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上了,但她不愿意跟我回来。”我换上拖鞋,来到沙发旁,挥了挥手示意小晓坐下听我慢慢解释。
我将刚才的经过都讲给了她听,并再三强调蚯蚓会打电话给我们报平安,好让小晓心里更加踏实,此时的她眼睛里充满的尽是懊悔。
“哎,算了,随她去吧,跟我一个倔脾气,即使是我在场,也改变不了她离开的决定,更何况是你,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的用心。都是我不好,一直太宠着她。只是不知道这么晚了她会去哪儿,外面天那么凉,她又穿那么少。”小晓说着说着又流下了两行泪,似乎这一切错误的根源都来自于她。
“别担心了,她这么大个人,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安慰道。
“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她是我这世界上仅存的亲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她现在这个样子,让我——”
“她现在还处于叛逆期,过了这段时间自然会醒过来,每个人都会经历那么一段时间,你不必太纠结了。”
刚说到这,我的手机一震,拿起一看,是蚯蚓发来的短信,内容很简单,就两个字“到了”。我将手机放到小晓面前给她看过之后,她欣慰地点了点头,这才如释重负,面色逐渐好转,不管蚯蚓现在在哪里,起码能确定她的人是安全的
预计的晚餐以此种方式散场,这多少影响了彼此的心情,不过好在情况并不算太糟,至少大家相安无事。
“对了,你等等。”沉默之余,小晓突然像触电一般跑回了自己房间,然后又匆匆从里面走出来,双手放在背后,神秘兮兮地向我走来,到我面前时,她向我伸出双手,捧着一件用布条捆扎着的盒子。
“这是——给你的!光顾着跟那丫头闹腾,竟把这一茬给忘了。”小晓微笑地看着我。
“这——这是送给——送给我的?”这里没有第三人,我本应该确信,但对于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礼物的我,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当然,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小晓仍旧笑着。
我瞪大眼睛,抖动着双手接过礼物,心里砰砰直跳。
“打开看看吧。”小晓拖着下巴坐到我旁边观察着我的脸色。
我小心翼翼地揭开包装纸,生怕粗鲁的双手会将哪一只角给撕坏,当盒子最终被打开的时候,一条折叠得工工整整的绒线袜子呈现在我眼前。
“你买的?”我惊奇地问道。
“什么我买的,我自己织的。”小晓自豪地回答道。
“你——你会织这玩意儿?”我半信半疑地望着她。
“本姑娘会的东西多了去了,这只是涉及的一小个领域而已,怎么样,还满意吧?这颜色,这样式。”
“挺喜欢啊,摸着很舒服,而且我喜欢这个蓝色。”
“什么?蓝色?”
“对啊,就这袜子的颜色。”
“拜托大哥,这是紫色好不好,你——什么眼神儿。”
“啊?紫色?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其实我是色盲,红绿色和蓝紫色色盲。”这个倒不是我说的假话,家族遗传,我外公就这样,我舅舅也这样,但我妈却并非如此。生物老师讲过这个叫隔代遗传,第一次发现自己有这毛病也就是在那次生物课上,记得书上有一副检测色盲的图片,其他同学都能看到一只骆驼,而我却啥也看不清,只看出一片密密麻麻的乱色,自此,我开始被大家划为异类。
“你真是色盲?”小晓的表情有些复杂,一半是惊讶,一半好奇,这也难怪,像我这种异类,难免会让别人感觉神秘。
我无奈地点点头,表示这个病症并非能由自己做主,我在此将它形容为病症也并不含糊,这与生俱来的缺陷的确给我的生活带来了诸多不便,其实专业一点来讲,我患的是色弱,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色盲,如果是单纯的红绿色,我倒是能分辨出,如若是一大片交杂着的红绿,那我便只能束手无策。索性还能辨认出红绿灯,也自然是拿回了驾照。
“那你看看,我这衣服是什么颜色?”她指着自己的羽绒服问道。
“反正不是蓝色就是紫色。”我实在找不出蓝色和紫色的区别。
“那我的头发呢?”
“废话,不用看光用脚丫子想都知道是黑色,何况我只是红绿和蓝紫色色盲,其它的颜色,我还是能看清的。”
“怪怪,那你眼中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呢?”小晓再次拖着下巴凝视着我,那眼神如同见到妖魔一般惊奇与迷惑,此刻的她恨不得也让自己变成色盲,亲身感知一下我眼中的世界。
“这个我也说不太清楚,就拿彩虹而言吧,你看到有几种颜色?”
