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婉青呢,如果不是吴莹在旁边,她真想一头扎进安城的怀里。那俊逸的容貌,深邃的五官以及历经沧桑后淡然又忧郁的眼神,仿佛剔透易碎的琥珀般对她充满了致命的魅力。
这一切不再是无数次短暂的幻想,而是实实在在的真实。
“麻麻,这个叔叔是谁?”沐天仰起了小脑袋。
“他是……”沉溺于和安城重逢的喜悦当中的夏婉青一时失语,经历了那么多曲折和折磨,哪怕为眼前这个人去死,她也死得甘愿,死得幸福。
“进去吧。”
夏婉青正不知该如何解释,安城淡淡的阻断了她的话,然后微笑着看向两位母亲,“妈,吴阿姨,你们找个地方坐坐吧,放心,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一起进去太过兴师动众,引人注目,很有可能对天天不利。”
顾岚和吴莹迟疑了片刻,然后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于是,夏婉青拉着天天,和安城一起进入了鉴定中心。
第85章
三人随意地坐在候诊室外面的长椅上;天天摆动两只小脚,偷偷看着身边这个长得很帅的叔叔。
夏婉青的目光始终停驻在安城犹如雕塑般曲线优美的侧脸上;久久不能离开。不管曾经失去了什么;忍受了多少难言的痛苦,终于有了一家团圆的一刻;这就足够了。
“麻麻;我们在等什么?”
时间在一分一分地过去;可安城似乎丝毫没有带着他们母子去做任何检测的意思;天天的问话让夏婉青从沉迷中清醒过来;疑惑的问道:
“我们还不进去吗?”
“不用担心,鉴定结果会出来的。”安城勾唇一笑。
夏婉青呆怔了片刻,望着眼前这个笑得有些俏皮惬意的男人;反问:
“我们坐在这里;就会有结果?”
“拖延时间,只是为了更像一点。”
“你是说……”夏婉青瞠目结舌,过了好一会儿,她停滞的大脑这才缓缓转动起来:“不用做了?然后伪造结果?”
“定金我都付了。”安城揉了揉一直在偷窥自己的沐天的小脑袋,不对,应该是安天,捏了捏他红扑扑像苹果一样的双颊,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在他面前晃了晃,“想吃吗?”
“嗯。”沐天的大眼睛随着棒棒糖摇来晃去,然后无比郑重的点了点头。
于是安城灵巧的剥开玻璃纸,将有着漂亮旋涡的彩虹色棒棒糖递到天天面前,天天小小软软的手从安城粗糙的指腹间滑过,有一丝丝温暖的火花在这一大一小之间来回地跳跃,融化了被冰冷包裹许久的安城的心。
“谢谢叔叔。”天天像小松鼠般鼓着腮帮子,红红的嘴一点点吮吸着大大圆圆的棒棒糖。
“为什么?”无声的看着这一幕的夏婉青极力控制住起伏的心绪,颤声问道。
“我不能这样做,不想侮辱你对我的感情,侮辱天天的存在。”安城敛去笑容,目光坚定而深邃的看向夏婉青。
夏婉青的双唇发颤,隔着墨镜,无人能看清她的表情,直到泪水再也无法控制,顺着脸颊潸然落下。
这就是安城。
这才是安城。
这是她爱得不能自拔,不惜一切用尽一生也要追逐的男人!
“谢谢你……”千言万语哽在喉里,只融化成了一句话,道完这句谢,夏婉青的心就像扑向春天初开的花的蝴蝶般斑斓、雀跃而颤抖。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会对你负责,对天天负责。”安城笔直的看向眼前这个像初恋的少女般紧张而娇羞的女人,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只是这丝不忍没有蔓延,随后即转瞬消逝,他连自己的心都不能主宰,更无法全盘接受她的感情。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说道:“但是——我做不到爱你,娶你,给你想要的安稳的婚姻生活。”
夏婉青绞尽了双手,脸色一点点变得青白,希望之火就像燃烧殆尽的星球般一点点黯淡,尚未感觉到甜蜜的滋味,苦涩的感觉已汹涌而至。在这个让她疯狂爱恋的男人面前,她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良久,才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我不求你爱我,就算是为了天天……在一起不行吗?”
“婉青,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对我的感情,可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除了沐华,我没有爱过任何女人。你我之间不过是个美丽的误会,我做不到欺骗你,也无法在自我欺骗中生活下去。”
“……”
“我没有工作,没有钱,为了能负担你们母子俩以后的生活。我会用沐华给我的补偿来偿还我对你和天天的亏欠。”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回到沐华的身边,反而让我生出了无谓的希望?!”夏婉青笑了,笑得苦涩无比。
“那是因为今生今世,我和她都永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是啊,他和沐华永不可能,他和自己……也永不可能。
夏婉青沉了沉嘴角,目光充满不甘和嘲讽,没关系!她都等了那么久了,不介意再等一年、两年……甚至一辈子。
这世上本就没什么永远的东西,既然爱情不可能永恒,不爱也不可能永恒。
“天天,我们走吧。”安城大大的手掌抚上了天天低垂的头。
沐天嘴里的彩虹棒棒糖只剩下了小小的月牙儿,他正埋头玩着植物大战僵尸。当伽刚特尔背着僵尸小孩出现时,遇瓜砍瓜,遇菜切菜,大摇大摆,登堂入室,分分钟之内,游戏就以失败告终了。
安城俯身好奇的问:“这一关你过过吗?”
