。」
南乡再说:「只是肃王如今上京面圣不在青州,此计若要成功,便要在这半个月内完成才行,否则一旦肃王回来,怕是得功亏一篑,再无如此好的良机。」
施问点头。「好!只是……这细作人选……」想到这点,施问眉头又皱了。
南乡实在不忍施问如此苦恼的模样,那双细长的眼直接便望向小七,意有所指地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自然得派衙门里最机灵最有胆识的人去了!」
「看、看、看我干嘛?!」小七惊恐地往床里头缩了缩。「我既不机灵又没胆识,南先生你要看就往金忠豹国网大捕快那里看去!我想他们很高兴为百姓谋福祉,为万世开太平的!」
兰罄在小七说话的时候,一下于就晃到小七床前,很有义气地把他的爱鸡给挡了。
只是,他却是张着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施问,期盼地说道:「爹、爹,让我去、让我去。衙门里最机灵的人是我,我去、我去!我去当细作!」
兰罄万分雀跃地说,施问一听,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这儿子武功高是高,而且据南先生的说法,天底下要打得赢他的人不是没有,就是根本还未出世。南先生总是很为小黑的身手烦恼,总怕他一出去就不小心伤了谁。
现下有小七跟着是安心许多了,但太过重要的案子,他们两人仍是不放心让这孩子参与的。
施问说道:「不许胡闹,深入肃王府这事不容许半分差池,你给我乖乖待在衙门里,有时间去巡城便行!」
兰罄也皱起了眉,表情开始不满,然后死死盯住他爹。「我要去!」他坚持。
南乡想了一下。「东方雷引性喜渔色,若混入王府之中,依公子的容貌……嗯……难免会引来他的侧目……更何况此行凶险,公子又每隔一阵子便会为病所苦,若要公子前去冒险,大人着实会担心!」
金忠豹国一听那东方雷引性喜渔色,又想起谭桦凄惨的死状,一个一个挤在门口就嚷:「是是是,小头儿绝对不能让他去!」
丁金点头说:「至于我们几个,我们虽然想去,但无奈四个都是粗人,要是一个不好,怕是会坏了南先生的交代。」
「没错没错,就派小七去好了,反正他有那什么易容术,要易容成什么样子都很简单,叫他易容成一个美人,把东方雷引迷得昏头转向,绝对很简单就能套出那些人被囚在哪里!」陈豹也说。
「对对对,况且小七皮粗肉又厚,就算真的遇上什么事,也能撑得久一点!」安国更说。
「唉,虽然很危险,但比起小头儿的安危……小七,我看就你了!」连最忠良的李忠也这般觉得。
小七一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牙痒痒地道:「你们这几个没良心的,亏我平常和你们称兄道弟,居然这么忍心把我往火坑里推!」
南乡缓缓说道:「陈豹说得也是。我本欲让小七易容成小厮混进王府,只是他们两人这次闯入王府失败惊动了小王爷,接下来王府守卫定是更加森严,要混充小厮肯定肯定是难上加难。时间不多了如今唯一可行的,就只有让小七易容引得东方雷引的注意,让对方将他抓如王府之中,最好还能与那些被囚之人关在一起。如此一来,破案之期便指日可待了。」
小七深吸了一口气,颤颤说道:「可是大人,我还伤着哪……」他把兰罄推开一点点,可怜兮兮地看着施问。
施问一双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也直视着小七,眼里有着浩然正气,和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坚持。
施问朝着小七点头,缓缓说道:「小七,就拜托你再走这一趟了!一定要救出那些被东方雷引囚禁的可怜百姓,让他们能重见光明,也还谭桦和其它人一个公道,让东方雷引不能再残害任何一个无辜之人!」
施问的气势强烈,挟带着让人不容拒绝的威严,他目光如炬地凝视着小七。
「呜……」小七哭:「不要这样……看着我……」
可是……小心肝啊……你不过被施大人一看,是在隐隐抽痛个什么劲啊……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