“七种啊,难道你看到八种?”
“不,我只能看见两种,一种是蓝色,另一种是黄色。”
“不会吧?那么惨。”小晓迷惑的眼神愈加浓烈。
“嗯,就是这样,遗传造成的,基因方面的问题,一时半会儿我也给你讲不明白。”
如我这种色弱,倒是还有一丝安慰,值得庆幸,毕竟还能看到一部分颜色,然而真正的色盲,在他们的世界中就只存在黑白两种颜色,我曾想象,这种人还是有一方面好处的,至少不用买彩色电视机,可以省下一部分钱,但对于一个完全见不到五彩缤纷世界的人来说,我则只能用残忍二字来形容,上天对他们太过吝啬,只给了他们一个山寨的世界,每次想到这,我心里自然是平衡了很多。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其实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如果没有你,不知道我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说到这,小晓的情绪发生了微妙转变,该是想起了那些不堪的往事。
“好了,好了,别想太多了了,事情都过去了。最重要的是过好以后,你说对吧?”
小晓点点头,“我会的。”灿烂的笑容证明她似乎已完全走出了过去的阴影,不再被回忆所牵绊。如同一个被释放的生命,尽情展现着自由的魅力。
就这样,平静而安详的生活一天一天复制着,一直持续到年底,尽管生活中有些小的摩擦,却也在掌控范围之内,并未伤及骨髓。而对生活击打出波澜的,还得从某件工作上的事说起。
大约记得那天好像是冬至,早上堵车,我几乎是踩着上班时间来到公司的,刚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被那娘娘腔高健拉扯起来。
“哎呀,你怎么才来,出大事儿了。”
“出——出什么事了?”我惊愕地望着她问道。
“看来你还真的是不知道,刘总让你去他办公室,都派人催了好几次了。”高健紧锁喉咙,挤出只有女人才会发出的高声调。
“刘总?他找我干嘛?”刘总是公司高层,对于我们这些底层的蝼蚁而言,只能说我认识他,他却并不认识我,而今天为什么会这么急切地想要见我这个陌生人?我实在有些想不通。
“哎,你呀你呀,说你笨你还不信,人家老早就提醒你了,别跟那富二代走得太近,你就是不信,现在好了,惹大祸了吧,看你怎么收场。”高健在我面前挥动着兰花指,一副指责我不听教诲,自食其果的样子。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到底怎——怎么了?”我一头雾水。
“你呀,说好听点叫单纯,说实在点那就叫愚蠢,真以为人家是真心对你好的?这里这么多的员工,人家真就那么看中你?”
“**到底想说什么?有屁就放,不说我就要开始工作了!”我仍旧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迷惑得有些恼怒。
见我有些生气,高健才将嘴凑到我耳旁轻声说道:“今儿早上,你知道刘总跟谁一起来的吗?”
“他跟谁一起来那是他自己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叫没关系,这关系可大了。”
“你说吧,到底是谁?”我有些不耐烦。
“程董事长啊。”高健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好像他已明白整个事情一样。
我以为他会说出个什么特殊的人物,结果竟然是程董,那倒不足为奇,程董跟刘总一起来公司,这又不是什么好奇怪的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那又怎么了?很正常嘛,可能有个什么重要会议。”我解释道。
“你傻啊,我们这种小喽啰,人家何时让你参加过会议?今天又为什么会突然找你?”
“你的意思是——程董和刘总同时找的我?”
“废话,要不然我还跟你说这些废话干嘛?”
“那也不奇怪啊,都是公司的员工,说不定真的喊我参加什么会议呢。”
“哎呀,说你笨你还真不信,那刘总认识你?何曾找过你?”
我使劲摇着头。
“那为什么今天跟程董同时出现后,他就认识你了?”
我仍接着摇头,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
“所以说啊,你这么拼死拼活地干,现在也还只不过是个小职员,你这大脑啊,缺根弦!”高健翘起兰花指不屑地在我脑门顶了一下。
“有话你就直接说,别他妈婆婆妈妈的。”我再次恼怒。
“好吧,那我就给你挑明点,你最近跟程之初关系怎么样?”
“挺好啊。”
“傻帽儿!待会儿上去以后,你可千万不能这么说。”
“那我该这么说?”
“你呀,要说你根本不认识她,也没想高攀人家。”
“为——为什么呀?我什么时候又想过高攀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