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张剑寒啼笑皆非地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李伟清神色一整,递给他一块火龙果,低声问道:“剑寒,你能判断你那兄弟真的到了东兴?”
张剑寒神色一暗,苦笑一声道:“唉,不是我判断的,是上面做出的结论。不过我觉得这个结论还是很有道理的,从我那兄弟一路逃亡的线路分析,方向上应该没有错误。对了伟清,以前越境的人都在什么地方过去的?有没有特定的线路?”
“这我可就难回答了。”
李伟清指着河里来来往往的几条小船,耐心地解释道:“别的不说,你现在拿出一百元钱来,给河边无论是我们的还是越南的任何一个船家,他两分钟之内就能把你送到对岸去。这条河是界河,东起十几公里外的出海口,西到六十多公里外的洞中乡,可以越境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只是越方今年来开始在主要地点加强了盘查,如果他看你不是他本国人就会把你带回到军营去,罚款五百到两千之后就放你走。要是没钱就揍你一顿,押到河边放回来。碰到好说话的军官,给他点钱他还在小纸条上给你盖个公章,你拿着纸条可以在芒街范围内旅游三天再回来,哈哈!这些你不知道吧?”
张剑寒惊愕之下,略作思索,终于问起一个异常重要的问题:“你们打算什么时候配合我们的行动?”
李伟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按照组织程序来说,我们得等局里发出命令,毕竟这是个各方协作的跨境大行动,估计下午三点钟左右命令就会来的,其他的张贴通缉令什么的估计要明天才能开始。如果按照交情来说,今天临晨我接到你的电话时,马上就可以命令东兴分局进入全面警戒状态,先把所有可能出现的漏洞给堵上,等你们到达之后再做完善——”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道:“当然,因为种种原因,我并没有第一时间实施。可是,按照你通报的案情,我认为你那兄弟应该没有那么快逃过去,一是他不熟悉越南那边的情况,肯定事先要详细打听,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二是夜里下半夜的时候这条河上根本就没有渡船,必须要等到天亮才行,毕竟越境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无论是谁不到狗急跳墙的时候,绝不会在尚未弄清情况之前就贸然进入未知的国度的。我想了想,四五个边贸码头和正规的关口他肯定不敢接近,唯独是沿河的那些民间小码头,或者下游靠近出海口的河段,才有机可趁。这些地方都是走私异常猖獗的地点,我们的警力有限,无法全部一一控制,除非驻军和边防武警部队肯帮忙。不过,我还是劝你等一等吧,再等一个小时也无妨,到时命令下来了,我们就全线出动,怎么样?”
张剑寒明白了李伟清话里所透露的信息,感激地冲着他笑了笑:“谢谢你了伟清,我看咱们这就回去准备准备吧?”
“好!”
与此同时,身穿一身春秋夹克衫和牛仔裤的康宁,将刚从银行取出的两万元现金塞进裤袋里。
他已经决定了,在下午三点左右坐出租车到达北仑河上游十二公里的地方过境。
上午他沿河踩点的时候,发现那个地方有个几家人共用的小码头,河对面越南境内两公里范围之内也没有村子,唯一头痛的是担心越南边防军的巡逻队,要是真被他们抓住了可就麻烦了,所以康宁赶回城区再三考虑清楚后,便冒险从农行取出两万元钱以防万一。
收好钱康宁拐入狭窄的小巷,很快找到一家路边小饭馆,准备先把肚子填饱才说。
刚坐下不久,看到几个身穿电力公司黄色工作服的工人骑着摩托车到达门口停下,脱下肮脏的衣服胡乱搭在摩托车上,一边说笑四处寻找位置坐下,一边向老板大声点菜。
看到这偏僻的小店里客人并不多,埋头吃饭的康宁也没在意,他只想快点用完这迟来的午餐,立刻动身准备越境事宜。
但他此时实在没有注意到,一个常常在单位上自夸视力和记忆力都超级惊人的电力工人坐下后四处张望,看到容颜已经有较大变化的康宁,先是脸色一变,若无其事地埋头喝了一会儿茶后,用眼角的余光再三确认,终于认定康宁就是脑海里的那位人物。
那人心“砰砰”直跳,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门口,用摩托车钥匙打开尾箱之后,拿出一张印有康宁通缉令的早报匆忙观看。
想了想他依旧拿不定主意,于是放下报纸,进入小店刻意地从康宁身边路过,走向后面的卫生间。
借着上厕所再次辨认之后,他终于坚定了自己的判断,想起通缉令上的十万元悬赏,他的心跳再次加速,过了好一会儿心情才平静下来。
匆忙间他甚至顾不上关上厕所门,就急匆匆地掏出手机,按下了三个数码:
110!
