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军长,他跑得太快,我们追了,没追上。”
“哪他朝哪个方向跑了?”没抓住王宝生,高文龙有点气急败坏。
“好像进咱连家属院了……”手底下人回答。
“那还不赶紧给我搜?快,把这几个没用的俘虏打一顿放了,然后大家分头行动,查仔细点,一定要抓住王宝生!”。 最好的txt下载网
莲花(7)
莲花正在里屋洗衣服,小军穿着厚棉袄蹲在她旁边玩水,莲花的爷们在炕头上披着被,不知是炕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浑身上下抖得不行。
突然,院门响了一下,接着莲花听到自家的小花狗在窝里“哼哼”了几声就停住了。跟着,外屋的门被拉开,苏里拎着大半口袋东西走了进来。
莲花甩了甩手上的肥皂沫,撩了一下额头的垂发。
“你咋来了?”
苏里没吱声,把袋子往地上一墩,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纸包来,一层层打开了,蹲到小军跟前。莲花看清楚了,里面包着的是一大块熟肉。
苏里撕下一条肉来递到小军手里。
“吃吧,香着哩。”
小军接过肉来大口嚼着,莲花瞪了苏里一眼。
“大半夜的抽啥疯?”
苏里小声道:“今天俺打了一只狍子,正好过年吃。都收拾完了,你把肉冻起来,够你们娘俩吃一阵子的。”
莲花低着头道:“你就不怕被人看见?”
“怕啥?总不能让孩子饿肚子吧!”
“你……好了好了,你快走吧,俺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那俺走了,把肉放好,小心别让野猫给偷食了……”
莲花站起来往外推苏里,苏里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小军,倒退着出屋了。
苏里一走,莲花插上里屋门,转身靠在门上哭了。过了一会儿,她抹干净脸上的眼泪,走过去,把小军手里的熟肉扯下半块来塞到炕头的男人手里:
“吃吧……”
苏里家离大道近,成了八路军重点搜查的对象。
高文龙,马晓勇带着五六个兵冲到苏里家门前,首先包围了他家的柴禾垛。大伙连喊带叫,把带刺刀的步枪往草垛里扎,搜了半天,一无所获。
高文龙还不死心,驳壳枪一挥:“走,跟我去英伦家院里看看!”他们堵住苏里家的院门大声叫唤:“有人吗?开门!”
叫了半天,大人们坐在炕头没动,英伦披着棉袄出来了。
“高文龙,马晓勇,这么晚了,你们来干啥?”
“抓特务!”高文龙压低嗓门,神神秘秘地说:“刚才我们看见有一个特务分子跑你家院里来了,快开门让我们进去抓他。”
“啥特务啊?我们家没有,你们去别处找找吧。”
“我不信。”高文龙伸着脖子往木栅栏门里张望,威胁道:“你不开门,看明天到学校我不收拾你!”
“你敢,看把你能的!我就不开门,看明天你能把我咋样!”
“你……”
“算了算了,我看咱们还是去别地找找吧。”马晓勇过来打圆场。“对了,他没准藏暖窖里了,快去暖窖!”
“你等着……”高文龙瞪了英伦一眼,一挥驳壳枪:“走,去暖窖!”
等八路军的搜索部队跑远了,英伦打开自家的仓房门,对猫在里面的人说:“没事了,你出来吧。”
王宝生灰头土脸地扶着仓房门出来,对英伦一抱拳:“多谢搭救!”
“你叫啥?哪个连的?”
“我叫王宝生,四连的。”
“他们为什么抓你?”
“因为,因为我是新四军军长。”
“军长?”
“对,小同志,我得走了,咱们后会有期,再见!”
说着,王宝生跑到院门口四下看了看,回头留给英伦一个笑脸,噔噔噔,健步如飞,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
英伦追出大门,朝王宝生远去的方向看。
“英子,你在门口干啥呢?”从莲花家回来的苏里替女儿捂严实身上的棉袄。“外面冷,快进屋吧。”
莲花(8)
连队部门口的操场上。
风雪里,百十来号男男女女扛着铁锹镐头正在听薛指导员讲话,身边站着郑连长。
薛指导员:“同志们,快过年了,为了响应毛主席“深挖洞,广积粮”的伟大号召,我们准备在春节前搞一个全连大会战。七连的同志昨天已经抢在我们前面干上了,我们决不能落后!他们连最多的一个人一天挖了十六方冻土,我们有没有信心超过他们?“
众人:“有!”
薛指导员:“同志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拿出你们的政治热情来,打它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今天,趁别的连队还没行动,我们要先下手为强,同志们,出发!”
