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家,应该就是等你去自投罗网的。”她细细分析着,石群似懂非懂地看着她,他虽然没听懂她说的全部,但她不让他去报官的意思他还是明白了,脸色不禁有些阴郁。
“难道就这样什么也不做么?”他咬着嘴唇低着头,高寄萍看到他的样子,知道他不明白其中关系,又不服她的决定,心下不由有些苦恼。
“高姐姐为了帮你,自己都受伤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跟她说话!”孟星魂不满地瞪了石群一眼,后者犹豫地抬头看了眼高寄萍,当看到她受伤的右手时,目光不禁一滞,微微别开了眼。
“对不起。”他小声道着歉,眼眶却顿时红了起来,高寄萍伸过没受伤的左手去摸了摸他的头,轻轻叹了口气。
“你不是说你认得追杀你们那人么?”她低声询问着,石群点了点头,高寄萍复又道,“既然如此,你从现在起勤练武功,十年后再找他报仇也是一样的,到那时,我绝不拦你,这样可好?”
石群一声不吭地低垂着头,似乎是在思考着,又似乎是没有听到高寄萍的话。
高寄萍并没有说让石群不要复仇或者说什么复仇不好之类的话,在她认为,欠了的债,自然得还,欠了的命,也得用命来偿,这灭族之恨,至少也得杀了那指使的人才能平息。
所以她非但不阻止石群报仇,相反,她还很支持,但是不是现在,而是十年之后,那时候至少也有武功傍身,就算杀不死仇人,也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的任人宰割。
而且按原著来说,他们的武功是比较不错的,不然也不至于后来还能当了杀手,练十年的武功,再回来复仇,她这般计划,却看石群半晌都没有反应,不由有些担忧。
“爹以前教我武功的时候,我总是不喜欢学,现在谁又能教我呢?”石群呢喃地咬着牙,高寄萍见他原来担心的是这个,便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抬起头来。
“还有我啊。”石群永远记得这个笑容,在他最恐惧绝望的时候,她带着这个笑容告诉他没事了,在他最失望低沉的时候,她带着这个笑容告诉他还有她。
那时他还小,并不知道心里突然涌起的满满的、让人几乎觉得疼痛的胀痛是什么,后来才知道,那是一种叫做安心的东西,让人知道,只要有她在身旁,一切的荆棘都能斩断,一切的艰险都能闯过。
石群重重地点了点头,看着高寄萍的目光中是满满的信任,后者牵起他,远远地离开了那座他曾经生活了七年的城市,石群最后回望了一眼,紧紧地盯着城门看着,然后头也不回地跟在高寄萍身后离开了。
五人一路走一路停,终于在一座中小城市停了下来,他们准备就在这里停留,至少渡过这个冬天,因为他们一直是朝着南方走的,所以这里的气候还算是温和,没有北方的严寒,但是很快新的问题就出现了。
显然这里的乞丐都早形成了自己的势力,对于他们这些外来者,不但不欢迎,而且还经常把他们赶走,甚至好几次把他们围起来打了一顿,五人要不到钱,也不是熟练的小偷,高寄萍心里毕竟还是担心他们被抓了,记得原著里说过,若是小偷被抓进衙门,是会放河里去淹死的,他们虽然曾在前几个城市做过这种事,但毕竟不多,而且也都因为手生被抓了好几次,但好在高寄萍选的都是看起来心软的人,编了个凄惨的身世也就骗过了。
这种事可以做一次两次,却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她寻思着要找一个活做,最好的选择,自然就是去客栈里帮忙,那里至少有饭能填饱肚子,她年纪虽然已经够去帮忙了,但是她还带着四个小孩,又有谁愿意留下他们呢?
她虽这样想着,却依然想去试一试,便选了家正在招人的客栈走了进去。
卑微的生存
高寄萍今天特意穿了件洗干净了的衣服,虽然上面补丁大大小小,但好在算得上完整,她一进客栈,就看到柜台里坐着的男人,那人看起来三十来岁,眼睛虽小,却滴溜溜地转着,嘴唇上留着一撇八字胡,一副典型的市侩小民形象。
她几步走过去,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低声道,“掌柜的,这里是不是招人啊?”
那男人挑剔地看了她几眼,撇着嘴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从头到尾把她打量了一遍,才慢吞吞懒洋洋地开口道,“是啊。”
“那我,我可以么?”她故作腼腆地低着头,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她来之前就打听过这家店,这家老板是个极抠门的男人,经常把店里的人一个当两个来用,而且工钱还给的很少,所以很多人都忍受不了,没有再来了,这也是他要招人的原因。
“你?你能做什么?”男人挑了挑眉,显然对她这个人没多大兴趣。
“我什么都能做,而且我不要工钱,只要掌柜能给我和弟弟们一个睡觉的地方,能赏口饭给我们就行了。”她立刻说出了自己的请求,那男人似乎是被她那句不要工钱挑起了兴趣,脸上终于带上了点笑意。
“你什么都能做?”他慢吞吞地问着,高寄萍忙地点了点头,男人想了想,终于又开口道,“你有几个弟弟?”
