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若望铸造一门大弗朗机成本要九千多两银子,而向南中买一门只要八千银元就足够了,还附送五发子铳跟20桶火药外带20枚炮子。经手人员还有九五折的回扣可以拿。
“看来得让几处工场加班加点了?”
二人相视一笑。
“主公,另有一事。”
沛霆忽然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我南下路途之上,见到不少郑家水师的船只,正在络绎不绝北上。从船只吃水上看,极有可能运输的是粮食。此次福建开了海禁,我担心这厮海贼之性不改,贪图钱财做出些事情来,会坏了主公的大事!”
由于连年用兵,财源匮乏,崇祯十一年(1638)正月十四日,明廷从工科给事中傅元初所请,开福建海禁,通商佐饷。这就给了郑芝龙一个合法的理由将海船南下北上,大肆进行海上贸易。若不是守汉下手早,利用岛原之乱、九州风潮的机会将对日贸易变成了自己手里拴在日本脖子上的狗链子,只怕这条商路会成为郑芝龙的聚宝盆。
“担心什么?”
守汉要了解自己这个外戚对郑芝龙集团的看法。
“主公,郑家旗下的船只,大小多达数万,踪迹西至天竺,南至渤泥国、吕宋、东至日本,且郑芝龙与日本大名又有郎舅至亲,而今,上述各个方向均以落入主公掌控之中。属下以为,以己度人,属下若是郑芝龙,为了所部数万人数万船的生计,要么与主公大干一场,夺回上述几条商路,要么便只能是北上。可是,北上的话,又有什么商路可以寻觅?”
黑暗的背景下,李沛霆的两只眼睛熠熠放光。
“除了将自我们南中处采购的诸般物资,粮食、军器、火炮出售与内地、与辽东反贼之外,又有何商机可以寻觅?”
“且他若是将军器、物资出售与内地官军,价钱自然要比我高出不少,只能接受真金白银,诸如古董字画书籍等物便是无用之物,更不要说那些老弱妇孺之辈。那些官军将领又不是傻子,凭什么与他交易?”
“如此一来,他便只有一条路可以去,那就是北上旅顺口,将粮食、火炮、军器出售与建奴!”
听到这里,守汉不由得有些吃惊。郑芝龙便是再如何贪婪,也不会冒此天下之大不为,去与辽东建奴贸易粮食?
“主公,您却是心底良善了!”
李沛霆冷笑一声。
“我说这话是有根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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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 南下与北上
四月的广州,正是花团锦簇草长莺飞的季节。珠江两岸从去年的战火中恢复了过来,几处村子里农夫牵着耕牛扛着犁杖准备下地耕田。
沿着珠江抵达广州城内,天字码头上,一群广东省内各地的官员聚集于此。
从官员各自袍服上的禽兽图案上可以看出,这些广东本省的文武官员品级从七品知县到三品参将都有,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站在码头上,身后的亲兵家人仆人也都是蔫头耷脑丝毫没有生气,与这大好春光生机勃勃的景象大相径庭。
一阵鼓乐传来,一队仪仗旗牌气势如虹而来。
“都精神着点!李大帅和姜大人来了!”
官员们互相提醒着,努力做出一副笑脸来迎接顶头上司李守汉和两广布政使姜一泓。自从英夷窜扰虎门之乱后不久,朝廷便有旨意到来,调两广总督张镜心北上入京,听候弹劾。这虽然比令锦衣旗校拿问进京下狱好些,却也是极大的惩处了。倒是守汉上下打点,内阁几位大佬,宫中几位有体面的大太监处都塞了无数的好处,最后,免去了张总督的议处,令其致仕还乡荣养。
不过,两广总督之位倒也没有再派人前来,只是一直由姜一泓大人署理。
这等于是变相的承认了李守汉对于两广的控制。
而守汉控制广东后的第一步措施,就是安排两广官员分期分批往南中去参观。这些官员就是担心去了那传说中的烟瘴瘟疫之地,有去无回。故而才在这里哭哭啼啼垂头丧气。可是不去的话。广西可还在镇压各处土司和教匪的叛乱,要是得罪了李大人,一道军令下来,命自己去剿匪,死在匪徒刀下还好说,若是被匪徒掠了去,只怕连朝廷抚恤都没有了。
“各位同僚,请了。”
两广布政使姜一泓倒是红光满面的。双手作揖向给他行礼参见的广东官员们示意。
“姜某不才,日前应督臣之邀请,往南中游历一番。有几句不成文的诗句在此。请各位同僚品评指点一二。”
姜一泓开始口中吟诵起自己二月里去顺化等处采购粮食军器时所作之诗句。
“一入南中眼界开,此身疑似入蓬莱。若携刘阮亲到此,错认桃源不肯回。”
对仗、比喻、词句、典故一样不缺,姜大人的这首诗做的不错。稍稍的将众人的心安顿了下来。
“列位同僚。李某既然邀请各位往南中游历一番。自然要尽地主之意。本应亲自陪同各位前往。奈何军务缠身,圣命不可违。只好令犬子华宇陪同各位往南中一游了。列位此行的一切事务,本督已命人安排妥当。各位的饮食起居衣食住行,大可放心。南中虽然偏僻蛮荒,但也有些赏玩的景色的。”
“道路坦荡如砥,车马奔驰如飞,房屋楼宇有高至六七层者。各个工场作坊烟突如林,入夜之后城镇火树银花。各位,大有可观啊!”