天天抬眸,小脸满是委屈的看向帅叔叔:“没有,总是过不了。”
安城笑了:“和她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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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婉青心口一紧,她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也明白他心中的她是谁,那个她是她的宿命,命中注定的克星,是她一辈子也跨不过去的坎。
三人刚刚走出中心门口,顾岚就从对面的咖啡馆走了出来,焦急的看向安城:
“怎么磨蹭了这么久,结果拿到了吗?”
“妈,就算是加急,也要三天才能出报告。”安城微笑着安抚自己的母亲。
“哦……”顾岚淡扫了夏婉青一眼,似是警告,又似是质疑,冷冷的一瞥之后,拽着儿子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转身就离开了他们。
吴莹抱起沐天,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切,以为谁稀罕她儿子,有什么好得瑟的!连喝个咖啡也都问有没有打折的女人居然还这么傲,真是可悲又可笑!对她而言,天天既然不是沐山的亲儿子,失去了财产继承权,是谁的孩子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不让女儿步她的后尘,更重要的是让外孙过上更好的生活。
直到再也看不见安城的背影,夏婉青这才目光沉沉的看向她妈,似是看出她心中的想法,淡淡地说道:“安城说他会负责,会养活我和天天。”
“哈!”吴莹不怒反笑,“都快三十岁了,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大话说的轻飘飘的,吹牛倒是挺有本事的!”
夏婉青垂下眼帘,不再理睬母亲的冷嘲热讽,径直向前走去。
没有人能质疑她的爱情,包括她的母亲和她自己,对她而言,这段珍贵的爱情铭心刻骨,值得弥久珍藏。
初秋的阳光明澈通透,燥热中已有一丝清凉。安城踩着梧桐树叶的影子,陪着母亲走着林荫小道上,在顾岚试图拦下一辆出租车之前,轻轻出声:
“妈,我想一个人走一走。”
“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我不放心。”
“天气这么好,不想辜负了。”安城眯起眼,仰头看着被密密匝匝的枝叶半遮住的湛蓝色天空,斑驳的阳光映照在他线条柔和而忧郁的侧脸上,也许是光影的错觉,顾岚觉得儿子仿佛恢复了一点从前的明朗。
作为母亲的心一下子被抽紧了,顾岚微微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至始至终,是她想着要报仇报仇,将仇恨的重担拼命加负于儿子身上。可有一点,最重要的一点却被她忽略了,自此以后,除了醉酒后的癫狂,日复一日的颓废消沉和自我毁灭,就再也没看见儿子真正的笑过闹过,甚至是哭过。
顾岚喉间一哽,点了点头,坐上了出租车:“早点回来,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安城勾了勾唇角,向母亲挥了挥手,当出租车只剩下一条直线时,他倏地掉转身大步向前方走去,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或许是长久没有剧烈运动和缺乏营养的缘故,他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虚弱,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沿着额头滑落,唯有那琥珀般剔透的双眸依然闪着奇异而炽热的光。
快了,快了,到了,到了……当目光触及那扇外形华美的铁门时,安城的脚步才停了下来,他的胸口起伏不定,汗水早已经湿透了衣衫,喘息着甚至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沐华、木木、我的小木木,安城反复呢喃着这个名字,让这个名字如同空谷回音一般连绵不绝地在耳边回放,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舒缓横亘于心的深深的思念。
思念如同是一条长河,在这片孤寂的黑色水域里,只有沐华的影子如同长长的水草般温柔的环绕在他的脚踝,伴他前行。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多久,要耗尽多少力气才能走到尽头。记忆中她瑰丽的容貌动人的笑颜已无法缓解他苦闷到极点的心,无法遏制的想见到她的冲动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安城没办法让自己平静,他想大哭大笑大吼,所有的声音却梗在喉间,消弭于无形,只剩下眼底片刻的模糊,被痛苦拧干了贫乏已久的感情,就这么被泪水润泽得发亮。其实他不在乎沐天究竟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只是想一切归于平静,只是想让她得到本该拥有的东西,只要她能幸福,从此一切圆满。
安城在沐宅对面的转角站着,他知道沐华不一定会出现,可他不在乎,只有今天,这个暂时摆脱母亲和过去的今天,他会像很久以前那个为她守候的少年一样,用一生来赌,赌他还有没有再见她一次的可能,哪怕只有一个照面的瞬间。
时间、空气、水、阳光和行走于光合作用下的路人仿佛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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