操场上的两台轮式拖拉机“突突突”地发动了,三辆马车的车老板也把鞭子甩得“啪啪”山响……
大家顶着“嗷嗷”怪叫的西北风,坐车的坐车,走路的走路,一群人马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阿伦河畔,呼啸的狂风夹着飞雪,把工地搅得天昏地暗。别说干活儿,就是迎风站一会人都受不了,脸上很快会冻起大泡。有几个大城市来的女知青哪经历过这种场面,小姑娘一个个冻得直哭,眼泪流到脸上,马上就冻成了冰。
苏里紧挨着郑连长,一镐一镐地刨着冻土。冻土坚硬如铁,纹丝不动。
郑连长:“天气太冷了……”
苏里:“你说什么?”
郑连长:“我是说太冷了,得有零下四十多度吧……”
苏里:“嗯哪,只定有啊……连长,这活没法干了,你跟指导员合计合计,咱们撤吧……”
这话正好顺风灌进了前面薛指导员的耳朵里,他回头瞪着苏里:
“你说什么?撤?苏里,你想当逃兵啊?”
苏里支吾着:“俺……”
郑连长用商量的语气对薛指导员说:“指导员,我看还是听老苏的话好,不然非把人冻伤不可……”
薛指导员态度很坚决:“不行,谁也不许走!其他连队的人马上就要上来了,咱们一定要坚持住!”
大马哈凑过来:“对,拼命也要坚持住!甩开膀子干吧,干出汗来就不冷了……”
话没说完,一阵大风把他的帽子刮飞了……
薛指导员往手心上啐了口吐沫,抡起了铁镐……
莲花冻得不行,抱着铁锹使劲跺脚。苏里挨过来用身体给她挡住风口。旁边一个女知青蹲在地上“哇哇”大哭,傻楞子过去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披到女知青身上……
大家都扔了工具,或挤在一起互相取暖,或干脆扛着铁锹往回走……
薛指导员急得大叫:“站住,谁敢回去我是要处分他的!大家不许走……”
大马哈也跟着喊:“听见没有,回来,都!”
突然,大马哈望着薛指导员愣住了:
“指,指导员,你,你的耳朵怎么少了一个?”
薛指导员用手一摸,可不是么,右半边脸是平的,耳朵不见了……
大马哈大叫起来:“不好了,指导员的耳朵冻掉了!快,大伙快过来帮着找找,都!”
人们哗啦一下围过来,满地找冻掉的耳朵……
薛指导员傻了,呆呆地矗立在风雪里……
终于,孙就业在雪堆里把指导员的冻耳朵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给,指导员,您的耳朵……”
薛指导员颤抖着双手捧住自己的耳朵,泪如雨下……
郑连长:“同志们,撤!快撤!”
一声令下,全连的人马撒腿就跑,一个个丢盔卸甲,狼狈不堪……
连队的几个干部拼命架住还不死心的指导员,把他强行推进了拖拉机的驾驶楼里……
大马哈(1)
木匠刘立本推着一扳车打好的家具顶着西北风走到总场供销社门口,他左右看了看,找一个不太显眼又蔽风的地方把家具搬下车,一样样摆放好了,直起腰来卷旱烟……
一支烟刚抽了一半,走过来一个中年妇女,仔细端详着地上的家具。
刘立本缩头缩脑地:“大姐,看这大立柜咋样?你要买俺可以给你送家去。”
中年妇女:“多少钱?”
刘立本:“自己打的,便宜,你要的话就给五十块钱吧。”
中年妇女:“贵了点……”
刘立本:“这样吧大姐,你给俺五十元,这两把椅子就算俺白送给你了……”
中年妇女:“行,我家里正好缺几把椅子。……这是五十块钱,你装好了车跟我走吧。”
刘立本:“好嘞!”
苏里家的茅坯房,里屋的炕坑里烧着木碳,外屋灶台的铁锅里炖着半锅狍子肉……
九娘腰上系着白围裙,把屋里屋外收拾的干干净净,连院子里也归置得整整齐齐,地面上雪刚下了一层,她麻溜又给扫干净了,拢拢头,接着往院外张望……
“突突突”一阵拖拉机声传来,九娘紧张得不行,跑到屋里对着镜子照了照,赶紧又跑出来,一辆轮式拖拉机这个时候已经停在了院门外……
穿着棉大衣的苏里先从驾驶楼里跳下来,接着,一个身穿红棉袄的中年妇女也扶着苏里的肩膀从车楼里走了下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帆布包。跟着,苏里娘——一个身上穿着蓝布棉袄棉裤,脚蹬一双黑布棉鞋,头戴大棉帽的东北老太太出现在驾驶楼门里……
苏里半搂半抱着把娘搀扶下车,九娘扯扯衣服,赶紧迎了过去……
“娘,快看,你儿媳妇来了……”苏里牵着娘的手说。
苏里娘笑眯眯地点头:“看见了,看见了,挺好挺好啊……”
九娘毕恭毕敬地站到苏里娘面前,叫一声:“妈,姐!”
苏里姐:“哎呀,俺兄弟真有眼光啊,找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妈,你看她脸盘长得多俊啊,身形也好看……”
苏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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