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到底还有没有别的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小何却依然嘟着嘴坐在一边,高寄萍走过去,拉他走到了石群的附近,然后让石群赶快吹奏一曲,石群沉默了许久,看到高寄萍鼓励的眼神,便拿出了铁萧,先试了试,吹了几个音调,然后便用心地吹奏了起来。
他吹的歌曲依旧是高寄萍上次听过的那首,显然他会的歌曲并不多,不过三个孩子听得倒算的上津津有味,高寄萍看到他们都颇为投入,心下不由一松,放下了心来。
她最怕的是几人有什么间隙,若是这样,等她离开了,也会不放心的,她不知道如果她离开了,这个身体是会由谁来接手,另一个那神秘声音找来的人,抑或是原本的高寄萍。不管将来接管这个身体的是谁,她都希望他们四人之间能彼此信任,交付真心,这样其中一人若是遇到了什么不测,其他人还能伸出援手去救助。
一夜无梦,高寄萍第二日夜里要去君悦轩帮忙,便又同几人说了声,让他们好好照顾自己,然后就早早地离开了,白日里在养生堂做完事,又同徐岩讨论了一下最近的学习进度,接着便直奔了君悦轩,她心中还思量着帮石群找个好师傅,进了君悦轩刚才看到陈琦,便忙地开口问道,“我有个弟弟喜欢吹箫,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好的师傅可以让他跟着学学?”
“你呀你,你连这个都要考虑到,你说你为他们这么劳心劳力是为了什么。”陈琦免不了又把她数落了一番,高寄萍一怔,只笑笑。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陈琦用力敲了敲她的头,当真是恨不得钻进去看看高寄萍的想法了。
“反正那么多都做过了,也不差这一件。”高寄萍微微笑了笑,淡淡地开口说着,颇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一开始,也许是带有目的的,但现在,除了目的之外,却也有了些感情了,她以前想着日后必定要四人当杀手,所以难免对他们越发的好了些,但如今她却突然发现,那声音虽说要让四人当杀手,却没有一句说是要他们什么时候杀人,她若是能钻这个空子,也许就不用让四人杀人了,至少,不是她逼着他们去杀人了。
当杀手,不过是个说法,杀手也不是天天都去杀人的不是,她心中虽做这样的打算,却也不肯定那声音会不会临时变卦,所以她依然对四人极好,几乎算得上有求必应,因为她不知道会不会也许,很快就有一天,她要利用这些东西逼他们去杀人。
这些话她不能同陈琦讲,因为她不敢泄露她的来历等等,她不得不留这样一个心眼,倒不是不相信陈琦,而是对这样的事情总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的好,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平凡的事,再考虑到她说了人家也未必信,所以就干脆提也不提了。
陈琦听到她如此说法,皱着眉头轻蔑地笑了声,想必又是想到不好的方面去了,高寄萍忙地再度开口岔开了话题,“不说这些,你这里可有好师傅?可以教教我那弟弟。”
“好师傅倒是有,但是你弟弟来这里也不合适,我这的姑娘要去教他虽然也可以,但是你也不怕她们教坏了你的好弟弟?”陈琦似笑非笑地说着,说到最后,还颇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高寄萍却是真的皱了皱眉头,沉吟了好一阵,才笑着开口道,“我相信你的眼光。”
陈琦微微一笑,点了点她的额头,娇声道,“你呀你,说的话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高寄萍只笑,却不答话,陈琦留了账本给她,自己便出去帮她挑选好师傅去了,高寄萍才看了几页账本,就见她带了个蓝衣少女走了进来,那女孩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长得甜美可人,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煞是可爱。
“这是小雨,她可是我们这里吹箫的好手,而且人也单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给你家好弟弟当师傅正好,我就让她每三天去一次你家,教你弟弟,你看可好?”陈琦拉过那女孩,让高寄萍细细打量了一番,后者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大意见。
“你决定就好,说了相信你的。”高寄萍随意地说了句,便埋头继续看起账本来,若是不认真快些看完,那今天可就休息不成了,她虽然经常熬夜,但毕竟熬通宵不算好,能休息一下总是好的。
“那就小雨吧。”陈琦也不推搪,将小雨带了出去,吩咐了一下便让她去做自己的了,小雨离开后,她进屋看了看高寄萍,见她正看得认真,便自己也离开了,留她一个人在里面安静地做事。
