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总。我汇报完了。”许新儿也退到了一旁。
江小悦扭扭捏捏，吱吱唔唔，俏脸通红，磕磕绊绊的说道：“王总……我……我修改了一下化工厂的收购方案，觉得……觉得更好一些。”
“哦？说说。”王择天笑道。
江小悦俏脸火烧火烧，鼓足勇气说道：“我觉得，收购后化工厂不应该将五百七十名工人全部解聘，在收购前，也应该主动承担工厂拖欠的半年工资。还有材料倾销问题；因为我们收购工厂是为了盖楼，那这批化工材料和成品，以及机器、设备，就成了个问题。我觉得直接贱卖给另一个市的化工厂，有些不妥。”
王择天邪邪笑道：“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皇甫慧兰、许新儿在一旁轻轻拉了拉江小悦，直冲她使眼色。
江小悦脸色胀红，想说又不敢说，急得泪都快掉下来了。
王择天摆手道：“慧兰、新儿，你们先出去，我跟小悦儿单独谈谈。”
“是，王总。”两女回应一声，警告的瞪着江小悦，要她小心点说话，便不情不愿的出了门。
王择天示意江小悦关上门，又问道：“小胖子，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说说，你的什么想法？”
江小悦紧紧的咬着嘴唇，挣扎片刻，说道：“天哥，我不知道我们收购能赚多少钱；但我知道，若是我们解聘了那些工人，他们今后将生活无依，他们已经失去了土地农田，还被拖欠了半年的工资，若是没了这份工作，他们只能失业成为流民，甚至，吃饭都有可能成为问题；天哥，我们不要赚那么多钱好吗？我们也是从贫民区出来的，知道那种苦，为什么还要施加给别人？天哥，我们不要解聘他们，好不好？”
王择天静静的听着，直到她说完，这才走了过来，揽着她，让她坐到沙发上，坐她旁边，温柔的说道：“小胖子还是那么好心肠，天哥很高兴。你能记得贫民区的苦，天哥也很高兴；但小胖子，你知道贫民区为什么会成为贫民区么？”
“我……”江小悦想了想，说道：“因为我们穷，没有钱，住不起大房子，吃不上好吃的；很多人又家里有老人、有病人，好不容易赚的钱，也都花在治病上，根本也存不下来。”
“嗯，你能想到这一点，说明你还是合格的秘书，这几年学，也没白上。”王择天点头说道。
“讨厌！”
江小悦娇嗔道：“天哥，我们现在说的是化工厂的工人，怎么扯上贫民区了？”
王择天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指着远方，说道：“你过来看。那是什么？”
江小悦跟在他身后，挨着他，向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抬了抬眼镜，说道：“天哥，那里就是我们要收购的化工厂；怎么了？”
王择天从旁边的桌上拿过一叠照片，说道：“现在他们是停工了；这些是他们开工时候的照片。你看看。”
江小悦接过照片翻了翻，只见照片上的窗外，是一片朦胧，黑黑的浓烟像是黑色妖魔一般，几乎笼罩着半边天空；在另一张照片上，一股股黑色玉带，从工厂中排出，流进一处小河；那河，正好通过一个居民区。
“啊？这……这工厂怎么这么恐怖？”江小悦惊呼道。
王择天道：“在地上看，只觉得天灰蒙蒙，但是你在天空中看，在高处看，你看到的情况，就成了这样。很恐怖吧？”
“我……我从来不知道……”江小悦震惊道。
“没关系。我知道你心肠好。不会怪你。”王择天摆手说道：“你再看这条黑河；那是工厂排出的废水，不经处理直接排出，长年散发着熏人的恶臭；如今这里还是寸草不生，成为一个死亡区域；你看这条河，这条河你认识吧？”
江小悦点头说道：“嗯，知道，是乌棚街后面的一条臭水沟。”
王择天说道：“十几年前，我们还不知道的时候，听说这里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有草，有鱼，有花，有人洗澡；如今呢？只有狗和老鼠才会去那条臭水沟！你知道为什么吗？”
江小悦看着照片，心中有些意动，说道：“天哥，你的意思……是化工厂？”
“嗯。”王择天点头道：“就因为化工厂的那条未处理的废水沟，将小河污染了，生生毁了那条生命带，也毁了乌棚街，使那里终年迷漫着异味。贫民区就是这么旦生的。”
“啊？原来贫民区是这么来的啊？天哥……我……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江小悦惊呼道。
王择天又说道：“知道为什么乌棚街那么乱，那么多病人吗？就是因为这条河。”
“怎么会？”江小悦惊道。
王择天叹道：“我开始也不懂。后来我亲眼看到，很多动物喝了小河的水，生病、溃烂而死，又找人化验过，确定小河水有毒，不能喝。”
