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府,我的娘家,这里有疼爱我的母亲,可我终究是来错了。让完颜夫人看到这样一个郁郁寡欢的我,只是徒惹她担心,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哟——这不是三姐嘛。”
离开完颜夫人的寝房,在花园里,我与完颜琇不期而遇。
“您这大贵人怎么今儿有空回娘家来了?”完颜琇让几个丫鬟簇拥着,娇丽的容颜退去了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的美艳。
光阴在弹指间匆匆逝去,我嫁人已两年有余,而完颜琇已经快十七了。
完颜家的琇四小姐从小备受宠爱,当年秀女落选,完颜老爷也不是没有想着给自己的宝贝闺女说一门亲事。然而,琇四小姐眼光甚高,东挑西选,而这一挑也就这么给挑耽误了下来。
记得去年我怀弘明的时候,完颜琇的母亲四夫人曾旁敲侧击地游说我,是不是能让完颜琇进皇子府给十四做侧福晋,姐妹共侍一夫,亲上加亲,促成一段佳话。
当时的我,二话不说,当场明确地回绝了,四夫人虽是悻悻,却也再也不曾提起。
时间一晃而过,完颜琇已年近一十有七,这个年纪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俨然是逾龄的老姑娘了,今年四夫人狠下了决心,也不管完颜琇同不同意,给她定了一门亲事,对方是户部尚书的公子,完颜琇得此良人,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完颜琇的婚期,定在年底,完颜家的小公主出嫁,妆奁陪嫁自是一样都不能少,眼下完颜府上上下下都在围着完颜琇的婚事忙碌。
“四妹。”我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完颜琇向来跟我不对盘,现在的我心情低落,不想同她多说话。
默然地从完颜琇身旁走过,身后传来她讥讽的啐骂:“清高什么,到最后还不是守不住自己的男人,肥水流到外人田。”
当年我莫名其妙地进了三选,而完颜琇却在复选就落败,本就心有不甘,后来四夫人拉下脸求我让她进皇子府做小,被我一口拒绝,这叫心高气傲的琇四小姐情何以堪?
我闭了闭眼,继续往前走,对完颜琇的讽刺充耳不闻。比起十四带给我的痛,几句冷嘲热讽又算得了什么。
落日西沉,大地染上一层橘红的暮色。
我站在窗前,心,空荡荡的。
“小姐,姑爷来接您回府,正在前堂等着呢。”丫鬟轻轻地敲了两下门,禀报道。
回府……这两个字重重地击打在我的胸口,我不禁苦笑,完颜家不是我的栖身之所,终究,我还是要回去那个地方。
十四皇子大驾光临,完颜府蓬荜生辉,因为往日我回娘家省亲都是独来独往,只带着巧月或瑞珠随行,简单低调。
走进前厅,完颜老爷,还有我的那些兄弟姐妹、姨娘姑婆,悉数到场,就连完颜夫人也由婢女搀扶着,赶来迎接。
我望着被完颜老爷和一群亲戚围住的丈夫,心情更加沉重了。
他……为何而来?
 ;。。。 ; ; 夜,深沉。
在永和宫用了晚膳,回到皇子府,已是接近亥时。
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因为一闭上眼,眼前就不由得浮现起伊尔根觉罗氏那张娇美的容颜,与德妃赞不绝口的笑容交叠在一起,压得我胸口发痛。
伊尔根觉罗氏进门已成定局,那我在十四心中,在这个家,又是什么样的位置?
“吱呀”一声,听见有人推门而入的声响,我赶紧翻过身,背朝床外,闭上眼睛。
一阵细琐的轻响,感觉半边的床铺凹陷了下去,后背贴上一股热源。
“珣玉……”男人低沉的嗓音在我耳畔哑喃,湿热的舌尖轻添着我的耳郭,大手探入我的衣襟。“我知道你没睡,别睡了……”
他温热的手掌带着浓浓的****,在我的衣襟内肆意撩拨着,抚热每一寸敏感的肌肤,想要我的身体与他一起燃烧。
我闭着眼,感觉自己的呼吸随着他的节奏变得急促,身体也在他热情的引挑下渐渐发热发烫了起来。
“咱们好久没在一块儿了,我很想你,想得心都疼了……”他的手指迫不及待地扯开我内衫上的盘扣,渴望能与我更深地纠缠。
是的,自从我知道十四要娶侧福晋那天起,我与他虽是每夜同床共枕,却再也不曾亲密过了。
“珣玉……”十四沙哑着声音,渴切地叫着我的名字。
他的**来的汹涌猛烈,但是,我心中几近绝望的痛楚,谁又能看得见?
