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离云仙子的住处不远,咱们何不努力向她求救?”
“不可。”谭凝紫急道:“云师叔近日多半在潜心修行,妖妇巴不得我们前去求援,惹她分心,这样一来岂不正中妖妇的奸计?”
“可是……”
两人还要置辩,宝铎仙姑早等的不耐烦了,她和林相和换了一个眼色,冷笑道:“两个小辈还自心存侥幸,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真实本领。”
说着拂尘一摆荡在半空,金黄色的手爪凌空虚抓,只听得‘哧哧’劲气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山崖上的葛藤茂树一阵噼啪乱响,顷刻便根枯叶败,尽形委顿起来,这些葛藤都缠附在崖树之上,郁郁葱葱,一旦精气枯绝,便尽数掩盖下来,散发出薰鼻的恶臭,明钦和谭凝紫躲在其间,随时有被活埋的危险。
“钦之,拜托你了。”
谭凝紫回头叮咛了一声,短刀连环疾劈,将滑落下来的枯枝败叶搅为粉碎,一边潜运‘断杼掌’的心法,砰的打在残枝碎叶上面,这路掌法没有什么机巧,全然是莫可沛御之势,堪称是天女门十大神通中的杀手锏,半空的枝叶被她掌风所激,立时贯注了灵力,化作刀芒棘刺,好像一阵箭雨针林向着对面大施威煞的宝铎仙姑铺头盖脸罩下。
“断杼掌?”
宝铎仙姑微微愕然,似是没想到谭凝紫竟然修成这门出名难炼的掌法,拂尘连甩将枝叶上的劲气卸去,凌空虚踏,大鸟般的急速侵近,长笑道:“你这丫头却也难得。本仙倒要看看是你的‘断杼掌’厉害,还是我的‘熔金手’了得。”
这两种功法都是极刚猛拗强的,断杼掌道意绝决,要的是一往无回之气,熔金手更是霸道,将一只肉掌炼的如同熔炉烈焰,所击无不破败。
起落之间,两人已经缠身斗在一起,谭凝紫见识了熔金手的厉害,再不敢轻撄其锋,她又存了拖延时间的念头,展开云梭玉步,用短刀护住要害,兜转游斗,击其侧翼。
宝铎仙姑本无意取她性命,要用‘熔金手’的炙烈威压将谭凝紫折服掌下,则非数十合不可。胶着了片刻,宝铎心念转动已察知她的心思,扬声道:“师兄,她的同伴必还藏在附近,你去给我抓过来。”
“仙姑放心,林某这就去搜寻。”
谭凝紫眼见林相和朝着山崖逼去,心头大感忧急,可是她应付宝铎一人已觉得吃力,宝铎仙姑心思缜密,早将她周身退路封死,想要挺身拦截林相和也不可能。
“哪里来的妖魅,竟然毁坏我的林木,该当何罪?”
一个粗豪的声音突兀响起,三人听的齐齐愕然。只见委顿下来的枯枝败叶蓦然蠕动起来,倏时化作一个数丈高的巨人,以树干为肢体,葛藤作衣甲,一呼一吸好似山风肆虐,举手投足间便山摇地动。
第229章 生机
林相和骇然变色,惊道:“你是何方妖怪?”
树怪冷冷一笑,嘿然道:“量你也不识得我,我是这‘迢递崖’的山神,尔等胆敢残敝我的林木,可知死吗?”
“山神?”林相和将信将疑,回顾着宝铎仙姑道:“仙姑,山神是天庭命官,你不该乱伤他的树木,他今前来问罪,这可如何是好?”
“什么山神?”宝铎仙姑轻嗤道:“我在迢递崖学道多年,从来没听说过此间有什么山神。我看这厮顶多不过是个山魈木魅,怕他怎地?”
谭凝紫也感稀奇,睁大了明媚的眼眸在残枝间搜寻,暗暗着急明钦为何还不遁走。
林相和迟疑道:“三界处处都有山神、土地,仙姑似乎应该持重一些,免得坏了我教和天庭的关系。”
宝铎仙姑嘴唇微动,终于没有反唇相讥。山神、土地、灶君都是天庭最基层的神职。然而其职能是各不相同的,土地、城隍掌管民政,犹如民间的县令、郡守。灶君则负有监察之职,每年腊月二十三,灶君返回天庭述职,有道是,‘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
山神则向来以气力著称,太古八大主神之一的山神便是鼎鼎大名的夸父,夸父逐日而死,留下一女唤作夸娥,夸娥的二个儿子都是力大无穷,从前有一个愚公,居于王屋、太行两山的后面,出入极为迂远不便,便带领妻子儿孙誓要挖出条道路,天帝知道以后便命令夸娥的两个儿子将两山分别搬开。
山神居于山林,能让豺狼虎豹俯首帖耳,大多具有勇力,往往也掌管缉盗、刑狱。如今地位最尊的山神要算泰山府君,他是阎罗王的太子,又是佛家二十四诸天之一,尊宠非常。
宝铎仙姑虽然对‘落日熔金手’颇为自负,却也不愿跟这树怪纠缠不清,免得谭凝紫乘隙脱逃,坏了大事。
“这林木确实是本仙坏了的,有道是,‘不知者不罪’,还望山神高抬贵手,既往不咎。待来日我教吞灭了天女门,给你建庙供奉如何?”
