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是他现在连豆腐是毛样子都看不懂。
晚餐时间,海姆达尔坐到长桌上拿出名单仔细看了起来,自然的,热心的同级生们再一次不约而同地聚拢在四周,他们很有眼力地没去打扰他,而是各自做自己的事情。鲁克抬眼发现莱昂逐渐走近,便很自觉地让出了海姆达尔右手边的空位,转而坐到别的地方去了。
莱昂在长桌上坐下,他的出现令某些孩子仍露出稍许畏缩之色,不过已经与当初的畏如蛇蝎大相径庭。流言蜚语是可怕的,无知者造就它,只有真正了解它才能识破它。
“大忙人啊,来来来,赶紧歇一下。”海姆达尔拿出销声匿迹多时的小二精神,十分油滑地替布鲁莱格少爷端酒送茶一通忙活。
莱昂将计就计,很老爷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面不改色地吃下某小二送来的一切吃食。
海姆达尔却看出他是真的累了,不然绝不会这么容易配合。各大赛事的开赛时间越来越近,关于魔药的比赛同样位列其中。魔药研究室的室长简直把莱昂当神人使唤,让他配合辅导将要出赛的选手,那些高年级师兄底子比他差,某些东西教起来也不是一说就会,再加上比赛综合症连连作祟,自然比平时还要吃力。
莱昂曾经和海姆达尔透露,就算未来穷得必须靠领救济金生活,他也绝不去做老师。
海姆达尔替莱昂感到惋惜,要不是他的入室申请填写得比较晚,错过了大赛报名时间,魔药研究室的室长十有八九会破格让莱昂出赛。魔药研究室是近些年颗粒无收的研究室之一,尽管它是所有研究室里室员最多的,却总是难有作为。连带着该研究室的名义辅导老师罗伊?洛朗教授也跟着面上无光,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同行打趣。
“你的比赛呢?准备得怎么样了?”莱昂揉了揉鼻梁,有气无力地说。
海姆达尔扬了扬手里的名单,“正在考虑是选择梭哈还是麻将……”
莱昂费解地拧了拧眉心,正打算问什么,一封信忽然从头顶上方飘下,并落在海姆达尔面前。信的到来让周围的一年级们全部停下手里的活计转而投来关注目光,他们纷纷好奇地猜测信的内容。
一个眼尖的男孩突地脸色一变:“是吼叫信!”他的叫喊惹得其他人惊了一惊,这时候怎么会有吼叫信?
海姆达尔看着手里赤红色的信件半晌无语,这还是他第一回收到吼叫信。为了防止惊扰到旁人,他掏出魔杖在身体周围施了个消音咒语,他释放魔法时流畅的速度与手势让一年级的孩子们吃惊不小,纷纷对他另眼相看起来。某些主观偏见正不知不觉地慢慢消失。
四周的孩子们只能看见他的动作,看见那个红色的信纸变成一张纸质的嘴巴呱啦呱啦地上下掀动,却听不见丝毫声音。不多时,信自动分解拆散,但是海姆达尔的脸上却没有负面表情,就是好像有点……惊讶。
毕竟不太相熟,没有一个学生敢直接问其隐私,想问又不敢问,全都难受地憋着。
“信里说了什么?”最终还是莱昂问出了众人的心声,那一瞬间,布鲁莱格少爷的形象在众一年级脑海中一下子高大了不少。
海姆达尔抽出随吼叫信一起捆扎邮寄的另一封平信,信上写的恰是吼叫信吼出的内容。
“列支敦士登的克劳斯先生向我递出了橄榄枝,邀请我加入他的团队。”
一年级们一下子激动起来,早上刚收到名单,晚上就接获了邀请函。真是太有面子了,孩子们与有荣焉地想着。不过……这个克劳斯也太另类了,居然用吼叫信引别人的注意,太有创意,也太闲了,万一适得其反怎么办?
“答应他!”胖男生发出了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仿佛觉得不够,他蹦起来重新强调:“一定要答应!”
“琼斯,你太激动了。”身边的朋友拉了拉他的袖子。
胖男生置若罔闻,兴奋地大声说:“根据往年团体赛得奖名单的人员组成来看,得奖团队70%以上的选手来自列支敦士登,这个国家专出糖耗子大赛冠军。所以答应他!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
一张圆脸涨的通红,满身的肥肉都在颤,可见他是多么的激昂。海姆达尔觉得感动,想说点感性之词表达感激,却紧着被戳漏气。
“这是我姐姐说的。”
很多一年级学生被他的“点睛之笔”噎差点没提上气来直接厥过去。想当然的,可怜的琼斯先生免不了被群起而攻之,长桌上霎时哄闹叫好此起彼伏……
“这届的一年级真够吵的。”某张餐桌上,某位师兄皱着眉头说。
与他对面对的另一位师兄则是手抵桌面撑住下巴,一派慵懒模样,眼睛直直看向闹哄哄的一团:“是吗?我觉得他们很可爱。”这个师兄表达了不同见解,他掀起嘴角:“小孩子就应该这样,古板得像个大人还有何乐趣可言?!”
