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锋看到这个情况,连忙说:贾仙子以毒入药,另辟蹊径,可能和正道中人的理念有所不同,但是殊途同归,都是造福苍生。这次她能够来此医救彭兄,实在是彭兄的天大生机,我们还是到偏厅静候佳音吧。
众人纷纷称是,都转身向偏厅走去,方梦菁看了看连锋,心中颇为感激,向他点头致谢,连锋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而现在身在内堂的贾扁鹊已经在红思雪的陪同下,将彭无望的伤势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神色十分肃穆。
贾姑娘,我大哥还有救么?红思雪急切地问。
他失血过多,奇经八脉淤堵历久,若是旁人,早就死了,没想到他的经脉仍然富含一丝生机,当真让人惊奇。贾扁鹊摇头道。
那,还能救么?红思雪眼中盈满了泪水。
我试一试,只是尽尽人事,除非他的生机活力比常人大上百倍,否则我的法子只能够延迟他的死亡,让他多挨些辛苦罢了。贾扁鹊目无表情地说。
无论如何,请妳尽力救他吧。红思雪忙说。
嗯。贾扁鹊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双手的衣袖挽起,露出环绕在双手手腕上的两片乌黑的兽皮,兽皮上插着几十枚大小形状各不相同的金针。
把他扶起来。贾扁鹊拔出一根金针,素手一抖,已经刺在了彭无望的百汇穴上。这金针刺穴的方法乃是贾扁鹊一向擅长的师门正宗针灸大法,人称吊命针。只见她双手连续不停,几十枚金针遍插在彭无望的手少阳三焦经,手厥阴心包络经,任脉,督脉这两经两脉之上。一时之间,彭无望的前胸后背和左手上插满了金光闪闪的金针。
贾姑娘!红思雪看得不明所以,忙问道,妳这是......
红姑娘,我用吊命针连刺彭少侠两经两脉,用来激发他体内潜在的生机,只要他能够醒过来,就成功了一半。以后我会每天刺他两经两脉,激发他全身的生机,然后配以药物,希望他能够完好如初。
红思雪大喜,颤声道:你真的可以治好他?
贾扁鹊一抬手,冷然道:我说过,现在彭少侠的情形只能以九死一生来形容。吊命针虽然有希望激发生机,让人醒来,但是也需要非常强健的体质才行。像这样严重的伤损情形,一百个人中怕也没有一个能够醒过来。所以非常棘手,只希望他吉人天相的吧。
红思雪急道:如果他醒不过来又如何?
贾扁鹊道:我手上的几味药可以保持他身体不会死去,但要每天在腰上开孔注入。而他将会保持不醒,宛如一段枯木。我手上的药也有限,不能无限地为他续命,而这种情况也只能用生不如死来形容。说完她的嘴角微微一翘,似乎在笑。
红思雪痴痴地看着满身金针,紧闭双眼的彭无望,良久道:大哥英雄盖世,必然不会喜欢这种样子,如果他醒不过来,我会亲手送他上路。
贾扁鹊眼角一跳,看了看这个一身红衣的姑娘,心中一动,缓缓道:红姑娘,我医人无数,倒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洒脱的人物。请妳放心,我必会尽力救他。
红思雪紧紧一握贾扁鹊的手,道:贾姑娘,我多谢妳了。
贾扁鹊点了点头,道:红姑娘,我要运功激发彭少侠的潜在生机,你到外面给我护法吧。红思雪坚定地点了点头,紧握腰中的飞鹰鞭,大步走了出去。
贾扁鹊信步走到了离彭无望不到一丈的地方,素手一牵,阳光从窗外照射而来,在她和彭无望之间投下一片光幕,有几十线阳光被什么东西反射,在屋中闪烁生辉。原来,贾扁鹊的每根金针上都有一根用极细极细的天蚕丝制成的细线连接在她的素手之上。她吐气开声,将一股股阴柔的内力透过金针缓缓输入到彭无望的体内。
一天之内如果醒不来,我也没有办法了。贾扁鹊默默地想。
今天的阳光真的好美,坐在内堂台阶之上的红思雪痴痴地看着万里晴空中雪白闪烁的浮云,幸好不是一个雨天。大哥不会喜欢在雨天离开这个人间的。
酒!郑绝尘狂放地大喝一声。簪花楼里的小厮被这一声大喝吓得一串跟头滚下楼,几乎把腿给摔断了。张凤姐一脸的晦气,连声道:真是倒霉,这个瘟神怎么又到这里来了。快快上酒去。她身边的跟班凑上前说:那位大爷脾气太大,不如找几个姐儿给他消消火。
你懂个屁啊。张凤姐一脸不屑,他可是关西白马堡郑绝尘,有了名的眼角高,别说是咱们楼中的姑娘,你就是把天上的仙女找下来,他也看不上眼。快,去把烈酒拿来给他,醉死他算了。把我的客人都给吓跑了,哼,要不是惹不起白马堡,我就把他倒着丢出去!
