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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澜怔然抬头，仰望着这座超出她想象的古城，双手下意识握紧。走进这座城，就好像走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一样，令清澜忐忑不安。虽然七年前季留真也引领清澜去了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启元星，但是这次和当年又是不一样的。
思索许久，清澜又不觉露出苦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当年一无所有的时候，面对着几乎是陌生人的祖父，都能够以平常心的态度与他交谈，与故乡诀别。但现如今，拥有了季留真和虚和虚华等人的亲情，扶瑶扶渠等人的友谊，让清澜变得贪心起来了。她开始害怕改变，害怕失去这一切。
原来，这就是人的群居性么……
季留真隐约从她的神情中察觉到一点异样，便替清澜解说起来：“栖梧殿分为内城和外城，外城是季氏旁支以及一些凡人居住的地方，内城则坐镇的我季氏的长老、客卿长老和核心子弟。”
清澜勉强一笑，顺着季留真的意思问道：“栖梧殿作为季氏的根基，就算是外城也有凡人居住么？”
季留真感叹道：“也不全是。有些是五灵根的修士，被判定几乎没有天赋以后，就会被家族发派一个谋生的职业，渐渐地也就在外城里繁衍生息。”
清澜听后，沉默片刻，突然又问道：“若是，祖父当年提前找到父亲，您会……”
季留真一怔，随即双手握着清澜的肩膀，严肃道：“清澜，祖父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祖父可以实话告诉你，这一次要认祖归宗的，不仅仅是你一人！”
“祖父……”清澜当然明白了季留真话里的意思，她的眼睛渐渐变得明亮起来，“您的意思是？”
季留真微微一笑：“思玄在季氏中应该是‘博’字辈，叫季博思如何？”
“季、博、思。”清澜一字一顿地念着，慢慢咬紧了下唇。她清楚的，在这样一个修真大家族中，要承认五行杂灵根的父亲入季氏族谱，这是何等的不容易。
季留真揉乱了清澜整理地服服帖帖的黑色长发，终于看到自家孙女脸上符合年龄的表情，一时忍不住哈哈大笑，却惊住了在两人之后从传送阵走出的季留寒和季留哲。
察觉到两个哥哥的到来，季留真终于收敛了联行对于族人而言过于“惊恐”的表情，淡淡道：“留真见过三哥，五哥。”
清澜在季留真的示意上，也上前行礼：“清澜拜见三爷爷，五爷爷。”
“啊，啊……”季留真的五哥，季留寒愣愣地看着清澜，只发出这样模糊的回应。
季留哲也是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这就是清澜啊，不愧是小弟的孙女啊！”
季留真不咸不淡地冲他们拱手，“留真先行告辞。”说罢，带着清澜踏入内城的传送阵消失不见。
被留在原地的两人还没有从之前的巨大打击中清醒过来。
良久，季留寒一把抓住季留哲，不可思议道：“刚刚那真的是小弟？！”
季留哲翻了一个白眼，挣脱出季留寒的双手：“不然你以为是谁？”
季留寒双目无神地喃喃着：“原来小弟真的会那样开怀大笑啊……”
季留哲：“……你个白痴！”
“这只能表示，咱们那个叫清澜的侄孙女，在小弟心里占有很大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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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如水倾泻而下，城内地面铺上了一层银霜。栖梧殿看似伫立于仙阙之巅，但从上往下俯视，却可以清楚地看见海面上一层闪闪发光的碎银。比起之前隔空站在海上所见的波涛汹涌的景象，隔着透明的地面又像被揉皱了的绿缎，安安静静的，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随着季留真越朝城内中心走去，清澜发现地面上海的痕迹越来越清晰，不由暗暗为之赞叹。不愧是栖梧季氏的族中重地啊，若是不了解内情的外人，绝对会以为季氏族人都生活在远离大海的仙阙山峰之上。谁又能想到，这看似距离遥远到需要用传送阵才能互通到达的两地，实际上是相连的。
以清澜目前的眼界，她也只能判断出一些粗浅的存在。譬如要做到这点，至少需要数十名的纯阳真仙合力造出的幻术。而这其中的设计，也是巧夺天工。
只有走近外城，才会发现伫立于山峰之上的城池实际上就是建立在海上的，并且随着波浪的时起时落不断变化着方位，却一点也没有影响城中凡人生活，而且月光总是由始至终地从头顶上泄撒而下，保证了每一名修士吸收日月精华的需要。