“怎么……那水……我们也没喝啊？”江小悦疑问道。
王择天翻眼道：“刚夸你学没白上，怎么这么笨？我们喝的井水，压水井，不都是地下水么？地下水从哪来？还不是地下河？这小河毒成这样，能不影响地下河么？你还觉得我们喝的水，会没问题？”
“啊？原来如此！原来全是化工厂带来的。”江小悦惊呼。
“那些人都是刽子手，都是凶手！你觉得我会管凶手的死活么？”王择天眼中闪现出浓浓的仇恨和愤怒。
“天哥……可是……他们……”江小悦隐隐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好似漏了什么，却又说不上来，一时竟不如应答。
王择天摆手道：“一会我要去贫民区，你也跟去吧。你也有些年头没回了吧？”
“嗯。好的，天哥。”江小悦眨了眨眼，抛开了那些头疼的问题，转到了眼前的事情上。
要跟天哥一起回贫民区么？好怀念，好温馨。
江小悦脸红红的想着。
————
第35章 闹市中的贫民区
打开办公室门，却见皇甫慧兰、许新儿两人正慌慌张张的回到坐位。
王择天一看就知道两人偷听了，也不以为意，向外走去；江小悦脸色通红的跟在了后边。
皇甫慧兰站起来说道：“王总，要不要我们跟去？”许新儿也站起来，附和的点了点头，脸色希冀的望着他。
王择天摆手说道：“不用了。你们帮我盯着公司，尤其是全胜地产，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知道了，王总。”两人失落的眼看着两人离开了，暗自唉叹。
王择天带着江小悦，在皇甫慧兰、许新儿两人羡慕的目光中，离开了公司。
红色小车如幽影般在喧哗的闹市区穿梭，来到杂乱的贫民区。
一条黑黑的臭水沟贯穿了整个贫民区，将贫民区一分为二；四处都是堆积如山的垃圾，在烈曰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气；老鼠、野狗在垃圾堆里横行，犬吠、追逐，将一群群的苍蝇驱赶得四处飞散……
“呕……”
江小悦忍不住捂嘴呕了出来。
王择天似乎没有感觉到一般，神色淡然，下了车，向贫民区里边走去；沈玉娇、沈玉晴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紧紧的跟在老板后面。
江小悦吐了一会，找了个手帕捂着嘴，向王择天追去，心中怀疑：这乌棚街怎么变这样了？以前也没这么脏啊？怎么搞的？
王择天穿过垃圾场，走进居民区。
这里是成片成片的低矮平房，偶有楼房，也都是两、三层的破旧老楼，似乎都是七八十年代修建的。房子外面糊着一层层的慎人的黑油和绿苔，电线横七竖八的像蜘蛛网一般，无数铁丝、麻绳混在其中，上面挂满了破旧的衣服、内。衣、被单，一阵阵酸搔味直冲鼻尖。
路边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们见王择天来了，木然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表情，挪了挪身体，摇了摇手，纷纷呼道：“天仔回来了？”“天仔带媳妇回来了。”“哟，这回是三个啊。”
王择天招着手，绕过坛坛罐罐，踩着煤渣子，边走边招手叫着：“永祥叔，水根叔，木根叔，晒太阳哪。”
“是啊，有个干净的太阳不容易。我们得多晒晒啊。”
“天仔，你这个新媳妇好像不怎么喜欢我们这啊。”
老头乐乐呵呵的调笑着。
沈玉娇、沈玉晴早习惯了，也笑着打招呼，一边回应叔叔伯伯的，一边发着些牙膏、毛巾之类的小东西。
江小悦可是头一次，捂着嘴，红着脸，小心翼翼的在满地的垃圾中行走，听着众人的调笑，心里却甜得跟蜜似的。
三人一边笑着，一边发着小礼物，向一个楼道缝里的矮木棚走去。
木棚门口，几个小孩子穿着还算完整的衣服，在地上玩着打弹珠，打纸片的游戏。
“天哥哥，天哥哥……”
小孩子们撒丫的跑了过来，争着抢着从沈玉娇、沈玉晴手中拿过新衣服、新书包，喔喔的叫着；待回过头来之时，却发现地上的弹珠、纸片全被一个机灵小家伙偷走了，当即扬着新衣服、新书包向他追去。
“臭星仔，又是你！总是偷弹珠和纸片！”
“快！快追上他！别让他跑了！”
“哈哈……追不上我！追不上我！哈哈……”
小孩子们嘻嘻哈哈的追追打打远去了。
王择天望着一众小家伙们，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天仔……你来啦……”
从木棚里，传来一道轻微、虚弱的苍老声音，有气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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