第212章 生死一线
告密者绝没有料到,自己的行动竟然会败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是本店的服务员,她从厨房端菜出来经过卫生间时,无意中听到报警的电力工人提起自己小店的名字。
她疑惑地扭头看去,发现在敞开的卫生间门里,背对自己的告密者压低声音,焦急地重复着小店的名字、位置和一个姓康的人的名字,并要求警察尽快赶来。
小姑娘送完菜,摇头想了想,最后还是走到正在康宁身边收钱的老板跟前,怯生生地小声说道:“三叔,有个人在卫生间打电话,好像是叫警察到咱们店里来,我听他老是重复说咱们的店名和街道名,不知道为什么……”
老板抬头看了一下四周,没见什么异常,便对小姑娘大大咧咧地说道:“神经病,这里既没有人打架,又没有抢劫的,叫警察干什么?人家也许开个玩笑你就当真了?快去把门口的那张桌子收拾一下。”
“嗯。”小姑娘释然地走向了门口。
老板拿着钱走进柜台里,提笔开始记账,而一旁的康宁自然而然地将这些话全都听进了耳朵里。他一阵心慌,看了一眼四周,站起来刚想走,又停住脚步,一咬牙立刻大步走向卫生间。
告密者刚刚收起手机,匆匆走出卫生间,差点和康宁撞了个满怀。
他看清满脸愤怒的康宁刚要叫,脖子却被康宁紧紧捏住,告密者用双手拼命拉扯康宁铁钳般的手,却被康宁提着脖子如提小鸡般塞进卫生间。
强忍怒火的康宁一掌将告密者击昏,把他的脑袋按进卫生间肮脏的便盆里,迅速带上门向外走去。
走出饭店门口,康宁看到边上的嘉陵125摩托车后座上扔了一张报纸,尾箱大大地打开着,上面还插着一串钥匙。
康宁立刻盖下尾箱拔下钥匙,一把拨开报纸,打开电门,发动摩托车快速离去。
坐在最外边的一个电力工人看到康宁驾着同伴的摩托车离去,愣了一下四处看看,没有发现自己同伴的身影,连忙对其他三个同伴问道:“刚才我看到一个人开着老光的车走了,老光呢?是不是他的车子被偷了?”
三人一听立刻紧张起来,其中一个想起老光刚才走向厕所,疑虑片刻还是站起来:“刚才我见他走进厕所去了,我去问问他,别他妈的真给偷了。”
剩下的三个人快步走出门外,看到自己的摩托车还在,都松了口气,三人刚嘀咕几句,就看到小巷的两头涌进二三十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巷口的一辆面包车刚打开就冲出两条高大凶恶的大狼狗,吼叫着把两个牵着绳子的警察拖向小店。
小饭店瞬间被迅速赶来的众多警察围了个水泄不通,被同伴从卫生间里拖出来的告密者仍然不省人事,在本地警察的盘问下,几个电力工人结结巴巴将有人偷车逃走的事报来。
饭店老板看到警察手中的照片才知道,报纸上所说的危险逃犯竟然来到自己的小店里吃饭,他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凳子上傻傻地频频点头。
小店门口,听完汇报的李伟清迅速做出决定:“剑寒,从这出去有三条路,北边通往检查站他肯定不敢走,其他两条一是沿着界河通往西面的洞中方向,最后一条是通向东面界河下游和海岸线的方向。城区里面全都是协查的弟兄,他肯定不敢回去,我判断他只能逃往东、西两个方向。我立即给我的人分派任务和通知各处派出所,你也给你的人说说吧。”
张剑寒点点头走到一边,召来几个负责人:“李支队长判断,逃犯只能选择向东或者向西逃窜,我们也兵分两路和他们一起行动。我带一队向西,维庆带一队向东,小韩你们两个带着警犬,行动方向由你们自行选择。”
“我们跟你走,毕竟东面靠海地势平坦,西面多丘陵山地,警犬的用处更大。”小韩大声向张剑寒说道。
张剑寒看到李伟清向自己招手走向巷口外的警车,也领着自己的人跑出巷子,迅速登上了警车。
十几辆警车拉响警笛快速冲向城区北面,越过一座小桥,便分成两队分别向东西两个方向疾驰。
越野警车里,李伟清对身边的张剑寒低声说道:“这一耽误就是半个多小时,以摩托车的速度现在都开出三四十公里开外了。不过我刚才接到上游十五公里边防派出所老姚的电话,他说在十分钟前他们已经接到上面的命令严防死守,沿途五个边防所全部动起来了,各单位自行负责自己的地段和河段,路上的巡查也已经开始。我估计你们中间也许有人向兰宁方面汇报情况了,要不然不可能反应这么快。居然绕过我们直接给边防派出所下命令,这来头不小啊!这条八十多公里的河段,恐怕一个小时内全都被警戒起来。”
张剑寒绷着脸没有说话,对李伟清牵强地笑了笑,将目光转向车窗外面。
而此刻,身穿黄色电力工人工作服,头戴黄色安全帽的康宁,正穿上蹬杆脚踏钩,爬上了十二公里路碑旁的水泥电杆上。
之所以爬上电线杆子,是因为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敢向前走,更不敢退后,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登高来判断情况。一旦他能确定左边一百多米外的那个小码头安全,他就会立刻从这里越境而决不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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