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的看了一下,守汉不由得撇撇嘴。
“你手下这些人忒不长进!如此小家子气!”
“当日若不是你们那个林文丙赊购给博穆博果尔那家伙那些刀矛弓箭,你们如何能够在去年一下子收了上万张上好皮毛?如何能够将一件玄狐皮子卖到了上万银子?!”
隆盛行将这些皮毛拿到手,立刻在原来加工的基础上进行精加工。守汉戏称为装修。最上等的精品毛皮,除了毛皮本身的质地以外,更是将南中“特产”的宝石与毛皮进行捆绑式销售。将红蓝绿各色宝石雕琢后镶嵌入动物的眼眶之中,远远望去,仿佛那些小精灵的眼睛正在与人对视,一下子便为毛皮增色不少。这样的一张玄狐皮围脖,在南京被人用一万银元买走,还大叫便宜。立刻便在南京城里成为了炫耀身份的象征。没有买到这种标识着自己身份奢侈品的人们,纷纷丢下全价货款,要求在来年入冬之前必须要有这样。甚至比这还要豪奢的皮货。
而这些。全部来源于当初林文丙赊购给博穆博果尔的二十张铁弓和五百支箭、五十支长矛、二十柄钢刀。靠着这些凭空而来的精利武器,博穆博果尔很是迅速的将附近几个数百人规模的小部落吞并,一下子手中的人口和猎场都扩大了数倍不止。
整个夏天,黑龙江流域的蛮族中都在战火中度过。
奥尔迪、博穆博果尔同忠于建奴的巴尔达齐们打得死去活来。部落里的勇士们将头上有金钱鼠尾辫子的索伦人同胞视为最好的猎物。一个夏天的猎杀,那些归顺了建奴,接受建奴册封并与建奴通婚的索伦部落,损失了数百名可以入选白甲兵或是充当死兵重甲的勇士。虽然归顺了建奴,可是他们手中依旧是狼牙做的箭头,木头做的弓,如何与全副金属兵器的博穆博果尔等人抗衡?
“所以我说,你们在庙街、在苦夷岛等处准备的货色实在是小家子气。要在今年过年之前,帮助博穆博果尔装备起来至少五百个全甲战士!给奥尔迪装备起三百个人来!”
“另外。我再拨给你们二百只火铳,十门大小佛郎机。除了在各处守卫之外,要给博穆博果尔训练出五十个火铳手,给奥尔迪训练出三十个来,要配备齐至少够打一百五十发子药的火药。”
“这么优厚的条件?主公。火铳可是连官军和辽东反贼都没有卖过啊!”
李沛霆有些惊讶了。这群冰天雪地里的蛮子,如何能够让自家主公如此看重?难道就是为了那些皮货和人参东珠等物?
“主公,这火炮用于防卫,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若是要用火炮为商站防御,那就要在黑龙江择地筑城啊!”
“不错,我就有此意!”
在永宁寺等处筑城,并且在黑龙江流域择地建造内河港口码头仓库等设施,是守汉自从与辽东开展贸易以来一直念念不忘的想法。有了码头,大船便可以将无数的物资卸下来在仓库中储备,供给人员消耗贸易之用。
而将大炮安放在这些城寨,为的就是加强防御力量。
“主公,大可不必这样吧?那些索伦人连铁制盔甲、兵器都不全,如何与我军抗衡?这两年下来,他们与辽东建奴已经翻脸成仇,只能将各色山货卖给我们,否则便无法生活下去,又如何能够与我等翻脸?”
这便是李沛霆作为商人的局限性了。守汉也不好发作。就算是索伦人要依赖于隆盛行的交易才能保证各类生活必需品的输入,但是他随着武力的增强,势必也会起了弱肉强食之心。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就是这样,否则一旦有事,在万里之外的冰天雪地之中,如何求生?
更何况,除了索伦这种尚未完全开化的民族之外,一支更加贪婪的民族也在失必儿(明代史料称呼西伯利亚的名词)的荒原上出现了。
在我们的历史上,俄罗斯的探险家、民族英雄阿维尔基耶夫、哈巴罗夫等人,先后于崇祯后期出现在了黑龙江流域,并且为俄罗斯族在这片土地上打下了永远的烙印。但是,眼下这里成为了守汉继满剌加之后又一个现金来源地,他会容许别人觊觎自己的钱袋子?显然是不能!
在守汉不是很深刻的印象里,阿维尔基耶夫这个家伙应该是崇祯十二年初抵达石勒喀河与额尔古纳河的汇合处,并且发现了黑龙江,然后命名为阿穆尔河。最扯淡的事这孙子竟然在这一块发现了金矿跟银矿,然后回去大肆宣扬。四年后,该死的哈巴罗夫就来了。
在抵抗罗刹人的入侵过程中,用着最原始武器的索伦人进行了最勇敢的抵抗。只可惜,狼牙制成的箭头无法将罗刹人的熊掌射穿。
这也就是为什么守汉要大力武装起博穆博果尔、奥尔迪两个部落的原因。
想象一下,能够在以战力强悍而著称的八旗满洲中充当重甲死兵的索伦人,一直到鸦片战争时期都是清军的王牌部队,这样的兵员素质,若是用南中军备武装起来,以对付那些流氓、小偷、强盗、流放犯人组成的探险队,岂不是手到擒来?