彭无望,你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让思雪念念不忘。郑绝尘将酒壶高高举起,一壶好酒一半进了他的嘴里,一半洒在了他的白袍之上。
可惜可惜!张凤姐在一旁看得心疼不已。她给郑绝尘的酒乃是江都驰名的第一泉,乃由酿酒名师鲁旷以上佳粮果与蜀岗中峰的泉水酿造而成。酒水清冽,宛如山泉,入口淳厚甜美,后劲十足,口感层次分明,变化多端,人称酒泉,人们争相传颂:天下泉水,酒泉第一,后来大家都称牠为第一泉。
这种好酒一百两白银才得一壶,十分珍贵。而这一次,郑绝尘一叫就是五十壶,壶壶都是如此喝法,看得张凤姐浑身不自在,肉痛不已。
襄王有梦,神女无心。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生至苦,我郑绝尘如今一一尝遍。好滋味,好滋味。郑绝尘狂笑着再尽一壶美酒,将酒壶远远丢到一边,仰身躺在榻上,忽然痛哭失声。
这时,一个同样白衣如雪的身影飘然而至,看到郑绝尘笑道:好小子,果然在这儿。
张凤姐如见救星,连忙凑上前道:啊,连公子,你来了就好了,你看,郑公子醉成这样,我们可要伺候不起了。
行了我知道。连锋微微一笑,不要再上酒了,上茶水,让我来叫醒他。
张凤姐如释重负,献媚地笑道:啊,连公子,这可多谢了,茶水你还是第一次叫,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哎,连锋一摆手,笑道,凤姐何必多此一问,在江都当然要一品蜀岗茶。张凤姐连连点头,欢天喜地去叫人准备。
郑兄,醒来!来到郑绝尘的身边,连锋用力摇了摇他的肩膀。
别管我,枉我郑绝尘年少风流,自份倜傥,竟然被深爱的女子恶语相向,此生何堪,此生何堪尔!
郑兄,你......
我没醉,和我再喝一壶,彭无望这混账小子,竟然妄顾思雪一片深情,屡屡自陷险地,累她担惊受怕,累我受她责骂,实在其罪当诛,该杀,该杀!
连锋苦笑了一下,也不再答话,只是向一旁的小厮一摆手。
小厮立刻将蜀岗茶端端正正摆在郑绝尘面前。
好,郑兄,我就和你共饮一壶。连锋笑道。
郑绝尘也不客气,抓起和酒壶有九分相似的茶壶,仰头一饮而进。突然,他怒目圆睁,一口将茶水尽数吐在一旁伺候的小厮头脸之上,怒骂道:混帐小子,竟然敢用茶水欺瞒你家少爷。他一把将小厮抓到身前,一用劲将他高高举起,在空中转了几圈,然后发劲远远将他丢了出去。小厮在空中咿呀惨叫,吓得魂不附体。
连锋一扶桌案,身子浮云般飘飞出去,凌空接住小厮,将他头上脚下放到地上,然后一个旋身回到郑绝尘身边,我就知道你没有醉,连锋大笑了起来,想要醉倒白马公子,起码要千杯之量。
郑绝尘苦笑一声,抓起桌上剩下的酒壶,猛地一仰脖,再次一饮而尽。
郑兄,自来看你风流自赏,冷酷无情,不想你动情之后,竟如此痴迷。连锋端起酒杯,陪他饮了一杯,徐徐道。
这定是前世的冤孽。郑绝尘的眼中再次浮现出红思雪绝情而冷漠的面容,她的眼中只有她的结义兄弟彭无望,其他的男子根本不放在她的眼中。我就算有一腔痴情,又说与何人听?
郑兄,连锋笑道,红思雪对彭公子一往情深,而彭公子却懵懵懂懂,一无所察,似乎你还有机会赢得美人归。
那是不行的,郑绝尘难过地说,思雪情根深种,那是万万无法改变的。而彭无望这厮一旦知道她的心意,岂有拒绝之理。
连锋微微一笑,暗想:郑兄实在天真得可爱,只以为自己中意的女子便是天下第一的美人,无人可以拒绝。他咳嗽了一声,道:郑兄,所谓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也许彭公子中意的女子并非红思雪。
郑绝尘宛如绝处逢生,仔细咀嚼着连锋的话语,喃喃地说:难道他竟然可以对思雪完全不动情。
连锋道:我虽然和他没有见过面,但是他的事迹倒也听了不少。此人对男女之事看得很淡,重侠义,轻生死,与人结交只凭肝胆。我看他对红思雪只是一片赤子之情,全无男女之欲。郑绝尘想了很久,道:的确如此,我虽与他寥寥数语,但是也看出这人对情爱一事见解浅薄可笑。哼!他又想起彭无望满脸堆笑要替他说项,催他下聘的窘事。
连锋又道:郑兄,红姑娘过于关心彭公子的生死,以至于对你有所责备。你既然心中深爱于她,就应该忍住这一时的委屈,陪伴在她的身边。
郑绝尘长叹一声,道:陪伴在她身边又有何用,她的心中,便只有彭无望一个人而已。
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现在红姑娘正处于彷徨无助的边缘,你若爱她就该陪在她身边,和她共度难关。连锋语重心长地说,总有一天,她会感动于你对她的一片深情。
郑绝尘茫然瞪视着簪花楼中的装饰,没有说话。
你既然深爱她,就该希望她一生快乐,就算她这辈子都无法钟情于你,又有何妨。连锋说到这里,眼中露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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