姜一泓又在那里很是煽情的渲染了一下自己的南中见闻,众位官员这才勉强打消了生死离别的情绪,同作为南中军代表的李华宇等人含笑一一见礼。当得知眼前这个金冠锦袍如玉树临风般的少年,不久前刚刚在扶桑做得好大一番事业,杀的扶桑尸山血海,数十万人沦为劳工、奴隶之时,不由得众人一个个顿生敬意,后背一阵发冷。
区区一个少年人便如此狠辣,若是李大人本身出手,又会是何等景象?几个官员心中不由得暗自揣测。
江面上一阵骚动,十几艘运粮卸货的船只急急忙忙的的跟着码头上人的呼喊指挥调整风帆移动位置,两艘刚刚卸完粮米的粮船未等脚夫在码头上站稳,就急匆匆的收起了跳板,起锚为远处从珠江口逆流而上的几艘水师军舰让出泊位。
为首的战舰,正是守汉的座舰伏波号。
这条头尾长约二十丈的艨艟巨舰,一直在广东军政官员心目中,就是南中军武力和威慑力的象征,不仅仅是因为它是李守汉本人的座舰,南中军水师的旗舰,便是船本身数千料的吃水、那众多的风帆,大大小小数十门各种口径,一次齐射可以将一座城镇变成一片火海废墟的威力,都让官员们对这条舰船又敬又怕。
“请列位往南中一游,自然是乘船前往比较合适,船只穿过琼州海域,便是进入了我南中军辖区,自河静登岸,在河静看一看那里的工场矿山船厂,之后沿途南下直抵顺化、柴棍地域,各位大人可以体察一下南中民情风俗。然后便从金兰湾上船折返,经琼州稍事休息一二之后,再回到广州。列位以为如何?”
李华宇作为陪同团团长,慢条斯理条理清楚的将行程安排讲说了一遍,听得众人如醉如痴。
“因为要运粮到广东广西,一来赈济灾民,渡过春荒,二来是要确保剿匪部队的军粮。还要将在扶桑的俘虏押运回来修建广东与广西之间的大道,这船只便短缺了不少,家父帅又没有撒豆成兵的本事,没奈何,只得委屈各位,乘坐家父帅和我南中军水师的炮舰了。”
有那善于揣摩上意的官员立刻转动起聪明的大脑,从李华宇的意思中读出了若干层意思:一,我们是有经济实力的!在这三四月份的春荒季节,我们有余粮可以供给两广的军需民食,确保两广社会秩序物价稳定。第二,我们是有军事实力的,不信,你们去看看那些从扶桑一船一船运来的俘虏!第三,我们是有经济实力的,可以在两广的高山大河之中修建道路桥梁的!第四,我们是把你们当成自己人了。否则,像统帅的座舰这种国之利器,怎么可能让你们随随便便的上去乘坐?
李华宇的这一番话,说得在一群官员家眷中安抚那些或徐娘半老或花枝招展的官员女眷的盐梅儿和黎慕华眼睛里不由得泛出了泪花,儿子出去这一番历练,果然是长进了!
有那官员已经开始在打腹稿,准备写南中游记的开篇,如何用最华丽的辞藻,最唯美的篇章来渲染一下主公的这一份恩德。
从船上发出干脆利落的口令声,被装饰一新的伏波号。在水兵们齐心协力的动作下。几个技术动作便稳稳地停泊在了天字码头的栈桥旁。
鼓乐声中,官员们鱼贯登上伏波号战舰,开始用好奇的眼睛四下里大量这条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的战舰,人们开始从忐忑恐慌中解脱出来。取代的是好奇。看着炮位上那巨大的火炮。官员们不由得豪气顿生。“有如此坚船利炮,主公何愁不能杨威于异域?挽狂澜于即倒?”
几声号炮响起,以伏波号为首的六条舰船缓缓的离开了天字码头。在珠江上画了一个漂亮的弧线,向珠江口驶去。
望着远去的点点帆影,码头上又是抽泣声响起一片。盐梅儿和黎慕华等人少不得又要安慰一下这些女眷,“莫要难过,一两个月就回来了。到时候给你捎回几块天竺和大食的珠宝来不是好事?”
“就是,莫要悲伤,城里的隆盛行新开了两家店面,专门售卖些上好的宝石首饰,我方才命人告诉掌柜,今日暂时不对外营业,专门等候我等。”
珠宝对于女人的诱惑是巨大的,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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