李沛霆虽然不明白守汉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多年来的经验证明,对于这位爷的一些看似天马行空荒诞不经的做法,最好还是先去执行,说不定在执行过程中便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安排。
“好!我马上安排阿七、文丙他们在黑龙江各处择地筑城,雇佣当地土人,采伐树木,搬运土石。”
“唉!二哥,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这个人,要么不做,要么就是照着修京城那样做,有必要吗?”
守汉明着批驳暗着很是亲热的挤兑了李沛霆一句。
“我看之前在黑龙江口修的寨子就不错,用两层木材中间充填上泥土,版筑成墙。多用些木材,将城寨搞得大一些就是了。城外再修筑几座炮台,互相之间可以彼此呼应掩护就是上佳之选!”
这样算了下来,筑造一座城寨,雇佣土人、采伐树木,所花费的不过就是几十口铁锅的价钱罢了,在黑龙江地域,巨大的树木是不值钱的。只可惜太过于遥远,天气寒冷,动辄便是半年的风雪天,道路运输不便,否则,在黑龙江将树木砍伐了,运到海口好生风干了便是造船的上好原料。
“二哥,等城寨筑成,便可以好生的询问一下那些土人,他们手中的那些生金是从何处来的,说不定,这里会有金矿呢!”
守汉又给李沛霆丢出了一个巨大的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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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 南下与北上(二)
数百里之外,广州城中的总督府内,灯火通明,从府门到后堂数百盏琉璃铜丝灯将府邸的各个角落照如白昼。
门前的旗杆下,近卫营的亲兵们依旧是如同钢浇铁铸一般站立在那里,手中紧握着武器眼睛警惕的四下里巡视着,偶尔同巡逻过来的战友们用目光交流一下,微微的点头示意。
府内的后宅之中,从花厅到书房,几进院子里都响着噼里啪啦的声音。这是令无数读书人、文人雅士极为厌恶的声音,却是守汉听得颇为悦耳动听之声。
他将隆盛行在广州的各家商号账房先生集中起来,为他们的大掌柜的李沛霆计算一下收益情形。
花厅内,李沛霖看着眼前数十个账房先生紧张的对着账本手指灵活的拨弄着算盘子,嘴角含着笑意,手中端着一杯热热的可可。
响彻几进院子的声音就是数十位先生拨弄算盘珠子的声音。
看着厚厚的一摞账本逐渐变成一个个数字,被一旁桌案上的书记们记录誊抄,守汉也是很得意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李沛霆从京城匆匆南下,为的便是向守汉禀告这一个冬天的在大明各处和北方的贸易情况。
而且,有些账目是只有他才清楚内中详情,不能令第三个人知晓的事情。
原因很简单,有很大一部分是不能为外人道也的生意。
红头簿子是记录在大明辖区内与官府、军民百姓的生意往来,账本数目最多也最为琐碎。
其次是黑头簿子。用来记载与各路反贼的生意往来:辽东的一群叛贼,流窜于江淮河汉之间的陕西反贼,数目巨大、品种之多利润之多远远超过与明朝官方的贸易。
而利润率最高的则是绿头簿子上反映的生意往来。
这种簿子记录的是与黑龙江索伦各部的生意往来。精盐、白砂糖、棉布、粮食、香料、烈酒、刀枪盔甲弓箭铁锅斧头等,换来的却是虎骨、毛皮、东珠、熊掌、生金等物。
利润率之高令人发指。
这种事情带来的戒备之严密,是显而易见的。
在外守卫的近卫营士兵,都是挑选的那些识字不是很多的苗族士兵,大多是归附的红苗子弟,一直很是羡慕当年最早一批同王宝一道归附的那些苗族同胞的待遇。所以,忠诚度是绝对没有问题,甚至是到了执行命令一根筋的地步。
方才。盐梅儿见丈夫和李沛霆带着一群先生们在那里拼命算账。连晚饭都顾不得吃,心中有些心疼,便命小厨房做了些夜宵送了来,被几个在二门外执勤的亲兵拦在了门口。
一个小丫鬟自恃在二夫人面前受宠。竟然口出不逊骂了那值哨的士兵几句。尖酸刻薄的语言惹翻了那几个苗家汉子。用包着铜皮的刀鞘好生的教训了那丫鬟一顿。守汉闻听此事,只是一句话的评语,“打得好。赏。”
听到外面那被强自压制住的哭泣和呻吟声。李沛霆眼睛犹自看着遥远的星空,似乎要从那浩瀚的宇宙当中寻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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