高寄萍做完账本,天色已经微亮了,陈琦同她打了个招呼,说是让她找个时间跟她说,让她带小雨回去先介绍一下,高寄萍想了想,干脆就定在了今天,陈琦也没反对,便让她在养生堂做完就来带人走。
高寄萍满口答应了下来,然后去了养生堂,看着人还不算多,她趴在柜台上休息了半刻,勉强恢复了些精神,又含了片提神的药,打起精神来将这一天渡过了,才刚一做完事,她就立刻去君悦轩带走了小雨,让她换了身普通装束,带她出了城,去了家里。
她带着小雨回家的时候,叶翔已经做好了饭菜在等她了,看到她带了个女子回来,虽然心中奇怪,却什么也没说,高寄萍让他去把其他几人找来,跟他们介绍了一下小雨,又叮嘱石群好好同小雨学习吹箫。石群沉默地点了点头,高寄萍知道他话少,便同小雨解释了一下他平日里很沉默。小雨也不在意,只说自己会好好教他的,高寄萍怕晚了城门就关了,便早早地送她回了城,然后才回家同四人吃起饭来。
付出与回报
天气日渐温暖了起来,春天没多久就过去了,夏天来得很迅速,随着夏天而来的,除了燥热以外还有暴雨,秦夫人的屋子虽然小了些,但好在很坚固,也并不漏雨。
一个普通的夜晚,高寄萍如常地在油灯旁看着医书,四个孩子早早地睡了,天气却闷热得很,高寄萍看了看外面的天气,估摸着快下雨了,便把外面的衣服收了进来,谁知她才收完,豆大的雨滴就砸了下来,耳边也响起了电闪雷鸣的声音,高寄萍忙地把窗户关上了,却看到四个孩子都被雷电声惊醒了,其他三个倒还好,小何却是怕得立刻跳下了床,口中直叫着害怕,飞快地窝到了她怀里,高寄萍看到他惊慌失措的样子,突然才觉得这孩子还很小。
平日里这些孩子都成熟得紧,生怕让她担心的样子,小何就更是乖巧听话,懂事得让人心疼,这时才让人觉得他还是个孩子,高寄萍瞧见其余三人极力让自己不缩成一团的样子,不禁抿唇一笑,吹熄了灯,窝在四人中间躺了下去。
她原本是在旁边有个单独的小床,而他们四人都睡在一张很长的床板上,中间都拉了条帘子,这样既节约了地方,也方便高寄萍照顾他们,今天因为闪电,她却同他们挤在了一起,怀中抱着怕得很的小何,轻轻抚着他的背,低声安抚着,孩子在她的怀中渐渐地睡了过去,背后的孟星魂小心地靠在她的头旁,安心地闭上了眼。
因为石群和叶翔比他们大些,所以平常也都是睡两旁的,现在自然也不例外,他们虽然离高寄萍还有些距离,但却能感觉到她的气息,便也不再怕这闪电,很快地睡着了。
高寄萍也是有些累了,迷迷糊糊地也睡了过去,待她醒来的时候,天正朦朦亮了,她小心地放开怀里的小何,却还是把身后的孟星魂惊醒了,星魂不知是梦到了什么还是怎样,神情有些不安地下意识抓住了她的衣角,高寄萍忙地停下起身的动作,回头正看到孟星魂将醒未醒的迷蒙的眼神,不由轻轻笑了笑。
这孩子白日里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没想到刚睡醒的时候却可爱的紧,这四个孩子都长得很可爱,但叶翔和石群又有些褪去了孩子的色彩,小何虽更小,但他平日也爱对着她笑,只有这孟星魂,明明年纪不大,却很爱摆出一副老成的模样,不苟言笑,话语也犀利刻薄得很,倒是从未见过这般脆弱单纯的样子,高寄萍心中一动,俯下身去吻了吻他的额头,轻声笑道,“别怕,雷声已经停了,你好好睡。”
孟星魂怔怔地放开抓住她的手,眼神却清明了起来,高寄萍没怎么注意,只是起身洗漱了一下,拿好东西出了门,孟星魂却睁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屋顶,直到其他几人陆续地醒了,才回过神来,异常沉默地同其他人一起洗漱穿戴好了。
他刚一出生,父母就遭飞来横祸,突然猝死了,甚至他们都还没来得及给他取一个名字,他从此流落街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了,总之,他是活下来了,在村里一个老人或者一个女人偶尔的施舍中,挣扎地活了下来。
虽然村里人都叫他扫把星,虽然他们都欺负他、鄙视他,但是他依然舍不得离开那里,因为那里有他父母的坟墓,他学着那些小偷扒人家钱包,被抓到打过很多次,而更多的时候,是去垃圾堆里翻找能吃的东西,偶尔也去客栈墙角,听听说书人讲故事。
因为那些故事,他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孟星魂,如果他就这样长大了,应该会是某个地痞手下的小混混,或者直接就是一个臭要饭的,但是命运很快给了他沉重的一击。战乱和灾荒,那时的他并不懂这些东西是什么,但是却懂得没饭吃了的涵义,他随着人流离开了破败的村子,却终于因为饥饿和年幼,在路边倒下了。他以为他或许再也不会醒来了,他以为终于可以同父母团聚了,然而一股冰凉的水唤醒了他的神志。
高寄萍对他来说是什么?是救命恩人?还是类似于母亲或者姐姐的角色,又或者,是内心里第一次得到的,也想要永远珍惜下去的温暖源泉。然而他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会得到救赎,会得到温暖,他始终害怕这只是一场梦,一场他做过的,最美的梦。
他靠近的小心翼翼,却也在同时用尖锐的词句武装起自己,因为害怕被抛弃时候的疼痛,所以一开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