树怪冷笑道:“这天女门立派千年,还没见哪个能吞灭了的。你这妖妇好不知耻,空口无凭便想逃之夭夭。岂不闻‘杀人者死,伤人者刑’,你那手掌似乎有些古怪,只将它留下了,我便放你一马。”
“混账——”宝铎仙姑闻言气的七窍生烟,恚怒道:“我不过看你是天庭的官,给玉帝留几分薄面罢了。你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本仙还会怕你吗?”
树怪哈哈笑道:“本神也不要你来怕,只要你留下一条手臂而已。”
“狂徒受死。”
宝铎仙姑面孔一黑,急怒间也使出‘云梭玉步’,瞬间侵到树怪近前,肉掌上的金芒直逼手肘,可见她催功之猛,怒气之深。尖锐的指甲泛起腥红之色,长可寸余,锋利如刀。
树怪身躯庞大,自不如宝铎仙姑周折灵巧,眼见她眨眼逼至,竟然不及反应。宝铎仙姑倒掠而起,凌空下击,五指如锥尽数插入树怪那蓬生的头颅里。‘熔金手’炙烈精纯,寻常金铁都能瞬间炼化,何况树怪以枯枝败叶为躯,被一举击中要害,自是难以幸免。
谁知树怪死到临头,突然发出一阵桀桀怪笑,整个躯体暴裂开来,无数藤条绿汁宛如洪水决堤,瀑布倒悬,尽数喷泄出来。宝铎仙姑近在咫尺如何能躲得过,眨眼间便被漫天的腐秽淹没。
“仙姑——”林相和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为宝铎一击得手而庆贺,哪料到树怪亡殁之后还有这般厉害的反噬能力。
谭凝紫且惊且诧,做梦都想不到能绝处逢生,危急关头跑出来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树怪挺身挡架,宝铎被陷,林相和无暇他顾,正是难得的遁逃机会,只是这半天功夫,明钦也不知躲在何处。
“该不会是被枯树埋在下面了吧?”
谭凝紫正感不安,一道人影不知从何时跳了出来,抓住她的手腕扭头就跑,“师姐,快走呀,还愣着做什么。”
“钦之,”谭凝紫又惊又喜,眼见明钦平安无恙,不觉松了口气,也顾不得细问究竟。
“老妖婆被我施法困住了,咱们赶快下山。”
原来那树怪却是他借用‘神游镜’梦境化身操控,并没有什么神异,只是以神魂暂使化入山崖树脉,引诱宝铎仙姑陷入泥潭罢了。
两人匆忙奔逃,慌不择路,还没掠出十步,只听的身后一声怒吼,宝铎仙姑大叫着破开树藤牵缠,挥打的乱树横飞,藤蔓崩散。眼目一扫,望见两人遁逃未远,怒哼一声,飞鸟般横空扑至。
宝铎仙姑被葛藤所陷,残枝败叶倒不算什么,腐烂的树汁却是腥臭难当,整洁的道袍早污秽的不成样子,头发湿腻腻的,脸色一片铁青。
明钦哈哈笑道:“老妖婆,你再不知进退,小爷可就不客气了。”
“你不是天女门的弟子?”宝铎仙姑见两人手掌相握,模样亲密,不觉仰天长笑,状若疯狂。“枉那穆清绝冰清自持,不可一世,想不到门中竟然暗藏着男人,待我将你拿给六大长老认一认,看她羞也不羞。”
说话间,脚下如鬼如魅,带着一股阴风疾抓谭凝紫面门,冰喝道:“撒手。”看她目露冷芒,分明已动了杀机。
“依计行事。”
百忙中谭凝紫低喝一声,一边使金错刀挡格,一边用力去甩拉着的手掌。
“师姐,我来助你。”
危急关头两人心思各不相同,明钦握住她的玉手往身后一带,同时掣了‘瓮金椎’出来,挺身而斗。这一挣一拒两人的手掌不但没有分开,反而不知激发了什么关窍,掌心萌生了一团暖融之气,挥动的兵器上陡然多了几分雄沛的灵力,一刀一椎和宝铎仙姑的‘熔金手’撞在一处,顿时元气浩荡,金光流溢,竟然斗了个平分秋色。
两人对望一眼,目光中既有惊讶,又有欣幸,十指交缠不由紧了几分。
宝铎仙姑一击无功,大为愠怒,又见两人模样亲昵,容色和平,只觉得莫大耻辱,顿时气极反笑,“好一双痴男怨女,今晚师伯便做做好事,送你俩黄泉路上做对鸳鸯,改日让穆清绝来领尸便了。”
谭凝紫大感羞涩,可是大敌当前,非两仪之气不能取胜,两人不熟悉引动两仪之气的法门,心头更不敢乱转念头,生怕这神来之力忽然消失了。
明钦呸的一声,讥嘲道:“老妖婆,我看你这‘熔金手’火候未到,伤不了我俩,你不如回你的光明海趁着太阳再晒几年,等到全身颜色一律了再来讨教。”
谭凝紫‘噗哧’笑道:“你怎知她这术法是太阳底下晒出来的?”
“想那神光教的总坛既是唤作光明海,必是日光极强的所在,这人害怕强光,便要时时拿手臂遮住面目,所以这手掌就格外发黄一些。师姐,你看可是这个道理?”
两人虽然沟通了两仪之气,想要取胜也殊无把握,只好以言语揶揄,若是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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