再加上城中浓郁的灵气，光是清澜和季留真走过的这段路，就有不止十个的小型聚灵阵在不停运转。平均每柱香的时间就要花费上百灵石，让前世身为散仙的清澜看着感慨不已，真是大手笔啊。
从刚刚开始，季留真带着清澜越来越靠近城池与外城地面的隔膜，终于到了一艘在海浪中翻滚的小舟中。这样的小舟在海面上少说也有一百多艘，在清澜从海面上仰望头顶仙阙的时候，巧妙地倒影成了一座座山峰的形状，正好拱卫在栖梧殿的四周。
站在轻轻薄薄的小舟上，向远处望去，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海水与天上的仙阙合为一体，都分不清究竟是水还是山。所谓“雾锁山头山锁雾，天连水尾水连天”，正是如此。
季留真看着清澜不意外的表情，微微一笑，双手结印，将一道道法诀打上去。小舟的周围，无数的符印随着法诀一个个亮起。随着这微光的闪烁，小舟的外形渐渐发生了变化，船头浮现出一个精巧的聚灵阵。
“起——！”符印终于全部亮起，，季留真骤然喝道，聚灵阵内的灵气从船头蔓延至整个船身，形成一个白色的椭圆保护光圈。只听“嗡”的一声，小舟在原地打了一个转，然后轻巧地没入了海中。
第063章 海底
小舟投入海中的霎那，清澜处于本能反应不可避免地闭上眼睛。片刻后，耳边传来季留真温和的声音：“清澜，睁开眼睛看看。”
清澜慢慢睁开眼睛，便看见深深浅浅的蓝，随着水波摇曳的海草，五彩的珊瑚，一切都沐浴在银色的月光中。小舟周身包裹着一层保护光圈，使得清澜两人即使不动用灵力也得以在海中生存。
前世自幼生活在陆地，而今生居住的什刹海对于目前修为的清澜来说还太过危险，所以她从来没有这般近距离地解除过蔚蓝色的海洋。那清新而又凉爽的海风，层层叠叠的鱼群，白花花的潮水，无边无垠的幽蓝，给带给清澜不一样的感官，使她既激动又好奇。
季留真带着近乎宠溺地笑容看着清澜站在小舟中好奇地张望着，渐渐地，清澜也慢慢从那股兴奋感中回过神来，有些讪讪地面对着季留真坐下。
季留真好心情地没有打趣孙女难得一见的活泼，示意清澜抬头，笑道：“看，你三爷爷他们也来了。”
清澜抬头一看，果然隐隐约约看见上空的海面上，一艘小舟载着两个人影朝海底驶去。
似乎就在那一瞬间，清澜忘记了来之前的不安与忐忑，她甚至有闲心问道：“祖父，距离内城还有多远？”
季留真弯了弯嘴角：“还早呢！接下来，坐稳啦！”
话音刚落，受季留真操纵的小舟就朝海底的一块巨石撞去，出于对祖父的信任，清澜并没有说什么，但她还是和之前一样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不远处正朝季留真方向驶来的季留哲一脸纳闷：“你说小弟明明发现我们了，怎么不等等我们，反而走得更快了呢？”
身边的季留寒根本没有听清楚自家三哥的问话，只是默默地蹲在一边碎碎念着：“小弟又笑了小弟又笑了……”
季留哲青筋暴起，他第n次后悔自己为什么在半路上会遇到这个二货五弟而且同意了两人一起上路的提议。
季留寒碎碎念了半天，见季留哲没有反应，又开始骚扰他道：“三哥，你怎么不说话啊？小弟他刚刚竟然笑了诶！”
季留哲：“……白痴！”
季留寒：“干嘛又骂我白痴？你才白痴你全家都白痴！”
季留哲：“……我全家不是包括你吗？”
季留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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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晕眩过后，耳边尖锐的声音响起，清澜险些被突如其来的震动给晃倒，季留真及时将她拉到身边，道：“小心点，已经到深海了。”
深、海……？
清澜在紧紧抓住小舟稳住身形之后，朝小舟外望去，发现明明在海中，但周围的空间却极度不稳定，上空的金光如雾如电，扬扬洒洒，衬得寂静黑暗的深海仿佛下起了一场金色的雨。
这金光看着美丽至极，但是却带着逼人的杀机。当它落在小舟的保护光圈上，惹得光圈漾起一层层的涟漪以后，清澜就再也不敢小看这金光的威力。她下意识地看向季留真，后者为她解说道：“这是深海极光，正如它的名字一样，速度有光那么快，而且化神期以下的修士难以抵挡它的一击之力。”
清澜不禁道：“好厉害！”
季留真笑道：“这都是为了保护家族重地所想的手段，而且深海极光的年代越久，威力越惊人，多少年来，但凡擅自闯入云霄海的修士，大多都折在这深海极光的一击之下，尸骨无存。”
季留真说完，仔细用神识观察了清澜的神情，知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并没有因为季氏的这等手段而感到不忍或心惊，欣慰与惆怅油然而生。孙女是真的长大了……
“接下来就要到海眼了。”季留真指了指远处的一团漩涡。
那漩涡的直径大约有百米长，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