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慧的声音也因此冷了几分:“化解?谈何容易!你我人微言轻,有何能耐撼动这上千年来根深蒂固的怨仇?且不说我如今只不过是一名亲传弟子,在门中说话完全没有分量,即便是你,刑公子,你自认为自己是火魔宫少主,便一定可以在火魔宫一言九鼎么?刑鹫宫主便能放任你这般挑衅他的威严么?”
刑真如呼吸一滞,随即真气从体内暴虐而起,在房间内挂起了一阵飓风,随着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房内瞬间一片狼藉,只有架子床完好无损地立在墙边,连床上垂下的纱幔都未曾飘动一下。
潘慧愣了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对方如今的功力竟然会比她高了这么多,如此强悍的气息绝对已是到达了人仙之境。只是,分明才三个月的时间,刑真如的修为怎么会精进得如此神速!
一瞬间,五盏长明灯尽数出现在了潘慧身旁,带着呼啸的风声旋转着将床幔吹得飞扬。潘慧眼中此时一片冷然,看向刑真如的目光已不仅仅是戒备,而是有了森森战意。
刑真如将忽而暴起的戾气发泄了一通,冷静下来时便看到了潘慧那对发冷的眸子,心中一时凉了几分,也知道自己方才的动作已是将潘慧推远了一些。
他不由懊恼地别过头去,看了看乱得一塌糊涂的房间,转身开始收拾了起来。
潘慧一开始还在小心防备着刑真如,待看清楚他真的在收拾房间后,不由坐直身子,上身微微前倾,一时半会儿有些弄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刑真如收拾了大半,不经意回头间看到潘慧探究的目光,随即温和一笑,道:“你身体刚好,好好休息。”
潘慧瞅了他一眼,心中满是疑惑。
约摸半柱香的时间,房间终于恢复了原样,只是那两个胭脂盒子因为砸落在地,此时已然开裂,里面的胭脂洒了满地都是。刑真如捡着胭脂盒子在手中,走到架子床旁坐下,说道:“这胭脂已经全洒了,用不得了。我明日给你送两盒新的过来吧!”
潘慧连忙回绝:“不用了。我用不来这些。”她活了十六个年头,还从未用过什么胭脂水粉,这次也不过是因为菩提子改行开了个胭脂铺子才得了两盒,饶是换了她自己选择,她宁可什么都不要,素面朝天的最好。
刑真如却仿若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掂了掂手中的胭脂盒子,打开来查看了里面残留的颜色,道:“这盒子我先拿走了,明日寻到颜色了再给你送来。你好好休息,我会吩咐掌柜的照顾好你的一日三餐。我先走了。”
说着便不等潘慧再次开口拒绝,直接拿着两只破损的盒子转身离开了,出去后还不忘将房门关好。
直到刑真如的脚步声从门外消失,潘慧才猛地坐直身子,双眉深深蹙起,脸上满是恼怒之色。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先是非逼着她与他交好,接着又是莫名其妙地发了一通火,然后又自顾自地将弄乱了的房间收拾妥当,最后竟然不顾她的意见直接就拍板说要给她买胭脂!
她从小到大便没有遇见过这么霸道且莫名其妙的男人,让她一时之间只觉得心口有一口气堵得慌,而且是被这个男人堵住的。
149。第149章 误会已成(一)
潘慧半天没顺过这口气,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床板上,砸得架子床不停摇晃,从床顶垂下的纱幔也跟着一阵沙沙作响。
甩了甩头,将五盏长明灯尽数收了,潘慧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却在低头的瞬间看到了地板上那一滩已经干涸了的乌黑色血迹,整个人不由呆住了。
上次的“三日绝”,她醒来之后并未有任何不适,虽说是昏迷了几日,但是其实她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只觉得是睡了两天。可这次中毒,她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毒在血液之中漫延,感觉到身体在一寸一寸的变冷,那种逐渐接近死亡的挣扎与绝望让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弱小。
仿佛是被地上的血迹刺痛了双眼,潘慧连忙阖上眼睑,披散在肩上的长发无风自动,昭示着她此刻心中的不平静。
房门被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一个小脑袋畏畏缩缩地探了进来。潘慧猛然睁眼望去,凌厉的目光将那人吓了一大跳,那颗脑袋“呼的”一声缩了回去。
“谁!”潘慧冷声轻喝,直觉方才那个人看着又几分眼熟,却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小鲵的一张脸现在已是惊得拧成了麻花,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只觉得自己前几天那么不知死活地在背后去呵斥潘慧,还真的是无错小说 m。(quledu)。Com不知者无畏。
今日先是被那个看起来阴森森的白衣男子吓去了半条命,现在又见识到了潘慧犀利的一面,小鲵突然很感激那日郡主喝止了她,不然说不定那****就已经惹怒了潘慧,到时候就算潘慧杀了她,只怕是郡主也没有办法保住她的小命吧!
