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答应哟。”
“你要什么,我都给。”
“从现在开始,你只许对我一个人好,要宠我,不能骗我。”
“呃?嗯,好!”
“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要是真心,不许骗我,骂我。”
“不难。”
“我开心时,你要陪我开心;我不开心时,你要哄我开心。”
“……”
“永远都要觉得我是最漂亮的,梦里也只见我一个,在你心里只有我。”
“Waiter(服务生);请帮我打120,这时有人病发了啦……”
“唔,瑁,你坏,快答应,快答应我,否则我以后都不理你了啦。”
一年荣尽,又见秋天。
时间,恍如一曲悠远的歌,你这厢熏熏然沉醉入高山流水之天涯,他那方已是咫尺宿地。
去年今日,叶萱刚刚敲开瑁辉银行的大门;
今年此时,她已是瑁辉银行CEO的未婚妻、总裁助理;
明年今日,会不会,坐实外界已经叫开了的:瑁辉银行老板娘?
老板娘,老板娘,提到这个称谓,叶萱苦苦一笑。
大少出院的第二天,她即以准家妇身份入陈府,未等拜谒大少的父母,陈怡心先以家姐的身份将她与大少叫入书房。桌上,是份“婚前协议书”:
“……婚姻有效期内,可享有……之权利、……若双方婚姻不幸破裂,女方首先放弃追究离婚理由之一切权利,同时,自离婚之日始,自愿同步放弃……”
通篇都是此类字眼,以叶萱浸淫合同文书多时的职业目光来看,这纸协议一签,婚,便是大少想离便离,若是离婚,除了一点点金钱补偿外,她得无条件放弃婚姻所带来的陈氏资产的股份及收益、甚至,连自己凭能力博得的在陈氏的职务也会被裭夺,同时,还得对这一切向外界保持缄默,否则,陈氏,有向她追讨赔偿的权利。
陈怡心高傲的声音传来:“你不用说有看不明白或有待商榷的地方,协议是早就定好了的,陈氏子女的配偶都必须照此签,否则,你是进不了陈家门的。”
叶萱的目光无言投向大少:“你怎么看?”
“一个形式而已,小萱,你有我,就象,我只要你,就够了。”他无法更改家族的规矩,唯有用目光传递内心似是无穷尽的坚定。
也就是说,若是要和你成婚,这项“离婚准备”是非完不可了?是的,我有你,可是,我也有尊严!签下名,你自是可以信了我,然而,我又拿什么来信你?婚前协议书,这样的婚前协议书,倒不如说是离婚承诺书,尚未结婚,就防范至了离婚。豪门内的情义,深深浅浅、真真假假尚在其次,脆弱,已然自始便已注定。心念千转,然而,嘴上,她却什么也没说,沉气提笔,把“叶萱”两字,漂漂亮亮地写了上去。
走出书房门,笑靥如春地向陈先生、大夫人、二夫人问好。
只是,自那天起,叶萱患上了失眠症。
今夜依旧。
侍侯大少睡下,照旧亮一盏夜灯,叶萱卧在侧边久久难眠,怕辗转身的声响影响大少,干脆起身,蹑手蹑脚地退出房。客厅里,父母正坐那看电视,当初,陈先生与二夫人纡尊降贵、飞机转汽车颠簸了五、六个小时将她们自老家接来,这一张情义牌令得二老感动异常,加上大少过人的沟通本领,父母亲很快认可了这桩婚姻,现在,就只等他俩定下大婚日子、高高兴兴地嫁女儿了。
是呵,大婚,接着,做瑁辉银行的老板娘,外人面前,风光无限,对自己来说,却是打落牙齿肚里咽。这当口,想起年少时看电视里那些雍容华贵的达官显要时羡慕不已,而今方知,没有哪一项抉择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巅峰上的尊崇,自有常人难以想象的牺牲。
“在想什么?”母亲走过来问。
“工作上的事。”她勉强提出个笑,敷衍地答。妈妈年纪那么大,已经不合适再让她操心了,“您们看会电视早点休息的,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说完,她往书房走去。
母亲望着她的背影,与老伴互通个眼神。想当初,女儿惘顾家人意见,情路上一意孤行,虽然四年的时间证明了她的错误,但是,掂量女儿现今的成就与收获,背地里,老两口也暗相庆慰:若无那一劫,小萱也走不出小县城,自然更谈不上今时今日的荣耀。
老人的观念是现实而又市侩的,她们希望女儿幸福,而这前提自然就是男方的实力。如今,陈家给了她们定义幸福所需的一切:环境优美、装饰气派的湖景豪宅、来来往往的人对着女儿恭恭敬敬地称“叶总”、轻松地煲着长话粥向老家人显耀女婿家的富有……理所当然地,大少平日对婚期有一句没一句的捕捉也成了她们的心病。
“小萱!”母亲唤住了她。
“嗯?”