“……”
TBC
ACT?38
亲爱的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先生,
冒昧地给您写了这封信,希望您不要介怀……如果您同意了我的邀请,请您于21日上午九点以前抵达翡翠村的宝石花旅店,并向该店店员询问大赛门钥匙所在地。糖耗子组委会在翡翠村临时设立了一个门钥匙,通过它您可以直接进入比赛场地。
由衷地期盼您的到来。
您诚挚的,
亚当?克劳斯
***
海姆达尔裹紧厚重的旅行斗篷,拉着行李箱朝宝石花旅店方向缓缓前行。
翡翠村一如既往地沉寂萧索,一如既往地寒风刺骨,一如既往地积雪没膝,一如既往地动物比人多。
他今天起了个大早,不,应该这么说,他被迫起了个大早。五点钟就被外面窸窸窣窣的诡异躁动声折腾醒来,紧接着是一串絮絮叨叨的说话声。这声音不用猜就知道是哪些人发出来的,他把脑袋伸出彩条帷幕外,絮叨窸窣全部消音,五个穿着睡衣的男孩正围在他的衣柜前来来回回不知道在捣腾什么。当他们看见他霎时变得张口结舌,好不僵硬。
海姆达尔眨眨眼,点迷迷噔噔的:“早上好……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而且还穿着睡衣,其中一个男孩的睡衣上还画着一只卡通版的火蜥蜴,样子十分可爱。
“早上好。”几个男孩脸上红了红,别别扭扭地回答,“布鲁莱格放我们进来的。”
“你们也真是的,”海姆达尔下到地上,转身朝盥洗室走去。“莱昂这几天忙得天昏地暗的,好不容易争取了几个小时的睡眠,都被你们折腾没了。”
那几个男孩一听全部跟进了盥洗室,没能挤进去的就堵在门口探头探脑。
“不是我们吵醒他的,是他出门的时候顺手放我们进来的。”
正用冷水扑脸的海姆达尔一听,抬眼看向他们:“天都没亮,你们不睡觉挤在017门口?对了,你们刚才对我的衣柜做了什么?还有你,手里攥着我的袍子干嘛?不是想问我借衣服吧?”
男孩们见他一脸的兴师问罪面色不善,慌忙解释道,“我们在帮你收拾行李。”
海姆达尔仰天长叹:“绒布在不在?在就吱一声!”
017的家养小精灵应声出现:“绒布在,先生。”
海姆达尔朝那些男孩比划两下,“给这几位先生上点茶水或者早餐,哎,别管什么了,只要是吃的就拿来。”家养小精灵领命而去,他的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昨天晚上一直在看各种关于飞天扫帚的书籍,甚至连中世纪的法语绝版孤本都被他一个字一个字对照着词典,硬生生地啃了下来。以至于现在看到听到有关法国的东西就想吐。
算起来,他才睡了一个小时……
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从盥洗室里走出来,海姆达尔脸色发青地问:“你们这么早来不会就是为了和家养小精灵抢活干吧?”
那几个男孩已经一手小饼干一手小面包的吃上了。
听到他的问题,鲁克一边摸出巧克力饼干一边让绒布替他倒蜂蜜果汁:“我是来告诉你,昨天租赁的天马已经到了。”
胖男生琼斯鼓着腮帮子,含含糊糊地说:“出远门那天一定要早起,谁都不敢保证路上会发生什么,万全充足的准备才能以不变应万变。这是我姐姐说的。”
飞行课万年车尾王托马斯先生一边小口品茗一边蹙眉说道,“你这红茶味道不对。”
海姆达尔噎了一下,耳边立刻响起绒布刺耳的尖叫声。家养小精嚎啕大哭着抱起桌上的茶壶,也不管那滚烫的温度,然后又抢过托马斯手里的茶杯,声嘶力竭地消失了。
海姆达尔左手还拿着一只空茶杯,右手悬在空荡荡的台面上——就差一步。他放下空杯,揉着鼓胀的太阳穴,额头的青筋凸现得愈发明显起来。
剩下的两个男孩倒是一直没有出声,安静地啃饼干让自己化为背景。但在接触到海姆达尔嗜血般(眼睛里都是血丝)的眼睛之后,他们立马改变策略坦白从宽。
“不用招待我们,随意就好。”这俩就是来打酱油的。
“饶了我吧!”海姆达尔哀嚎一声,烂泥似的瘫坐在沙发椅里。
万年车尾王没了茶水可享用,便自发转而“糟蹋”其它东西去了。各寝室的吃食都是自家掏腰包,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吃的都是海姆达尔的“金加隆”。反正东西是别人的,吃多了也不用心疼。
托马斯咬了一口熏鱼三明治,脸上出现了一抹深思,他看着海姆达尔淡金色的脑瓜子好一会儿,突然道,“那魔药是不是失灵了?你的头发已经超过四天没有变颜色了。”他的话引起另四人的注意,他们纷纷跟着点头称是。
海姆达尔回答,“当然不会变颜色,我已经没再喝那魔药了,你们看见的就是真实的颜色。”
鲁克好奇道,“怎么又不喝了?我觉得变来变去很好玩。”可惜这种魔药属于特殊品,购买无门。魔药研究室的室长曾猜测此类魔药很可能是某位魔药学大师针对个人制造出来的,不太可能批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