“四个。”
最终这个姓秦的男人还是把高寄萍招了去,并且把店里的其他小二都解雇了,说是正好让她弟弟们来端茶送水抵饭前和住宿钱,高寄萍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她在后堂做些洗碗洗菜打下手外加洗衣服的工作,做菜的是掌柜的妻子,娘家姓刘,相貌并不出众,性格很怯懦温和,典型的丈夫大于天的女人,但做得一手好菜,高寄萍甚至猜想那秦掌柜是不是就是因为她的好手艺才娶了她,毕竟这样又省下了一笔工钱。
在客栈里待了几个月,高寄萍现在对秦掌柜的了解深刻了很多,这个男人抠门已经达到了一种程度,尽管他们五人都帮他工作,叶翔四人平日里擦桌子扫地的事也没少做,好在他们的内功练习都没落下,加上现在偶尔也有些空余,能偷着练练外家功夫,做起事来也不算太累。
秦掌柜给他们五人在马房边的房间腾了个位置,当做他们的住处,里面好在足够大,可以让五人偷偷练功不被人发现,这里的天气也不算很冷,五人每天就挤在一块长木板搭起的简易床上睡觉,白日里就被秦掌柜使唤。
最好的方面是毕竟能吃顿饱饭了,秦夫人是掌勺的,和秦掌柜还没有孩子,见他们姐弟五人可怜,便经常偷偷给他们些好吃的,倒也让五人慢慢从瘦弱长成了正常身材,原本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也慢慢圆润了起来,然而这也正是高寄萍有些担忧的,她的长相原本就不错,现在能吃饱饭了,没有再饿的瘦骨嶙峋的,慢慢就更加出色了,好在秦掌柜虽然抠门却并不好色,显然他一心钻到钱眼子里去了,暂时没有什么色心,但高寄萍依然担心会被其他人看到惹出什么是非来。
她在这里无依无靠,要真惹上谁,那秦掌柜必定是指望不了的,四个孩子又还小,所以她一般都是呆在后院,极少出门,免得惹上什么不好的事,日子虽然过得辛苦,但毕竟五人安定了下来,有了住所,又有饭吃,倒也不觉得难熬了。
高寄萍经常抽空的时间教教他们读书习字,希望他们不要长成无知的武夫了,她在秦掌柜的书房里看到些书,便借来给四人看,自己也默默记忆着这些繁体字的写法,但却很少能抽出时间来练习。
她平日里除了这些事以外,还让秦夫人教她针线活,毕竟四个孩子都要穿衣,外面的衣服贵得很,他们又没工钱,自然只能自己做了,而且有了好的绣工,倒也可以绣些花样出去卖,秦夫人倒也尽心尽力地教她,高寄萍原本就有些底子,人也不笨,很快便能举一反三了。
日子若是就这样过下去,等五人武功有所小成了,然后再做别的打算,倒也不错,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不知是当时的伤没好全还是怎样,叶翔病倒了。
一开始他受伤的伤口只是有些腐烂,高寄萍多日来都做事到深夜,倒也没发现这事,直到叶翔晕倒了才知道他的伤口已经腐烂了好几日了,但他之前怕高寄萍担心,便什么也没说,也不让其他人说。
高寄萍去找来大夫,那大夫颇为年迈,头发胡须都白了,神态却慈祥得很,他细细把了把脉,却只摇了摇头,叹息道,“这是旧病复发,本来早些时候发现还好,可惜现在时间拖得太久了,要治好,少不得要二十两银子,不然,就只能靠他自己熬过去了。”大夫显然一眼看出了高寄萍的窘迫,知道他们没钱付药费,倒也心软,没收诊费便离开了。
高寄萍坐在床头,默不吭声地握着叶翔的手,猛然间有些她曾待在墨墨床头陪伴时的错觉,那时医生也是说要是没有药钱,墨墨便很可能没救了,没想到如今居然又遇上了这等事,她苦笑着,思量着二十两银子哪里能找得到。
二十两银子听起来很少,但却是一个普通人一年的生活费用了,她们五人身上的钱凑起来也不过几十文,她现在又能上哪去找二十两银子呢?高寄萍正想着,床上的叶翔却醒了过来。
“高姐姐。”叶翔看到她坐在床头,忙地想要起身,却只觉得头一阵晕眩,便只得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我怎么了?”
高寄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眉头紧皱地叹息了一声,终于慢慢道,“这话,还是问你自己吧。”她神色极其冷淡,不同于平日里对他们慈眉善循循教导的模样,叶翔心中一紧,心知是自己伤口腐烂的事被她知道了。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看你那么累,不想因为小事再让你担心。”他拉住她的手解释着,高寄萍轻叹了一声,别过了头,半晌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找大夫给你看过了,你好好休息几日就好了,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我来处理。”她对他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表情,叶翔敏感地察觉到些什么,却被高寄萍几句骗了过去,于是再度睡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