“婚礼的事你和瑁辉是怎么定的?我和你爹是被亲家俩突然接过来的,家里好多事都没交待,早点把你这头的事办了,我们也想早些回去的。”
叶萱略一怔,缓缓走到母亲身边,诚恳地说:“妈,来一趟不容易,索性就放下心思多住一段时间。”
“以后多的是机会,这次来,主要还是想帮着你风风光光地把婚事办了。”母亲退休前在县城的小学教语文,叶萱虚虚实实绕圈子的这招,对她来说,似乎没起到作用。
“妈,您落伍了,现在谁还大兴婚宴呀,又累又不讨喜。我呀,我要……旅行结婚。”
“旅行结婚?”老俩口被这个突然从叶萱嘴里冒出来的词震住了。
“是呀,旅行结婚,”叶萱显然很高兴急中生智找了块挡箭牌出来,“我要和瑁辉难得有假期,当然不能浪费在人情往来中啦,我要去澳大利亚圣安东滑雪,还要去夏威夷,噢,巴黎也不能少,乖乖,购物天堂耶,我将在那里忘掉工作、生活中的烦与忧,使劲地shopping、shopping、shopping……”
一边佯装陶醉地说,她一边往书房溜去,进屋,合上门,这才长舒口气。
婚礼?这两字这段时间带给叶萱的除了难受,无复其他。不行,不能再想这些个事了,干活吧,让工作上的各种问题占据满思维,回避开自己不愿去触及的那个“雷区”。车贷四方协议已经运作快大半年了,2000万的额度还只用了一半左右,剩下的时间里能用完吗?问问柴俊,当初怡心争额度争得不亦乐乎的,如果结局是一年下来还用不完,明年新柴氏的申请额度肯定会被打折扣。
恨恨地似要把愤懑全转移出去般,她拨通了柴俊的手机。良久,电话那头传来柴俊迷糊中略带惊奇的声音:“叶萱?”
“柴少,七、八月份的报表你仔细看过吗?销售额是今年有史以来最差的月份,车贷业务比上月下滑了有近50%,这样下去很难完成今年的指标哟。我知道你和瑁辉打交道的时间长、关系深,但必竟今时不同往日,一切都靠数据说话,若是业务量满足不了瑁辉资金余额考核的要求,今年倒是可以糊弄过去,明年你叫我怎么给你报额度呢?”叶萱一口气噼噼啪啪地将他数落了个够。
睡得正香的柴俊莫名其妙地被她吵醒,又兀头兀脑地挨顿批,此时,睡意全无。听得耳边的咶噪停顿下来,又忍了几秒钟,这才小心翼翼地问一句:“你,说完了?”
“嗯。”叶萱抬眼四望,嗓子好干,水呢?
“叶劳模,叶财神,俺相当佩服你对工作的狂热和执着,俺也认为应该努力向你学习、靠近,那,要不俺现在就起床过来,当面向你汇报一下关于汽车行业淡旺季间的心态及操作,以及,如何迎接接下来的‘金九银十’销售井喷期?哦,现在是夜里零点一刻,俺现在起床、洗漱,再开车过来,你看凌晨一点之前到,行啵?”他故意将声音变个调调侃她。
放眼窗外漆黑夜空,叶萱恍然大悟,只恨不得地上有个缝能钻起去就好的。“不好意思,柴少,我……我没注意到时间,抱歉,抱歉打扰到你了,我……”
急窘之下,她干脆一把挂了电话。
一会,手机短信声响,打开,柴俊发来:工作是做不完的,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明天我约了女朋友去看“海的女儿”,一起吧,下午五点我们来接你。
海的女儿。小小的美人鱼第一次浮出海面,看见的第一个人类就是王子,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她放弃了动听的歌喉、情愿自己在人间的每一步都疼痛得尤如行走在利刃中,最后,甚至幻化为泡沫成全王子的幸福。
柴俊,你又在点拨我吗?
小小的问题敲开了大脑中最后那丝脆弱的阻挡,淡淡的、带着些许自嘲的笑容浮了上来,想起童话里凄美的小美人鱼,刹时,多日来纠缠在她内心,令得她徬徨失神的魔结得以解开。
爱的真谛,不在于放弃和牺牲,而在于两心相依相知。
假如,因为爱,而舍弃了自己,爱,也就不存在了。
瑁,我爱你,所以,签了那纸协议;瑁,我也爱自己,珍惜自己的尊严与人格,所以,这婚,我不结了。你若是真爱我,你自会尊重我的决定,否则,为了得到你的爱而千依百顺,与那为钱做事的赵依依、Dina又有何区别?
一念天堂,想通了这事,叶萱顿觉身心放松不少。不结婚的负效应?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大不了就是在公众场合被媒体追着八卦几句而已,又不会少块肉,她无所谓地耸耸肩,舒舒服服地伸了个大懒腰,这才发觉其实自己已经疲倦很久了。
走出书房,客厅里一片漆黑,父母都已经睡了,秋凉夜,入梦好时分,这些日子来,纠葛在情与名的烦恼中,倒真是错过了些正当时的季节。
转回卧室,大少的呼吸声里依旧夹着不均匀的喘息,照旧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汗水,还好,略有些湿度而已。就着微弱的夜灯光,将他掀至下腰处的薄被覆盖上胸口,然后,轻轻伏入床侧。头一挨枕,眼皮,便不由自主地合上,睡吧,的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