“别——”我按住她的手,轻声道:“我累了,想睡了,明儿一早你还要进宫,也早点睡吧。”
炙热的大掌从我身上抽离,身后传出男人沉沉的叹息,透着是懊恼,亦透着无奈。
我揪紧自己的领口,心头一片凄冷。
夜凉如水,悄寂无声。
直到枕畔传来十四沉稳的呼吸声,我才缓缓转过身,借着照入室内的月光,怔怔地看着他的睡颜。
曾几何时,睡在他身边,我再也感觉不到温暖。是他变了,还是我变了?
我曾坚信,自己能和十四一辈子相扶到老,但是,这份执着相守的心在皇帝一纸赐婚的诏书面前却是那么地不堪一击,是现实太残酷,还是我太脆弱?
三妻四妾,齐人之福,是这个时代赋予男人的特权,我本以为十四会是一个例外,因为我与他之间拥有忠贞的爱情,但我忘了,生于皇家,婚姻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在皇权面前,爱情只不过是一个可悲的笑话。
我无法想象,在不久之后的某一天,会有另一名年轻美丽的女子在十四的身下吟哦娇啼,那张不点而朱的红唇辗转着十四绵密的亲吻,而十四炽热发烫的手掌更会温柔地抚遍她的全身,做尽男女间最亲密的事情。
心,像被一块巨石压住,压得我几乎快要窒息,我揪住胸口,大口地喘着气,却抵挡不住心头撕裂般的痛楚,无助地任由它传遍四肢百骸。
爱一个人有多深,伤就有多痛。
为什么为爱而伤,为爱而痛的,永远都是女人?
“珣儿,你瘦了。”
完颜夫人的手轻轻的抚过我的脸庞,慈蔼的面容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我握住完颜夫人充满疼惜之情的手掌,心中是满满的温暖,浅浅地微笑道:“人瘦一点儿才好,看着精神。”
完颜夫人笑了起来,她的面色因长期的病弱卧床而显得苍白憔悴,但眉角那被岁月刻下的痕迹却在悦然笑意的显托下闪耀着母性慈和的光辉。
完颜夫人的笑渐渐敛住,她看着我,眼底浮现出沉浓的忧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孩子,心里要是有委屈,跟额娘说,额娘虽然帮不了你什么,但是想哭的话就到额娘这儿来,别一个人憋在心里,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皇帝赐侧福晋给十四阿哥,皇族宗室,文武百官,人尽皆知,我的悲凄,我的痛苦,完颜夫人都看在眼里。
“老人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额娘可不信那套话,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你永远是额娘的心头肉。”
泪意,倏然涌上眼底,冲得我眼眶发酸。
有时候,爱情就像是海市蜃楼,欣喜过后才会恍觉那华丽的外表之下其实只是一场虚幻,只有亲情才是恒久流传,一世不变的。
 ;。。。 ; ; “额娘要媳妇看画,媳妇看过了。”我屈膝,朝德妃微一福身,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我,转过身,迈步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耳畔传来瓜尔佳氏娇柔的嗓音,说着些暖场的话语以及一些赞美将要进门的伊尔根觉罗氏才貌无双的恭维话,我心里只觉得好笑。
侧转过头,望着窗外渐收的雨势,心思不觉飘远。
在德妃面前,妯娌之间,我一向是充当一只逆来顺受的小绵羊,话不多,也不好辩,就算有时遇上被人冷嘲热讽几句,也就是一笑置之,或是索性装糊涂当没听到,从来不会回嘴。
刚才我回德妃的那句“十四爷的事儿,媳妇可做不了主”已是几近挑衅,大概德妃也是被我一反常态的表现给吓了一跳,才会一时失了反应,由着我对她狂悖无礼。
现在想想,自己是冲动了,但是我一点也不感到后悔。我一直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最后不但沦落到丈夫另娶的下场,而且还在婆婆心里留下一个恃宠而骄的印象,既然都这样了,破罐子破摔,我又何必再勉强自己继续装贤良淑德呢。
“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到——”
太监的通传声刚落,十三阿哥大步走了进来。
“儿子给额娘请安。”
十三阿哥给德妃行了礼,一起身,看见了几案上放着一张画,而大伙儿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那张画上,于是走上前。“哟,这美人是谁呀?”他看见画轴上的美人图,两眼夸张地一瞪,惊叫道,“怎么跟额娘长得像两姐妹似的。”
十三阿哥存心逗趣,众人闻言皆笑,但是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十四娶侧福晋,大家都那么高兴,为什么只有我难过得想哭?
“贫嘴。”德妃笑着拍了十三阿哥一下手臂。“这是你皇阿玛指给你十四弟的侧福晋。”
“是十四弟的侧福晋呀……”十三阿哥低吟一声,意味深长的眸光扫过我和十四,最后落在从一进门就一言不发的四阿哥身上。
手背突地覆上一股温热,是十四的手掌覆盖在我的手背上,他望着我,深邃的眸子里包含着万语千言。我木然地抽回手,此时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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