听到房内传来潘慧的声音,小鲵哆哆嗦嗦地探出身子走了进去,双手在身后将房门关上,嘴角抽了抽,努力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却是比哭还难看。
潘慧看着她的表情,双眉不觉一蹙,脸上已有不耐,不过倒是认出了这个小丫头是谁。
“你是白薇郡主身边的人?”潘慧的情绪还没舒缓过来,声音依旧是冷的,但是已经没有了怒气。只不过饶是如此,还是把小鲵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奴,奴婢叫小鲵,是郡主的贴身丫鬟。”小鲵结结巴巴地回应着。
她虽说是郡主身边的丫鬟,也跟着姜白薇见过很多达官贵人,但终究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没有见过生死,更没有见识过江湖险恶。她放下在楼下被盖聂一通连哄带吓的,早就已经失去了原先的嚣张,现在只求自己能活着见到郡主就好。
潘慧这会儿是终于看出来这个小丫头好似很怕她的模样,虽说心中有点纳闷,但她素来便是一个不喜欢去在意别人想法的人,便又问道:“你不跟在郡主身边,来我这儿做什么?”
见绯衣女子眉间的厉色渐渐褪去,小鲵咽下一口口水,舌头终于没有再打结,话也顺溜了一些:“郡主有事先回王府去了,要小鲵在这儿伺候姑娘等她回来。”
“郡主……先回去了?”潘慧敏锐地捕捉到了小鲵话语之中的讯息,连忙问道:“郡主先前一直都在我这儿么?”
小鲵点头。
“什么时候来的?”潘慧再问。
小鲵歪着脑袋思索了一小会儿,方道:“巳时来的。”
巳时……
潘慧沉吟。
若说当真是刑真如救了她并一直在这里照顾她,那么郡主来的时候一定见过了,到时候问问郡主便知。
“郡主可有说她何时回来。”潘慧站起身来,走到圆桌旁坐下,刚伸出手来便瞪着干干净净的桌面怔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桌上的茶具已经被刑真如方才莫名其妙的发疯给砸碎了,不过那人走的时候倒是顺手将碎瓷片一道捡走了。
小鲵倒也是个机灵的主。她看着潘慧的动作连忙问道:“姑娘可是要喝茶?小鲵去帮您准备。”说着便转身去开门,怎想门刚打开便看到掌柜的端着一套茶具从走廊另外一头走来。
盖聂显然也看到了半个身子探出房门来的小鲵,双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小鲵,说道:“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小鲵心头又是一阵猛跳,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惹得潘慧将目光投到了她身上,不过小姑娘本人并未察觉,只是虎着一张脸瞪着盖聂,道:“潘姑娘醒了,要喝茶!”
她分明记得先前房内是有一套青花瓷茶具的,怎么现在会不见了,而且是连一点残渣都不曾看见,直接凭空消失了,还真是奇了怪了。
盖聂笑着走了过来,右手抬了抬,道:“我这不是给送来了么?”
刑真如走的时候还特意将那套已经碎得拼不出原型的茶具碎片搁在了柜台内,盖聂一走进柜台便看到了,立马重新寻了一套一模一样的,沏好茶给送了上来。
“借过。”
盖聂笑着站在小鲵面前,小姑娘连忙侧着身子让开,看到盖聂走了进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嘛要让?他一个大男人不会绕过去走的么?房门那么宽,又不是没有路可以走,还非要挤她身边的细缝!
真是一个讨厌的男人!
小鲵对着盖聂的后背咬牙切齿地挥了挥自己那对看起来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小拳头。
“不知姑娘爱喝什么茶,便只备了温开水。若是姑娘有想喝的可以告诉盖某,只要是祁阳城内有的,盖某一定帮姑娘弄来。”盖聂眯着一双笑眼,将托盘搁置在圆桌上,退开到一旁,双手背负在身后,笑着说道。
“不必了。我只喝白水。掌柜的客气了。”潘慧自顾自的倒上一杯水,右手执起杯盏停在嘴边缓缓地转动了两下,斜眼看向盖聂,问道:“掌柜的可知昨夜是谁救我回来的?”
她昨夜到最后已经是昏迷不醒了,救她的人必然不可能知道她住在哪里,那唯一的可能便是盖聂给那个人带的路,所以,她就不信盖聂会没有见过救她的人!
盖聂眼角微微一抬,显然是料到了潘慧会有此一问,便也没有卖关子,只是笑道:“盖某确实见到了救姑娘的人,只是那人并未与盖某多说几句话,所以盖某并不知道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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